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愕然莫名。呂薄冰也是沉默不語,心情難過,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一個堅強的女人,一個面寒如冰,不苟言笑,不出劍則已,一出劍必傷人的賞金獵人,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無論是誰,都覺得不可想象。
她一定是被觸及了内心深處的傷疤,而且這個傷疤一定與這把劍有不可割裂的關系,呂薄冰心想。隻是,這一時半會,他也弄不清來龍去脈,隻得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修複冷水寒的劍。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也要修複這把劍。
呂薄冰爲這個決心付出了行動,但是代價也極其慘重,甚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現在,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爲衆人都不知道說什麽。
不久,也不知道是多久,吹吹率先打破了沉默,嚷道:“吹哥我真的搞糊塗了,這是我們冷絕天下的第三劍冷水寒嗎?就算這把劍真的很重要,也不至于傷心成這樣吧?誰能告訴吹哥我,誰能告訴吹哥我,呂薄冰,呂薄冰在哪裏?”
呂薄冰就在他面前,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呂薄冰,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可是,呂薄冰也不知道,他本可以立即知道,但是不能這麽做。冷水寒是他的知己,也是他的夥伴,他絕不能偷取她的思想。
一個人不愛惜夥伴,也不尊重知己,是不會得到真心的,更不會有知己。沒有真心,沒有知己的人生,即使位高權重,也會失去很多樂趣。
呂薄冰拼命地揉着鼻子,面色陰沉的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不是神,不是什麽事都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内心隐藏的悲傷,冷水寒也一定會有,你們何苦要揭開别人的傷疤呢?”
秒色秋哭了,拭着淚水道:“我的腳受傷了,很痛,我很想哭,一直以來,我隻知道她很冷漠,少言寡語。我從來沒有覺察到她有這樣的憂傷,這樣的痛苦。我的心很疼很疼,我想知道這是爲什麽,我好想幫幫她。”
笑三姐最見不得别人哭,秒色秋都哭了,她更哭得像個淚人兒。隻見她握緊了粉拳,邊哭邊道:“是誰讓水寒姐姐這麽悲傷,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小刀是個孩童心性,早就眼睛濕潤,蹲在地上嗚嗚地哭。
吹吹哭得最是大聲,拼命搖着呂薄冰的身軀道:“到底是誰,是誰?站出來,是不是你,呂薄冰?是不是你欺負了她?”
呂薄冰欺負她了嗎?呂薄冰舍得欺負她嗎?
如果能選擇,呂薄冰情願悲傷的是自己。他是一個多情的人,甯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傷害女孩子。
又有誰知道他對冷水寒的情義?那一段時光,那一段見證追捕九江巨盜蔔耀明的時光,那是多麽的快樂,多麽的惬意。
天下還有幾個人知道,他曾經和冷水寒一起追着蔔耀明呢?很少很少。
天下還有誰知道,他曾經和蔔耀明一起寫詩作曲呢?除了冷水寒,誰也不知道。
呂薄冰忽然湧出心酸的悲傷,同時又深深的欣慰着,他爲冷水寒悲傷,悲傷她的悲傷;他因爲夥伴而欣慰,他很欣慰,這些可愛的夥伴,都這麽的悲天憫人,一個個哭泣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隻有孩子的心是清澈的,是純潔的,他們的眼淚也是無暇的。一個人,如果始終保持着孩子的心性,那麽,他/她一定不是一個壞人。
呂薄冰的内心欣慰又疼痛,他覺得自己虧欠冷水寒。這麽久以來,他雖然知道冷水寒心中有憂傷,但卻從來沒有試着走進她的内心,幫助她,安慰她。
他很痛苦,覺得自己非常失職,作爲一個幫主,一個同伴,一個男人,竟然這麽忽視自己的幫衆,同伴,還有近在身邊的女人。
呂薄冰也哭了,他的眼睛充滿了淚水,他悲傷,難過,歉疚,心疼,刹那間湧出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忽然徑直走到冷水寒面前,緊緊把她摟進懷裏。
冷水寒像個無助的孩子,緊緊抱住他,突然放聲大哭。
“哭出來吧,你會舒服一點。”呂薄冰淚流滿面,柔聲道,他的心都要碎了,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就像一個多情的男子在安慰受傷的情人。
如果眼淚代表悲傷,那麽悲傷會蔓延,一鳴幫所有人都在痛哭流涕。因爲,冷水寒也哭了,連她都哭了,還有誰不哭?那種極度的悲傷,具有可怕的感染力量。
好久好久之後,冷水寒止住了哭聲,衆人以爲她好一些了,都停止了哭泣,紛紛看着她。哪知道,她突然推開呂薄冰,縱身上馬,打馬絕塵而去。
一切都很突然,一切都很倉促,衆人都還沒緩過神來,她已經跑出很遠。
呂薄冰剛剛也有些愕然,猛然醒悟過來,急忙讓衆人上馬,奮力追趕。
樹林十分茂密,參天古樹遮擋了陽光,一片灰暗。
此時,呂薄冰的心也一片灰暗,看不見陽光,他心急如焚,傷心欲絕。冷水寒卻是越跑越快,漸漸地,她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呂薄冰急了,連忙催促衆人加快速度,衆人也都很着急,一路打馬狂奔,跑了幾裏地,卻一直不見冷水寒的影蹤。
呂薄冰覺得不妙,大爲着急,禁不住心頭發慌,他不停地催促衆人快點,衆人趕緊快馬加鞭。馬兒吃疼,賣力地奔跑,跑着跑着,衆人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匹馬。
那不正是冷水寒的馬嘛!衆人大喜,心想,馬在,人一定跑不遠。
是的,馬在,人跑不遠,那是指神智清醒的人。
可是神智不清醒的人呢?
衆人快馬來到跟前,卻看見隻有馬兒獨自在啃着青草,沒有見到冷水寒。
呂薄冰大吃一驚,急忙下馬,其他人也趕緊下馬。
笑三姐嘟囔着道:“水寒姐姐去哪裏了,怎麽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吹吹嚷道:“對呀,對呀,這不是冷水寒的風格。吹哥我就不明白了,馬還在這,人卻不見了,怪哉怪哉,不會是出事了吧?”
“吹牛王,你别烏鴉嘴。”秒色秋面色大變,嬌呼道,“不對,難道她躲起來了?這荒山野嶺的,不可能吧?!”
秒色秋雖然讓吹吹别烏鴉嘴,但她自己卻也不知道說什麽,因爲,其實她知道,吹吹可能說的沒錯。
小刀沒有出聲,但是臉色很難看。
吹吹的話,确實沒錯,冷水寒真的出事了。
呂薄冰臉色沉重,忍不住又在揉自己的鼻子。不過,他是主心骨,雖然着急,但并沒有亂了頭緒,他忽然蹲下身子,在地上查看着什麽。
“小心,上面有人!” 衆人正在驚奇,呂薄冰突然仰起頭看着樹頂,大聲喝道。
衆人愕然,紛紛仰頭。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的羽箭帶着破空的聲音,從樹頂向衆人射來,密密麻麻,如同箭雨。
箭雨要人命,危險,極度的危險!
一鳴幫能度過這次危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