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個鎮,有這麽多特點,也真夠有特色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奇葩。
奇葩到處有,這麽奇葩的也到處有。
夥計說了一堆,都不是什麽好聽的話,最後,他衷心的對一鳴幫衆人道:“我也聽說過各位的大名,各位都是英雄人物,不拘小節,但我還是要勸各位,請你們不要給他們錢财,因爲,給了也是白給,他們并不會去幹活,隻會增加他們的貪心,找你們要更多的錢财。”
冷水寒全明白了,心道,怪不得剛進鎮口的時候,吹四海與吹五江就在那閑逛,見吹吹問話立即上前伸手要錢,原來是這麽回事。剛剛鎮長見衆人不肯捐錢,臉色大變拂袖而去,肯定也是這個原因,她暗暗打定主意,要給這個鎮的人一點教訓。
冷水寒要教訓人,這個人的下場隻會很凄慘,鎮長也不例外。
秒色秋連連搖頭,不解的道:“還有這樣的鎮子,連鎮長都爲老不尊,真是聞所未聞。怪不得吹牛王喜歡吹牛,原來,他從小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笑三姐也沒見過這樣的事,奇道:“奇怪,真有這樣的鎮子嗎?我是不是在做夢?哪有人這樣的,不幹活卻總是惦記着别人的錢财。”
小刀嘿嘿笑道:“你真是在做夢,還是個很恐怖的夢,趕緊洗洗睡,嗯,記着啊,晚上要看好褡裢,别弄丢了。”
笑三姐掌管着賬務,一鳴幫的衣食住行都得靠她打理,她随身帶着一個褡裢,裏面放了不少好東西,平時擱在馬背上,住店的時候才拿下來。見小刀這麽一說,她吓壞了,緊緊地把褡裢拽在手上。
會理财的美人,是個好美人,男人們娶了這樣的美人兒,可以後顧無憂,一心做事。
秒色秋卻滿不在乎的道:“哼,他們敢!他們要是敢不老實,看我不踢死他們才怪!吹牛王怎麽辦呢,就放在這?”
冷水寒自有打算,她的臉色一如往常,冰冷冷的道:“有意思,長見識了。”說完這句,她再也不說話,讓夥計給她倒酒,自吃自飲起酒來。
秒色秋的笑聲如狐媚,好久才止住,婀娜多姿的道:“奇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先是威三山鐵惠泉請我們赴宴,再是胖婆娘高圓也請我們赴宴,好嘛,赴完宴了,我們該請别人了,今兒個終于趕上吃白食的了,請我們吃酒,卻是讓我們自己結賬,夥計,你說是不是啊?”
她比較有悟性,終于領悟過來了。
夥計根本就不敢看秒色秋,忙低頭哈腰,賠笑道:“今兒個幾位貴客進來,小的就知道你們做了冤大頭了,隻是小的在這裏做生意,不好言明。”
秒色秋說今兒個,他也說今兒個,像是被魅惑了,聲音低低的,幾乎都聽不見。
小刀立刻就火了:“什麽?吃白食?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他要起身去找鎮長麻煩,冷水寒忙制止了他。
此時,掌櫃走了過來,作揖賠笑道:“各位貴客,今日對不住了,真的對不住,讓你們破費了,結賬的時候小可給你們打個折。夥計,去給各位貴客拿壺酒,再叫後廚炒兩個小菜,算小店孝敬各位。”
掌櫃的會辦事,夥計也很靈活,趕緊去拿酒。
吩咐完夥計,掌櫃接着道:“各位貴客是去東邊的吧?小可聽說最近東邊發現了藍血人,有很多人都要去東邊呢。”
秒色秋妩媚一笑,道:“掌櫃的,你很會做生意嘛,本姑娘很欣賞。咦,這個藍血人是怎麽回事啊?”
她不知道藍血人,說完話才反應過來。
笑三姐也不知道,很好奇地問道:“什麽是藍血人?難道還有人的血是藍色的嗎?這倒奇怪了。掌櫃的,坐下來與我們一起吃酒吧,我們很想知道,你對我們好好說說吧。”
小刀倒是知道藍血人,他與将軍趕車的時候,聽人說過,不過,這是一個傳說,傳的人很多,見的人嘛,據說也很多,至于是不是真的,小刀并不知道。
冷水寒的表情還是冷漠淡然,不過,她似乎對藍血人也很感興趣,見笑三姐邀請掌櫃的坐下,并沒有拒絕。
吹吹依舊昏迷着,大約是在做夢吧,也許是噩夢。
掌櫃的見美人兒請他一起吃酒,站在那不勝惶恐,連連擺手,示意不可,小刀卻拉他坐下,笑道:“掌櫃的,一起坐吧,我也聽說過藍血人,傳得很邪乎,但我沒有見過,你給我們說說吧。”
掌櫃小心翼翼地坐下,連聲道謝,恭聲道:“謝謝各位貴客,小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夥計拿來一副酒杯碗筷,也給他倒了一杯酒,他忙起身向衆人敬酒。
敬完酒,他才複又坐下,歉然道:“本店地處偏僻荒野,客人不是很多,但也時常有些拉山貨的過往客商路過歇歇腳,他們愛說一些奇聞異事,小可偶爾聽那麽一耳朵,倒也聽出些眉目。一鳴幫的大名,小可早就聽說過,本以爲各位也是去東邊找藍血人的,如今看來,并不如此,小可就鬥膽與各位說說吧。這藍血人啊,傳說是東海一個奇特的種族,這個種族與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的血,都是紅色的,他們的血卻是藍色的,所以,人們都稱他們爲藍色人。一直以來,藍血人的傳說很多,但似乎并沒有人真正見過。不過,據過往的客商說,前些日子,有人在東海發現了藍血人的蹤迹,這是個很轟動的事情,如今,有很多幫派都要去東海尋找藍血人呢。”
秒色秋十分驚奇,忙道:“真有人的血是藍色的,這倒很稀奇。我也聽說有很多人要去東邊,但那不是去尋找夢想之地的嗎?怎麽說是尋找藍血人呢?!這藍血人除了血是藍色的,莫不成還有其他的稀奇之處?”
掌櫃笑道:“還真叫這位姑娘說對了,這藍血人的血是特别稀罕之物,據說啊叫什麽長生之血,與光明之木還有能量之石并列爲當世三大至寶,這三大至寶,無論是誰,隻要得到其一,就非常了不得。傳說中光明之木可以克制靈者,能量之石可以駕馭能量,克制浩氣,都是很稀罕的東西,這長生之血卻是最最稀罕之物,據說無論得了什麽病,隻要喝了長生之血,立刻藥到病除,從此再也不生病;這還不算什麽,最最最稀罕的是,它還可以讓人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眼下有很多人去東邊,名爲去尋找夢想之地‘彼岸’,實則都是爲了尋找這藍血人,獲得長生之血。據說抓到一個藍血人,就能賣到黃金十萬兩!”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事情,掌櫃的興緻很高,一口氣說了好多。
小刀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掌櫃的說完,他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愕然道:“十萬兩黃金?天啦,這也太多了吧!要是趕車,恐怕十個百年也掙不來吧!”
他以前的職業是趕車的,能想到掙錢的行當也隻有趕車了,所以一提到掙錢,立刻就想到趕車,真是幹一行,愛一行啊。
笑三姐對錢很敏感,也掰着手指在算,驚呼道:“十個百年?恐怕你生生世世都得趕馬車,而且一日也不能停歇。”
秒色秋格格嬌笑道:“不少錢嘛,俗話說,人爲财死,鳥爲食亡,那很多人去東邊也就不足爲奇了。”
小刀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嚷道:“掌櫃的,那長生之血據說喝了還可以使人死而複活,這是不是真的?”
掌櫃搖了搖頭,道:“這個小可就不得而知了,聽說可以,但是也沒人證實過。”
小刀站起身,滿臉驚喜地道:“走,我們趕緊去東邊找藍血人,找到長生之血,幫主說不定就有救了。”他說到做到,立刻起身,就要出門。
冷水寒知道小刀挂念呂薄冰,想要讓他複活,其實,誰不挂念他呢?一想起呂薄冰,她就覺得十分難受,心如刀絞,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默默地道,如果真的有藍血人,我立刻就去找,可是,即使真的找到了,人都已經埋了,過了這麽多天,還有用嗎?
冷水寒的内心洶湧澎湃,她雖然這樣想着,表面卻依然不動聲色。她見小刀快要走到門口,便縱身一掠,攔住了他,冷冷地道:“慢着!這傳說未必可信!”
秒色秋也很想念呂薄冰,希望他能複活,但她神志清明,與冷水寒想到一塊去了,見冷水寒攔住小刀,附和道:“就是,冷水寒說的對,就算傳說是真的,就算我們能找到藍血人,獲得長生之血,但那又能怎樣呢?到時候,呂薄冰都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恐怕有長生之血也沒有什麽用,小刀,你還是先坐下吧,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
她的話沒有說出來,她也不忍心說。從這裏去東海需要很長時間,那時候呂薄冰的屍身恐怕早就腐爛了,長生之血再怎麽神奇,也不可能讓白骨複活吧?
剛剛小刀問掌櫃是否可以使人死而複活,笑三姐的眼睛也閃過希望的光芒,待到秒色秋說完,她的眼睛頃刻間黯淡下來,眼角開始出現了淚珠。
想起呂薄冰,衆人都不好受。
小刀雖然沖動,但也是個明白人,隻得回頭,悻悻地坐下,他知道秒色秋說的不無道理。
一鳴幫衆人中,論心眼,吹吹的心眼最多。提到長生之血,其他人都在想能不能使呂薄冰複活,如果他醒着,他一定想的不僅僅是呂薄冰,他會想得更多。
他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就像長長的藤蔓,一旦找到合适的機會就會發了瘋似的蔓延。
在吹吹的影響下,最終一鳴幫走上了一條幾乎是不歸的路。
冷水寒回到座位上,對掌櫃的道:“請接着說。”
掌櫃再給衆人敬酒,完了夾了口菜放進嘴裏,邊吃邊道:“感謝各位肯聽小可啰嗦,這位姑娘說的沒錯,此去東海,不遠萬裏,要去那裏,怎麽也得一年半載的。再說了,有衆多人去,就算能找到藍血人,恐怕也得搶得頭破血流,弄不好丢了性命。”他喝了一口酒,接着道,“這光明之木在日落處虞淵之地,能量之石在四海交彙處海魂之底,藍血人在東海虛無島無土之地,三大至寶,每一件都是稀罕萬分之物,得之不易。小可認爲,天道自然,自有其道,萬事強求不得,這三大至寶恐怕得需要很深的緣分,才能慧眼得見,尋常人即使窮其一輩子也是萬萬看不見,更别想得到。”
掌櫃的說完,看了小刀一眼,他後面那句話明顯是說給小刀聽的。他不知道呂薄冰已經被埋了,但察言觀色,知道情況一定是相當不妙。知道情況不妙就夠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直接問别人是死還是活着的。
有些事情,知道就行,說出來就不好了,不要到處亂說。鄉村野店,坐而論道,能有如此見識的人,可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衆人不由想起冷水寒的劍,想起那傷心地埋劍之淵,那真是強求而不得,不求而自得的奇事,小刀忍不住又流淚了,笑三姐早已眼睛濕潤。秒色秋見氣氛不對,忙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掌櫃的,不說這些寶貝了。這些東西,雖然很稀奇,但卻看不見摸不着,咱們還是喝酒吃菜來得實在,來,幹杯。”
冷水寒最不願意提這件傷心事,忙舉杯道:“正是,喝酒!”與秒色秋及掌櫃幹了一杯。
小刀與笑三姐傷心了一陣,想想秒色秋說的也是個道理,也就忍住傷心,繼續吃酒。
不久,吹吹醒過來,茫然地看着衆人,小刀遞給他一杯酒:“你醒啦,來,繼續喝,酒能忘憂,還是喝酒痛快。”
吹吹卻好像是丢了魂似的,六神無主,坐在那發愣。
小刀忙問他怎麽了,吹吹卻哇地哭出聲來,什麽也不肯說。
掌櫃看了吹吹一眼,臉上出現了一絲同情,緩緩地道:“小可在這個鎮開店多年,關于吹爺的過去,倒是知道一些,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當然是當講,衆人都很想知道。
秒色秋忙道:“這不是廢話嘛,趕快說,趕快說!”
于是,掌櫃說起了吹吹的過去。
到底吹吹的過去是什麽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