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冷水寒即将醒來,呂薄冰的命運即将改變,一鳴幫的命運也将出現危機。
是福是禍,勇敢面對吧。
熱州城經過亂軍洗劫之後,傷亡慘重,百廢待興,正是需要穩定民心之際。莊生機作爲主帥,軍務政務繁忙,無力脫身,要不是琴癡李溫良以和盟的名義逼他去闳雲山,他根本就不願意去。
一入和盟深似海,想要脫身并不易。
呂薄冰到了熱州城,範美美和何英高興壞了,忙完軍務,就前來噓寒問暖。
呂薄冰很感動,有美人如此,無論是誰,都會很感動。然而,他雖然感動,卻無心他想。他很擔心冷水寒,隻休息了一日,便打算去埋劍之淵尋找奇靈。
他把冷水寒托付給莊生機,莊生機親自安排專人打理。呂薄冰謝過莊生機,便帶着一鳴幫衆人出了城門,一路向北。
範美美與何英雖然很想與他一同前去,奈何不能置滿城百姓于不顧,隻得依依不舍,千叮咛,萬囑咐。
這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是離别的氣氛卻是很濃,也許,二位美人挂念心切,心有所感吧。呂薄冰這一去,回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
埋劍之淵離熱州城不過數十裏路,呂薄冰等人快馬加鞭,很快就能遠遠地看見一片石林。那石林十分奇特,遠遠看去,如同一柄柄破土而出的利劍,長短不同,各具形态。
衆人啧啧稱奇,打馬快行,很快,就找到了入口處。
呂薄冰勒馬停下,隻見右方的巨石上龍飛鳳舞地刻着“埋劍之淵”四個大字,由于年深日久,早已長滿青苔,但依然能看出當初雕刻的遒勁有力,似乎是一筆落成。
這樣的筆力,這樣的氣勢,并不像是尋常工匠雕刻所爲,更像是絕世劍客在巨石上用劍寫字,一氣而成,巧奪天工。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高人,有這麽深的功力,寫出這麽傳神的字,實在是讓人驚歎,呂薄冰暗想,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覺得這四個字有無窮的奧妙。
其他人也看得癡了,吹吹贊歎道:“好厲害的劍術,吹哥我隻能歎爲觀止啊。冷水寒的劍術雖然高明,但無論如何,恐怕也做不到。”
秒色秋雖然很好奇,但是心思并不在字上,忙催促道:“這個不知道是幾千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哪代高人的傑作,如今,我們沒功夫管它。走,呂薄冰,趕緊進去看看。”
呂薄冰當然很想早點進去,他本就是奔着埋劍之淵來的。
隻是,他看着這四個字,忽然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隻得吩咐道:“小刀,秒色秋,你們二人跟我進去,吹吹和笑三姐在外面照看馬匹。”
也不待衆人回話,他立即翻身下馬,拿着冷水寒的劍,徑直走進了埋劍之淵,秒色秋與小刀急忙下馬跟上。
此刻,呂薄冰的心很堅定,前面即使是刀山,是火海,他既然來了,就絕不會退縮。他有一顆爲同伴的心,冷水寒是他的同伴,就算是丢掉性命,他也勇往直前。
......
埋劍之淵,顧名思義,是劍的墳冢,劍的安息地與悲痛的延伸地。它是由一片高聳的石林組成,這些石林,密密麻麻,圍成一個巨大的荒淵。
荒淵之地,多靈氣,多孤魂。
一進這片石林,呂薄冰的心就沒安過,感覺十分的壓抑。這種壓抑讓他很痛苦,然而他又找不到痛苦的根源,隻是無端的,莫名的很難受。
地上橫七豎八的到處是鏽迹斑斑的廢劍,有的折斷,有的碎裂;有的腐蝕殆盡,隻能隐約看見痕迹。
石林高如參天大樹,如果不是正午時分,陽光是很難直接照射進來。此時,天色尚早,不過是辰時左右,石林裏陰暗一片,寒氣逼人,仿佛是眼前這些廢劍落寞的寫照。
這些劍,有的,也許一生光彩;有的,也許一生殺伐;有的,也許血雨腥風。但不管生前怎樣偉大,怎樣名聲顯赫,此刻,它們隻能落寞的被遺棄在這裏,等着融入泥土。
呂薄冰看着這些廢劍,悲壯湧上心頭。此時在他在眼前,仿佛有無數的劍影交織在一起,激烈的撕殺着,碰撞着,不停的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哪怕已經傷痕累累,哪怕即将碎裂,哪怕即将粉身碎骨,仍然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
石林之内,入眼之地,除了山石,剩下就是無數的廢劍棄之于此,無論生前是長劍、短劍、細劍、寬劍、軟劍…。。。應有盡有;還有許許多多的劍冢,立有字碑,想是他們的主人極爲愛惜;這些劍,生前也許赫赫有名,而如今則是葬身在這裏,直至它們最終千瘡百孔,化爲泥土。
也許,這就是它們的命運,劍的命運和人的命運,有的時候是多麽的相同。
爲了生活,爲了希望,爲了野心,爲了握住命運的咽喉,劍與人,生生不息,卻又無法停息。
命運,就是這樣,人和劍,很多時候是捆綁在一起,劍榮人榮,劍損人損。絕望,不甘,不悔,最後還是歸于寂靜。
整個石林充滿着一股蒼涼和傷悲的氣息。
呂薄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這壓抑,開始入侵毛孔,讓他更加痛苦,他拼命的不讓自己去想,急忙加快腳步,往石林深處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發現地上有一柄嶄新的斷劍,斷成三節,整齊地放在一起,劍身有數不清的裂痕。
看樣子這柄劍丢進來的時日不是很久,也并未埋葬。
再好的劍,斷了就是斷了,不再是好劍,而是廢鐵。
呂薄冰停下腳步,他認出這是龍淵劍,這把劍,生前名聲顯赫,如今卻如此凄涼地被扔在這裏。
他越發覺得渾身不舒服,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很難受,拿劍的手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的臉上沒有了燦爛的笑容,面容有些僵硬,甚至有些扭曲,整個人顯得十分詭異。
這是呂薄冰嗎?他怎麽了?
沒有人知道,也許,他看見了死亡的危機,也許,他聽見了命運的召喚。
秒色秋與小刀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他們兩個人雖然覺得這裏詭異,氣氛陰冷,但是卻沒有呂薄冰這種感覺。
呂薄冰的眼睛停留在龍淵劍身上,久久沒有離去。
也許,這又是一個可悲的故事,他心想,這柄龍淵劍的故事,很可能與冷水寒的劍有些類似,不知道劍的主人如今是何感想,是在感傷,還是在失落,亦或是一蹶不振?
呂薄冰不由得想起冷水寒,冷水寒的劍,此刻就在他手中,劍如人,劍已損,人呢?
她會醒過來嗎?她醒來時看見心愛的劍仍然傷痕累累,會作何感想?她能接受這個無情的現實嗎?
呂薄冰越想越吃驚,覺得寒氣深入毛孔,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讓他很不安,很緊張。
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呂薄冰忽然覺察到一絲異響,忙道:“等等,你們聽!”
秒色秋與小刀連忙豎起耳朵,果然,石林更深處隐隐約約的有聲音傳出來。
這是哭聲,帶着淡淡的悲傷與低沉的哀怨,像是一位多情的男子,正在爲失去情人而傷心的哭泣。
這裏面竟然有哭聲!鬼?人?奇靈?
秒色秋雖然一貫膽大,此時也覺得心虛,忙道:“不會吧,我怎麽覺得瘆得慌,不會裏面有什麽冤魂吧?”
小刀見過慘烈的景象,膽大極大,微微一皺眉道:“哪有什麽冤魂,說不定是什麽人在裏面,怕什麽,來都來了,去看看!”
“誰怕了?走,過去。”
有些人,最怕被刺激,秒色秋就是這種人,她此刻被刺激了。她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剛剛隻是有點心虛,并不是真的害怕。她心說,我可不能被小屁孩給小瞧了,去看看就去看看,有什麽了不起。
二個人都怕被對方說膽小,都要過去。
呂薄冰連忙攔住他們,沉聲道:“你們不要貿然行事。這地方埋了數不清的名劍,這些劍,在世之時都是稀世寶貝,主人珍惜得不行,可惜最終還是毀了。地上這柄斷劍還是新的,也許,它的主人剛剛丢在這裏,人還沒走,正在裏面悲傷。”
呂薄冰說對了,劍的主人是沒走,他此刻正在裏面。
他極其危險,随時都會要人命。
秒色秋有些不服氣,還要往裏闖,呂薄冰忽然面色大變,低聲喝道:“立即退出這裏,越快越好。”
話音未落,呂他已經率先縱身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