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哭了,趕緊走吧!” 笑三姐一看氣氛不對,趕緊上前搶了冷水寒手中的銀票,塞給那女人。
有了銀票,皆大歡喜,那女人拿了銀票,哭哭啼啼又歡天喜地的走了。圍觀的鎮人見她拿了銀票,很是眼紅,紛紛尾随她而去。
鎮人走了,隻剩下吹四海、吹五江還有昏倒在地的鎮長。銀票可是好東西,如今鎮人誰也對他們三人沒興趣。銀票可以換銀子,可以買吃的喝的,多三個人多三張嘴,還不如自己多吃點喝點實惠,這是吹鄉鎮一貫的優良傳統。
秒色秋剛才那一腳并沒出力,吹四海與吹五江摔得并不重,都能站得起來,他們不肯起來,隻是配合鎮長演戲而已。
此刻,二人拿了一兩銀子,卻并不想走,正眼巴巴又可憐兮兮地看着吹吹,隻差磕頭了,那眼神如同乞丐,希望他能發發善心,多給他們一點銀子。
秒色秋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人,笑得前俯後仰;小刀笑得快抽筋,忍不住猛捶桌子;笑三姐連連搖頭。
吹吹卻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面色越來越難看。
同樣的事情,不同的人,感受完全不同。
秒色秋和小刀就當是看笑話,吹吹卻覺得是在打自己的臉,如果有地洞,他一定鑽下去。
掌櫃、夥計及廚子偷着樂,心道,還是這位冷美人手段高明,這些人太無恥,就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夥計都忍不住要豎大拇指了,隻是苦于吹四海與吹五江還在店裏,不好明着說。他離二人近,忙走上前要扶起二人,二人見夥計來扶他,又急忙‘哎喲,哎喲’,哼哼唧唧,不肯起身。
沒有拿到錢,他們終究是不肯起身的,他們比乞丐還要執着,很有職業精神。
笑三姐見二人不肯走,也學乖了,摸出二兩銀子,揚起玉手喊道:“誰站起來走出客棧,我給他二兩銀子。”
吹四海與吹五江聽說有銀子拿,眼睛立刻就亮了,搶着爬起來,要過來拿銀子。
笑三姐卻把玉手縮回,吩咐道:“不行,你二人先把鎮長擡出去,我才給你們銀子。”
這好辦,隻要有銀子,二人急忙擡手擡腳,把鎮長擡到客棧門口。
笑三姐把銀子扔出門外,二人放下鎮長,撿了銀子,屁颠跑了。他們把鎮長丢在門口,再也不管。
這樣的年輕人,真是尊老愛老的典範,笑三姐看得直搖頭,苦笑不已,歎道:“哎,這些人還真是勢利,隻認銀子不認人,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涼,人家鎮長好歹是爲他二人出頭的,把人擡回家都不行嗎?”
秒色秋比笑三姐想得多,格格嬌笑道:“笑三姐,你也太純潔了,這明顯就是他們串通好的,準備來訛詐我們,哪是什麽替人出頭。幸虧冷水寒用了高招,否則啊,真的很麻煩,踢死這些人都髒了我的腳,哎,可惜了那一張百兩銀票。”
“一百兩銀票不少啦,真是可惜了,給這些人,算是白給了。”小刀也覺得很可惜,兀自懊惱。
吹吹一直鐵青着臉,默不作聲,此時,他回到桌子邊坐下,垂頭喪氣地道:“好了好了,笑話你們也看夠了,看吹哥我出的醜還少嗎?夥計,再拿些酒過來。”
掌櫃連忙讓夥計去拿酒,吹吹心情很不好,一杯接一杯地喝,小刀攔都攔不住。
冷水寒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并不攔他,冷冷地對小刀道:“讓他喝,醉了不心痛!”
小刀知道冷水寒的意思,也就不再阻攔。
很快,吹吹就醉得一塌糊塗,說着胡話,滑到在桌子底下,吐了一地。
也難怪吹吹心情不好,扪心自問,人都這樣的心理,都希望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戚朋友,甚至自己的國人,在外國,在外人面前不要丢人。譬如别人說自己家人不好的時候,也許,家人真的不好,甚至很不堪,自己明知道别人說的是對的,但就是不舒服,急着争辯;要是别人不知趣,說得過了,自己的臉色就不好看,甚至對别人發脾氣,吵鬧起來。
生活中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掌櫃見地上被弄得髒兮兮的,倒也不惱,忙吩咐夥計把地上打掃幹淨。
小刀把吹吹扛進客房,出來後與衆人繼續喝酒。
由于今日沒什麽客人,衆人喊廚子一起過來吃酒,又叫夥計把鎮長搬進來,弄上濕毛巾把他弄醒。鎮長好不容易悠悠醒來,見鎮人全都走了,不由老臉通紅,坐在那再也不吭聲了。
他終于覺得難爲情了,這是好事。
笑三姐心慈的姑娘,不肯虧待老人家,趕緊讓廚子再去竈間炒幾個小菜,讓夥計拿酒。
鎮長倒面色尴尬,并不動筷子,也不肯喝酒,這次傷到自尊了,傷筋動骨,讓他坐在那很不自在。
還是掌櫃有主意,他見鎮長不自在,幹脆讓夥計提着一個大食盒,把一壺酒和幾碟小菜送到鎮長家裏。鎮長耷拉着腦袋,跟在夥計後面,回家去了。他終于消停了,此後,一鳴幫衆人再也沒見過他。
衆人覺得鎮長可氣又可憐,唏噓不已,這麽大把年紀了,不務正業,還和年輕人一樣混吃混合,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他怎麽過得下去。
掌櫃卻笑道:“幸虧這位姑娘手段高明,教訓得好,這些人混吃混喝,耍無賴慣了,此次怕是要消停幾天。不過,這種傳統也不知道多少代了,要他們改,那是難上加難。”
不一會,夥計回來,閑來無事,衆人又在那吃喝閑聊,直到天黑,吹鄉鎮的人也沒有再進來。
衆人在吹鄉鎮休息一夜,第二日告别掌櫃和夥計,離開了吹鄉鎮。
吹吹從此再也不提起故鄉。
他沒有臉提起。
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沒有臉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