因疼我由床上跌至冰涼的石面上,終于明白錐心刺骨的疼痛是什麽,冶骨散發作起來竟是這樣令人難以承受。
門猛然被人推開,溶溶新月之光射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隻聞一聲疾呼後,一雙手臂将我緊緊攬進懷中。
“慕雪,慕雪……你怎麽了,慕雪……。”是大哥的聲音,那一遍又一遍焦急呼喚我名字的聲音似乎減弱了我的疼痛。貪婪的靠在他的懷中,隻覺他雙臂用了很大的力氣,雖然很疼,可是我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因爲隻有在我受傷之時,他才會流露出對我的在乎,突然之間我希望冶骨散每日都能發作一次,這樣的話我就能天天被他這樣擁着,看到最真實的他。
戰戰栗栗的仰頭看着被月光照耀的異常溫柔的他,我巍巍伸出了,撫上他的側臉,突然感覺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對于我的觸碰他全身一僵,随即用力握上我停留在他臉上的手,是那樣用力,隐約帶了幾分顫抖。
“大哥……你可知這個世上唯一能傷我的,隻有你一人。”
看着他擔憂的目光因我此話一怔,原本的幽暗綻放出心痛的绯光,刹那間的妖紅現于黑瞳。我沒有驚訝,更沒有詫異,隻是沖他斐然一笑:“壁天裔于你是君,更是兄。而我的大哥又重情重義,所以對于壁天裔的命令……你永遠不會拒絕。這樣的大哥,怎會冒天下之罵名,帶着南國未來的皇後私奔,叛離你所敬重的大哥呢?”
他緊握着我的手倏然沒了氣力,仿佛在那一瞬間空氣都凝聚在一起。
“大哥可知道……慕雪會算計任何人,卻從不會算計你。會懷疑任何人,卻從不會懷疑你。會對任何人心狠手辣,卻從不會對你下一分狠手。所以大哥要帶我走,我沒有考慮這背後顯而易見的圈套,便義無反顧的随你走了。直到那夜,我看見岚……我才正視了你的欺騙。不止岚,绯衣,落……你的白樓衆手下都來到北國了吧。試問一個要私奔的人,怎會帶上那個早已被解散的白樓?而玄甲衛的追殺,雖然招招緻命,卻點到要害而止刀。”
“你都知道了。”他苦澀的吐出這五個字,唇邊淡笑,笑的那樣自嘲:“早該知道,聰明如慕雪,怎會連這樣的小計謀都看不透呢。隻不過裝作看不透而已。”終于,他松開了我的手,無限的諷刺之笑肆意蔓延。
突然間我回憶起壁天裔對我說的話:若你能将對三弟的一半心思放在朕身上,今日的一切便不會發生。
仿佛明白了什麽,一行清淚由眼角劃落,卻是宛然一笑:“終于明白壁天裔寵幸轅沐錦隻是爲了逼走我,終于明白壁天裔口中的‘今日的一切’是爲何意……若在那一刻我能回首擁抱他,能告訴他我的心中隻有他一人,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我放開了他的手,也就更堅定了他要将我送離皇宮的意念。怎麽辦,大哥……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看着他的眼瞳中慢慢凝聚起淚光,凝視我的目光是那樣傷痛與悲哀,我知道自己說對了,可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他。不僅僅是因爲他身爲壁天裔的臣子,更因爲,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