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聞一個消息,一直深處無痕宮的成昭儀昨夜偷跑出宮,潛入承謹宮欲将一直高燒不退的大皇子帶走。此事驚動了皇上,謹妃更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要嚴懲成昭儀。衆所周知,自成昭儀打入冷宮之後大皇子便交付于謹妃照顧,皇上嚴令不得她接近大皇子,否則嚴懲不殆。而謹妃在成昭儀沒落之前一直深受其打壓,早早便懷恨在心,如今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可是沒等皇上發話,成昭儀就不顧一切的在衆人面前演出了一場撞牆尋死的戲碼,幸好禦醫救的及時。今個一大早,額頭被雪白的紗布纏繞許多圈的成昭儀竟沖到禦書房外跪着求見皇上。
我拿起絲絹輕拭嘴邊沾上的油膩問:“瑞姑姑,成昭儀現在如何?”
“回主子,還在禦書房外跪着呢。”
我收回絲絹整整衣襟,便由座椅上起身,目光清然的掃過滿屋子候着的奴才,當目光掃過轅沐錦的時候,我看見她的唇邊又一抹嘲諷的笑意,稍縱即逝。
我輕輕歎了口氣,惋惜着:“可憐了成昭儀的愛子之心,卓然,沐錦,随我去禦書房瞧瞧去。”
清風遐迩,萬木叢中一點綠。待轉入冗廊,遠遠便見那個依舊身着昨夜那件陳舊肮髒衣裳的成昭儀,纏繞在額頭上的白紗已經被血滲透。她筆直的跪在禦書房前,口中一直在重複呢喃着什麽,聽的不是很清楚。
待走近了些才聽見她口中喃喃道:“求皇上将少桓還給我,求皇上将少桓還給我……”她那沙啞的聲音孜孜不倦的重複着呢喃着,可見她有多麽疼愛自己的孩子。
當我的步伐停在她身邊之時,她凝着淚仰頭望我,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此時的我并未再嫌棄她身上那略帶黴腥味的氣息,伸手勾起她零散在頸邊的一縷發絲,低聲道:“成昭儀确是愛子心切,連命都不顧了。”
她不語,我便繼續說:“謹妃畢竟不是大皇子的親娘,照顧不好他也難免。未央曾見過大皇子一面,對他頗爲喜歡……”
成昭儀全身一僵,猛然對上我的眼睛,等待着我的下文。我則毫不避諱身後的卓然與轅沐錦,仍舊輕聲道:“成昭儀你知道皇上的個性,就算你跪倒死都不會将大皇子給你。但你是大皇子的親娘卻是不可抹滅的事實,隻要你放心未央,大皇子便由我來照顧着。未央是未來的皇後,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他不受欺負。”
她顫抖着雙唇,眼底有詫異,疑惑,彷徨,質疑,更多的還是猶豫不絕。半晌,她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顫抖着吐出一個字:“好。”
得到這句話我立刻邁出幾步,朝禦書房正門而去,兩側的玄甲衛立刻恭謹的朝我一拘禮:“未央主子,皇上正與幾位重臣在裏頭商議有關北國的戰争,還請您候着。”表面上雖是恭敬,但是語氣卻有着強勢,果然呵,玄甲衛與普通的侍衛就是不一樣。
“好,那未央便候着。”我後退幾步,卻迎上了轅沐錦的視線,她捂着肚子表情異常難受的說:“主子,奴才肚子疼,能否,能否……”看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我便不耐的揮手打斷:“好了好了,你退下吧,丢人現眼。”
她仿佛得到解脫般,捂着肚子便沖出了冗廊。看着她漸漸消失在我目光中的身影,我的嘴角邊勾勒出一抹淡到令人無法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