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床榻,潔白的窗簾,房間裏的一切,都是純白色的,連病床旁的百合花都,純白無暇。
夏北北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愣愣的看着窗外。
“秋天要來了。”
她突然間輕輕低語了一句。
“吳言,你終于肯開口說話了?”
守在病床邊的安亦晨聽到夏北北的話立刻激動的站起身來。
而病床上的夏北北,依舊直愣愣的看着窗戶外面,外面的那棵樹上,已經有了黃葉。
夏去秋來,逝去的一切,從不會複返。
即使明年還會有夏天,卻再也不是這一個盛夏。
那件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學校放了暑假,又再次開學,他們本該升入高三的,但是夏北北休學了,安亦晨自然也陪着她一起休學。
那天在警局裏,雖然有專業的人給夏北北驗過傷,但是最後還是沒能給謝錦忱定罪。
其實,安亦晨明白的,到了謝錦忱那個層次的身份,除非你能把他一棒子打死,否則,警方也不敢輕易的動他。
現實就是這樣的無奈和殘酷,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把夏北北安置在康複中心,她的身體雖然沒受到什麽特别嚴重的傷害,但是心靈上的創傷,卻是非常的嚴重的。
已經三個月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
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夏北北誰也不理,任何人和她說話,她都無動于衷,隻要有陌生人接近,她就會發狂,而每天的飯菜有專門的特護給她送來,安亦晨還發現,她這幾個月的飯量特别大,心理醫生說,這也是創傷後遺症的一種。
夏北北:……
尼瑪,本寶寶那是本色演出好不啦?
你們以爲讓一個逗逼,整天不言不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話不能說,表情還要苦大仇深,仿佛全天下都欠了勞資八百萬似的,夏北北唯一能做的就是化無聊爲食欲,隻有不停的吃,才能讓她感覺到舒服。
所以,這三個月,夏北北覺得自己的确比任何人都過的痛苦萬分。
還記得三個月前,她第二次被抓到警察局。
嗯,爲什麽是第二次?
夏北北難得的又回想起自己第一個任務,第一次進局子的場景,當然,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是悲慘的受害人。
一個女警說帶夏北北去驗傷,結果隻是請夏北北在裏面喝了杯果汁的時間,她就拿出了一大摞的驗傷報告。
喝着嚴老闆親手榨的果汁,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家勢力之大,夏北北也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
那件事最後也驚動了謝家老爺子和安亦晨的父親,兩個老不死的,不對,是兩位長輩非常激烈而嚴肅的讨論了半天,最後很友好的去喝酒了,你妹的。
後來,夏北北就來到了這家康複中心,過起了不言不語,吃了睡睡了吃的,和豬一樣幸福美好的生活。
當然,在别人眼中,事實不是這個樣子滴。
在安亦晨或者是白婷婷他們眼裏,吳言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沒有人敢直視她的雙眼,那雙眼睛,空洞麻木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值得一提的是,在夏北北剛住院的時候霍宇旭和楚然一前一後的來看過她。
霍宇旭來了之後先是和安亦晨痛快的打了一架。
在他看來,是安亦晨沒有做到一個男朋友的本分,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保護不好,他還算是男人嗎?
兩個少年打得很激烈,白婷婷一直在一旁拼命的勸說。
而夏北北……
嗯,本寶寶隻是個前排圍觀的路人,真的。
最後夏北北圍觀後,得出一個結論——
霍宇旭果然比安亦晨能打!
霍同學絕對棒棒哒,吳言,你眼瞎。
至于楚然。
那家夥自然沒安什麽好心,一進門就往夏北北身上撲,夏北北知道他是想要逼迫自己露出破綻,于是夏北北幹脆裝瘋賣傻,激動的對楚然拳打腳踢,最後在一幹護士的幫助下,咱們的軒少爺才能安然的離開,當然離開的時候還是挂了彩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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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言。”
病房裏,安亦晨見到夏北北說了一句話又在發呆,他忍不住坐在了病床旁:“吳言,你看看我,我是亦晨。”
“亦、晨?”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夏北北知道該開始下一步的行動了。
她轉頭愣愣的看着床邊的安亦晨,随即,突然大叫着縮到一旁:“亦晨,你走!你走!你别過來!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說話間,夏北北突然掀開被子,整個人從床上跳下去,随即直接沖到了病房的窗戶口。
“吳言!”
看着她的雙腿已經站在窗台上,安亦晨立刻驚慌的沖上去死死抱住了夏北北的身體:“吳言!吳言你下來!你别激動!你不要這樣,你要是有什麽事情,我怎麽辦?”
“亦晨,别管我,讓我死!”
夏北北轉頭,那雙空洞的眸子裏閃過不舍的淚光:“我,我已經配不上你,我……你讓我死吧!”
“不要!”
安亦晨的雙手越來越緊:“如果你要跳下去,我陪你!吳言,我說過我會娶你的,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立刻訂婚!”
訂婚……
聽到安亦晨的話,夏北北凄慘一笑:“你們安家有頭有臉的,你的父母不會同意的,這世上好女孩兒多的是,安亦晨,你會找到更好的!“
“吳言,我隻要你。你下來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
從小到大,安亦晨從來沒有嘗試過這麽卑微的去求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爲了自己的愛情,卑微的祈求。
眼見着火候差不多了,夏北北也不想在繼續表演苦情戲了,她立刻垂下眸子,目光閃亮的看着安亦晨:“亦晨,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你真的願意娶我?不是可憐我?”
“吳言,我愛你,不是可憐你。”
安亦晨聽到夏北北的話,立刻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一句。
”好。“
她的身體終于軟了下來,安亦晨立刻趁機把夏北北從窗台上抱了下來。
“吳言……”
“亦晨,我信你。”
夏北北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你這次也沒有騙我,是不是?”
“是,我不會騙你。”
安亦晨回答的非常肯定。
從三個月前那件事發生後,他就在心底對自己說過,自己要照顧這個女孩兒一生一世。
絕不能再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