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領證、照相、宣誓這種事情,就算是嚴老闆再有錢也不可能去找别人代辦,所以就算路遠點,甚至到了還要排隊,兩個人也是心情雀躍,一點也不嫌麻煩。
隻是讓嚴驿丞沒料到的是,兩個人的車還沒開到民政局樓下,就被一輛黑色的淩志,攔停在了路中央。
車子一個急刹車,夏北北身體一震,立刻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到了?”
她眨了眨眼,結果看到的不是民政局的大門口,反而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衍?”
看着顧衍把車橫在馬路中央攔住了自己和嚴驿丞的去路,夏北北愣了愣随即飛快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學長,你幹嘛?”
在夏北北下車的時候,嚴驿丞也沉着臉走下了車,目光冷然的看着靠在淩志車旁的顧衍:“顧先生,你有事?”
“我聽說你們要結婚。”
顧衍看了嚴驿丞一眼:“我、反、對!”
夏北北:……
等等,這台詞有點耳熟,據說都是在婚禮上搶婚才會說的,學長,你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在夏北北一臉錯愕的時候,顧衍已經上前一步來到了夏北北的面前:“北北,我有話和你說。”
“她沒話和你說。”
嚴驿丞擋在了夏北北的身前,垂着眸子,一臉冷意的看着顧衍:“而且,你沒資格反對我們的事情。”
“呵。”
顧衍聞言,微微一笑:“我怎麽會沒資格?鍾言欣是我母親,北北她,是我妹妹!”
“等,等一下。”
夏北北聽到顧衍的話,目光猛地一變:“學,學長,你在開什麽玩笑?”
“我沒和你開玩笑,北北。”
顧衍目光複雜的看了夏北北一眼:“她,想要見你。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先去見一見家長嗎?”
“家長?”
夏北北聽到顧衍的話怔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昨天我們已經去見過家長了,至于你說的鍾女士,我不認識,也不熟,學長,請你讓開,你現在可是在阻礙交通,再不走,我報警了!”
“北北!”
夏北北話音未落,顧衍身後的車門突然被人緩緩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夏北北的視線裏。
即使過去了那麽多年,即使……早就對自己說要把她忘得一幹二淨,但是再相逢的第一眼,夏北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給予了自己生命,但是卻并沒有認真負責的養育過自己的女人。
鍾言欣。
她穿着華麗的衣裙,貴氣十足,樣貌端莊,十幾年的光陰流逝,歲月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迹,她真是被上天厚愛的女子。
“嚴先生。”
鍾言欣看了嚴驿丞一眼,沖着他微微颔首。
嚴驿丞凝了凝眸,也沖着鍾言欣點了點頭。
“北北。”
鍾言欣的目光一閃,又落在夏北北的身上:“你長大了,也漂亮了,媽媽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我沒有媽媽。”
夏北北打斷了鍾言欣的話。
“鍾女士,請你不要亂攀親戚,我的居民身份檔案上,清清楚楚的寫着,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夏北北看着鍾言欣的臉,一字一句,非常認真的輕語着。
“北北,我知道你還在爲過去的事情責怪我,我當時太年輕,在你的事情上的确是考慮的不周全,而且你爸爸突然去世,對我的打擊也很大,我……”
“鍾女士,我趕時間。”
夏北北擡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随即毫不遲疑的打斷了鍾言欣的話:“煽情故事什麽的,你可以考慮去找個報紙雜志,做訪問的時候一次講個痛快,我們趕着結婚的,恕不奉陪了!”
說着,夏北北幹脆拉起一旁嚴驿丞的手,打算從顧衍的車子旁走過去——
“北北!”
看到夏北北急着離開,一旁的顧衍忍不住大聲的叫住了她——
“北北!我喜歡你!從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喜歡你!”
“對不起。”
夏北北并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或許我也曾經仰慕過你,可是現在,我隻愛嚴驿丞一個。”
說話間,夏北北用力的反握住了嚴驿丞的那隻手。
“走吧。”
她輕輕低語了一句。
“嗯。”
嚴驿丞應了一聲,随即他的眸子底紅光一閃,周圍忽然刮起一陣大風,飛沙走石迷人眼,當大風逐漸變小,街道上早就沒有了嚴驿丞和夏北北的身影。
“沒用的東西。”
鍾言欣看着空蕩蕩的路口,忍不住低低的咒罵了顧衍一句:“這些年,我養你有什麽用?”
顧衍垂下眸子,收斂起一身的冷意:“媽,如果北北真的和嚴驿丞結婚,那我爸的财産……”
“顧家的财産都是我的,誰也别想得到一分一毫!”
一想到律師告訴自己的那份遺囑的内容,鍾言欣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齒——
這些年,這些年自己就是被顧羽秦那個混蛋和夏淵給耍了!
那個混蛋當年告訴自己隻要自己肯丢下夏淵的女兒,他就會娶自己做顧太太的,可是暗地裏呢?
十幾年前,在他迎娶自己的前一天,他居然就立好遺囑,要把所有家産留給夏北北!
真不愧是夏淵的好兄弟,這兩個混蛋一定是早有預謀!當年夏淵把一切财産無償捐贈出去,又把自己創立的公司送給了顧羽秦,那時候鍾言欣就心裏不痛快,覺得一切很不對勁兒,如今她終于反應過來,原來,從二十多年前,夏淵就一直防着自己,自己從沒有被他信任過!
鍾言欣憤怒的回到了車上,冷冷的看着顧衍:“開車,回顧宅!”
“不去阻止北北和嚴驿丞?”
顧衍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着鍾言欣。
“呵。”
鍾言欣冷冷一笑:“北北和她那死鬼老爸一樣,看着沒頭腦,實際上心思深得很,對那死丫頭不能硬來,我要一點點的讓她接受我,隻要她肯認回我,那顧家的一切,我多年經營的一切就都還是我的,而且我還能成爲嚴總的嶽母,這麽算來我不是賺到了嗎?”
說到這裏,鍾言欣又深深的看了顧衍一眼:“顧衍,你隻是顧家的養子,我希望你永遠記得自己的身份。”
養子。
顧衍默默的發動了車子,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無時無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自己隻是一個養子。
從小到大,顧衍一直很努力,努力的想要做得比普通的孩子更好,更優秀,隻是希望可以得到一點點的來自養父養母的誇獎,真的,隻需要一點點就夠了,哪怕是一個微笑!
可是,沒有,從來沒有過。
顧羽秦處處防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搶奪了他顧家的資産,而鍾言欣更是野心勃勃一直妄圖侵吞顧家的一切财産。
在外人眼裏,他是顧家的大少爺,可是隻有顧衍自己知道,自己在顧家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他不甘心,他不服氣,慢慢的那些不甘和怨恨,侵蝕着他的心,讓他的心也逐漸的變得冷漠和陰狠……
他想要争奪到顧家的家産,他想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成績。
那份遺囑,其實不隻鍾言欣看到過,顧衍也看到過,甚至他知道的更早一些,在上大學的時候顧衍就有追求夏北北的機會,可是那時候他并沒有那麽做,因爲他那時已經有了自己心愛的人,那時候年少氣盛的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愛情是不能拿來出賣舍棄的。
直到大學畢業,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顧衍逐漸的變成一個真正的商人,他開始慢慢懂得利益至上,爲了金錢利益,如今的他,任何感情都可以舍棄。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當顧衍舍棄了自己的感情,打算爲了那份遺囑而追求夏北北的時候,夏北北卻早已經喜歡上了别人。
所謂命運無常,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