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醒來後,簡單漱洗收拾,也都默不作聲。
有些東西,永遠不能忘,但不得不暫時忘記。與其在苦痛的邊緣掙紮,倒不如放進記憶的深處,等到閑暇的時候,再拿出來回味。
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經得起回味,才是刻骨銘心的。
一鳴幫衆人,東行之志堅決,誰也不想離開,經過一夜苦痛的洗禮,每個人都煥發了生機。悲傷,心疼,無奈開始在衆人的臉上消失,被默默的藏進了心裏,放在記憶的角落。
旅程、夢想、希望,都在前方,夢想之地在召喚着他們。
待吃完早餐,小刀默默地上馬,其他人沒有多說話,也紛紛上馬。
這一切,冷水寒看在眼裏,冰冷的眼神出現了一抹柔情。呂薄冰,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夥伴們!她暗暗心語。
當下,冷水寒一馬當先,策馬東行。衆人奮進,馬蹄聲起,揚起一片塵土。
這一日,到了桑丘國浮城,浮城是個别具一格的城,大而繁華。浮城太守威三山鐵惠泉是個猛人,名列當世百大名将之一,遠近聞名。此人平日爲人仗義,喜好結交天下英雄,對一鳴幫近來的事,十分關注。
這不,一鳴幫衆人剛進浮城,鐵惠泉派的人就來了。
來人騎着馬,遠遠的看見衆人,臉色出現了喜色。他打馬來到跟前,翻身下馬,稽首行禮道:“小的是浮城太守鐵大人府上的,大人派小的前來迎接冷水寒及一鳴幫各位英雄,請各位務必賞光,随小的去太守府赴宴!”
無親無故的,有人主動請赴宴,吹吹覺得很有意思,對來人道:“嘿,我等隻是路過浮城,與太守鐵大人并無交情,鐵大人爲何要請我等進府赴宴啊?”
這是吹吹的疑問,也是大家的疑問。
來人恭聲道:“您有所不知,鐵大人素來仗義,喜愛結交天下英雄,各位如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鐵大人邀請各位進府赴宴,想必也是想結交各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來人一番恭維,除了冷水寒仍是面色不變以外,一鳴幫衆人都樂了。
吹吹十分開心,問道:“呀,一鳴幫這麽有名啊,那鐵大人知道我吹哥不?”
來人忙道:“鐵大人早聞吹先生大名,正在恭候呢。”
吹吹受不得别人誇,當場就輕飄飄起來,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吹哥我要去,一定要去,這個宴赴定了。”
秒色秋見他得瑟,揶揄道:“瞧你得瑟的,人家怕是要請冷水寒吧,吹牛王,你得瑟什麽?”
來人聽出了秒色秋的言外之意,十分乖巧地道:“一鳴幫各位個個是有名的英雄俠客,鐵大人邀請一鳴幫所有人前去做客。”
他很好奇,說得也很得體,但是,他說錯話了。
“俠客”在當時并不是個好詞,正如現在的菊花,請問,“菊花”還僅僅是花嗎?
秒色秋沒有聽出來,見他說得誠懇,十分好奇,便想要去赴宴,忙叫來人帶路。
吹吹得意忘形,也沒有聽出來,更是一馬當先。
笑三姐噗嗤笑道:“喂,老兄,你稱我們爲英雄俠客,這是什麽意思?這個年頭叫人‘俠客’是罵人的話,你這是誇我們呢還是罵我們?”
來人知道說錯話了,忙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姑娘,小的說錯話了,各位不是‘俠客’,各位都是大英雄,大豪傑,請,請跟小的去太守府。”
吹吹與秒色秋高興得很,滿不在乎被人稱爲俠客,就要去赴宴。
笑三姐看了冷水寒一眼,見冷水寒沒有異議,也就跟着一起。小刀是個孩童,大家都沒異議,他就更沒異議。
冷水寒此時自有算計,自從在河洛城被騙進城守府遭到賈仁新關押之後,她對官府的人懷有深刻的戒心,隻是來人說得謙恭真誠,吹吹等人興緻又很高,也不便阻攔。
她心道,既來之,則安之,是福是禍都跑不了,先前去赴宴,看看鐵惠泉有沒有安好心,要是他沒安好心,到時候挾持他與衆人一起殺出去。
不再做賞金獵人,冷水寒已經不在乎和官府作對。
。。。。。。
太守府很快就到了。
此時,太守府門前站着不少人,正在等衆人,爲首的一人,約莫五十上下年紀,國字臉,臉色偏黑,颔下短須,穿着大紅戰袍,威風凜凜,站在一衆人前很是惹眼。緊跟着他身後的是兩名年輕人,一人文官打扮,面色白淨,另一人身穿盔甲,相貌堂堂。
三個人都是笑容滿面,一團和氣。
吹吹雖然好大喜功,卻也不敢放肆,忙小心翼翼地下馬,抱拳行禮。堂堂一城太守,竟然如此禮遇一鳴幫,這中間怕是有些淵源,他不敢托大。
短須男子哈哈大笑道:“歡迎歡迎,歡迎一鳴幫各位來到舍下做客,蓬荜生輝,本人正是浮城太守威三山鐵惠泉,傲神龍名列當世百大名将之一,各位在闳國弄得這老小子臉面無關,又在三國交界地帶挫敗老小子的陰謀,痛快,痛快啊!真是英雄出少年,本人十分佩服。”
他不稱本官,卻稱本人,顯然爲了結交衆人,并不在乎身份。隻是,他好像很看不慣傲神龍,言語之間沒有絲毫尊重,連稱老小子,還取笑他,這倒有些意思。
主人客套,親自迎接,一鳴幫衆人忙與他見禮,雖然衆人滿肚子疑惑,卻也不好當面詢問,就随他進了太守府後堂。他身後的兩名年輕人笑容可掬,也跟着一起。
衆人分賓主落座後,鐵惠泉二話不說,一揮手,示意上菜,下人們立刻端上來一桌好酒好菜。吹吹和小刀見酒菜如此豐盛,忍不住都流口水了,恨不得馬上就開吃。隻是在别人府上做客,不好随意,忙看向鐵惠泉。
鐵惠泉看在眼裏,笑道:“衆位一路行來,十分辛苦,趕緊吃吧,不要客氣,我們邊吃邊聊。”
話音剛落,吹吹、小刀及秒色秋毫不客氣,用手抓起骨頭就啃。
笑三姐有些不好意思,不肯伸手,不過,她見三人啃得開心,也就顧不得淑女形象了,抓起一塊骨頭啃起來。
冷水寒對鐵惠泉的舉動有些摸不透,暗暗留心。不過,有人請吃飯總歸是好事,總比一上來動刀動槍的好。
吃飽了打架,也挺有力氣。
冷水寒不願意多話,端起面前的酒杯,不緊不慢的喝着。這些酒菜并沒有毒,一個素有名聲,在門外大張旗鼓迎接客人的人,是不會暗中下毒的,冷水寒對這點倒是不擔心。
吹吹、小刀、笑三姐和秒色秋四人吃得滿手是油,還不肯停手,鐵惠泉等三人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介意。
待衆人吃得差不多,鐵惠泉介紹了其他二人,文官打扮的是太守府的師爺千卷書生王宇空,另一人是副将筷子劍陳偉天。據鐵惠泉說,王宇空讀遍千卷詩書,尤好唱曲,唱得一口好曲;陳偉天的劍如同筷子,劍法犀利,獨成一家,二人都是不錯的小夥子。
小夥子遇見美人,尤其是遇見大美人,免不了是要有故事發生的。
。。。。。。
會唱曲的軍師,使筷子劍的将軍,吹吹、小刀、笑三姐和秒色秋覺得很有趣,紛紛與二人打招呼,二人也很客氣,立即回應衆人。
不過,客氣歸客氣,王宇空與陳偉天對吹吹和小刀似乎不怎麽感冒,明顯對秒色秋與笑三姐十分感興趣,自從坐到桌子上,二人的眼睛始終發着光,不時地瞟向兩位美人。
小夥子愛美人,自古如此。
冷水寒這樣的美人,一般的男人不敢明着打主意,像秒色秋和笑三姐這樣的,打主意的多了。
正經的,不正經的,好色的,不好色的,免不了要多看幾眼。
吹吹看在眼裏,有些不愉快,微微一抱拳道:“二位的大名,吹哥我久仰了,還請二位多多賜教!”
話是這麽說,他心中卻暗道,你們二個小子是哪裏冒出的,怎麽像個色狼似的,見到美人,眼睛就發光,吹哥我怎麽從來沒聽過你們的名号。
小刀沒有吹吹想那麽多,隻是覺得很好玩,他心直口快的道:“啊,筷子劍,很有意思,我從來沒見過呢,不知道厲害不厲害?”
善良的孩子,淳樸的孩子,理是這個理,隻是話說得有點過于直白。過于直白,總是不好的,容易得罪人。
笑三姐忙敲了他腦袋一下,嗔道:“吃肉也堵不住你的嘴,你要不要和人家比試比試?”
“比就比,我才不怕呢,現在就…”小刀很不服氣。
冷水寒趕緊輕咳了一聲。
小刀怕她生氣,趕緊不說了,吃菜喝酒,不再說話。
秒色秋覺得很有意思,嬌笑道:“會唱曲的書生,好耶好耶,待會兒給我們唱幾個小曲聽聽,好不好?”
王宇空聽她說要聽曲,正中下懷,忙笑道:“好說,好說,各位要是肯賞臉的話,待會兒用完餐,請移步西廂房,在下定當獻上幾曲。”
吹吹剛剛還在計較,一聽可以聽曲,樂了,拍着油手道:“好啊,好啊,吹哥我好久沒聽曲了,一定要聽。”
鐵惠泉自斟自飲,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道:“好,各位果然快言快語,對我脾氣,哈哈…”
鐵惠泉的話,很有江湖氣,吹吹覺得很親切,忙問道:“鐵大人,我們弄得傲神龍那老家夥灰土灰臉,你好像很有興緻呢,吹哥我想請教一下,這是什麽回事呢?”
小刀、秒色秋與笑三姐也很想知道,紛紛追問鐵惠泉。
鐵惠泉看了看衆人,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隐,王宇空忙道:“此事說來話長,容我長話短說吧,這鎮三關傲神龍原來也是桑丘國人氏,年輕時與鐵大人并稱關山二少,在桑丘國很有名氣,後來他投靠了烏蘭國,曾率兵攻打桑丘國。鐵大人與他大戰,雙方互有勝負,從此結下了很深的梁子。”
王宇空說得及其簡略,一鳴幫衆人總算是明白了。
鐵惠泉與傲神龍竟然有這樣的往事,實在是出人意料,衆人都很驚奇。
小刀實誠,還待再問,吹吹趕緊敲他的腦袋。有些事,别人不願意詳細說,自然有不得已的理由,追問下去并不是好事。
小刀不明白,吹吹确實很通透,所以趕緊敲他,讓他不要再說。
小刀真是個倒黴的孩子,誰都喜歡敲他,笑三姐,秒色秋和吹吹時常敲他的腦袋。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敲腦袋呢?看來,人不能長得太小,太像孩子。
小刀的腦袋吃疼,十分不情願,瞪着吹吹,惱道:“吹牛王,你敲我幹什麽,不是你的腦袋你不知道疼是吧,讓我敲你的腦袋試試。”
他擡手要敲吹吹,吹吹哪肯讓他敲,趕緊躲閃。
兩人鬧作一團,弄得身上全是油膩。
經過這麽一鬧,小刀也就忘了再追問了。
冷水寒暗自搖頭,心說,這些家夥,恢複了往日的本性,也不算壞事。
那麽,鐵惠泉請一鳴幫衆人做客,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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