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莊生機不急,他們也不急。
這是一群什麽人嘛,掌櫃都看不過去了。有人失蹤了,有三個人失蹤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掌櫃幹着急,卻沒有辦法,這些都是大爺,還有鴻門三十六幫罩着,他不敢說。
待三人吃得差不多,莊生機道:“莊某奉命前來,請呂先生去一趟總壇,毛幫主有要事相商,還請呂先生務必賞臉。”
笑三姐心裏有氣,沒好氣的道:“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毛四黑那個壞蛋,爲什麽要找薄冰哥哥,他安得什麽好心?不去!”
莊生機的面容一直緊繃,面無表情,給人感覺很是生冷,似乎不太容易接近。
聽完笑三姐的話,他不禁莞爾一笑,打趣道:“姑娘真是有趣,在鴻城,還沒人敢罵我們幫主呢,你是第一人。嗯,莊某猜想,我們幫主此刻一定在打噴嚏,說不定他認爲有人在想他,正偷着樂呢。”
他這個笑話有點冷,一點也不好笑,至少笑三姐就沒有笑,冷水寒更沒有。
呂薄冰笑了,淡淡一笑,不是因爲笑話好笑,而是因爲,他本身就是個愛笑的人。
笑是陽光、空氣和水,有了笑容,才是美好的人生,他一直這麽想的。他輕拍了下笑三姐的粉肩,對莊生機道:“莊先生,見笑了,别跟她一般見識,這小丫頭記恨,她對昨天的事,還耿耿入懷呢,切莫見怪。”
笑三姐不理會他,盯着莊生機道:“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快說,你們把我們的夥伴抓到哪去了?”
莊生機有點懵懂,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擡眼看了下呂薄冰,疑惑的道:“呂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呂薄冰道:“我們有六個人,可如今有三個人不見了,在下可以斷定,他們不是出去玩,而是失蹤了。”
莊生機的臉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既陰冷又令人不可捉摸,他的眼睛散發着深邃的光,有一種難言的情緒。
一鳴幫有六個人,如今居然不見了三個!這也難怪笑三姐有意見,因爲,這是鴻門三十六幫的地盤。三個大活人不見了,無論是誰,都會認爲,這跟鴻門三十六幫脫離不了幹系。
莊生機沉思良久,正色道:“莊某敢打包票,這事不是鴻門三十六幫的人做的。毛幫主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莊某也沒聽到什麽彙報,然而,人既然是在鴻城丢了,本幫自然是有責任,請諸位稍安勿躁,本幫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他說得很真誠,也沒有推脫責任。身爲軍師,在鴻門三十六幫,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鴻城,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是瞞不過他的。有人在鴻城失蹤了,他居然不知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他也很好奇,無論如何,都要知道原因。
“你說的好聽,誰又知道呢?。。。。。。”笑三姐自然是不信。
她不信,呂薄冰卻是十分清楚,莊生機既然來請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搞小動作。
“在下這就過去,勞煩莊先生吩咐下去,看看貴幫有沒有哪位兄弟見過在下的三位同伴。”他見笑三姐說得有點過分,急忙打斷她的話。
莊生機肅然道:“呂先生,請放心,莊某即刻安排人手打聽,一有情況,立刻告知呂先生。”
呂薄冰謝過莊生機,正要随他出去,冷水寒道:“你去吧,我和笑三姐小睡一會!”
她真是個知心人,話一出口,呂薄冰的心情立刻變得十分愉快。他有足夠的理由愉快,有知己如此,誰又能不愉快呢?
冷水寒的潛台詞很明顯,讓呂薄冰安心去鴻門三十六幫,不用擔心她與笑三姐。有她和笑三姐在一起,呂薄冰确實不用擔心。
呂薄冰心花燦爛,對她報以感激的微笑。冷水寒理都沒理他,拉着笑三姐上樓去了。這就是冷水寒,不該說話時,絕不多說。該說話時,一句就夠了,足夠。泛泛之交,酒肉朋友,即使千言萬語,又怎比得上知己的一句?
呂薄冰淡淡一笑,便與莊生機去了總壇。
總壇。
毛四黑正等得有些着急,見呂薄冰進來,連忙起身迎接,笑容可掬的道:“呂先生,歡迎前來鄙幫做客,毛某深感榮幸,昨天的事,有些誤會,真是對不住,還請呂先生見諒。”
“毛幫主客氣了。”堂堂一幫之主,一見面,居然這麽謙恭,呂薄冰深感意外,忙拱手見禮。
寒暄一陣,二人分賓主落座。
毛四黑一夜未眠,雖然在笑,但臉色幹澀黯淡,看起來很不好,更像是一隻小猴子。不過,他的精神卻很好,一雙眼閃閃發光,洋溢着歡快的激動。
呂薄冰看在眼裏,便明白了幾分。
莊生機沒有落座,躬身準備退出,毛四黑見他要走,有些奇怪,問道:“軍師這是有急事?”
莊生機禀告道:“幫主,昨夜,呂先生有三位同伴失蹤,屬下不方便打擾幫主與呂先生談正事,正準備出去安排人手打探消息,還請幫主見諒。”
毛四黑大吃一驚,臉色倏然變了。
這件事發生在他治下的鴻城,怎麽說也跟他逃脫不了幹系,他似乎有些不相信,急忙問呂薄冰道:“呂先生,此事當真?”
呂薄冰點頭稱是。
“軍師,你就不要安排别人了,安心呆在這。”毛四黑急了,提高聲音,朝門外喊道,“來人!”
立刻就有人進來。
“速速傳達本幫主的命令,呂先生有三位同伴在客棧失蹤,讓左護法與右護法火速前去查看。”來人正要退下,他接着道,“等等,讓他們分頭先去四個城門,然後再去客棧查詢,還有,立刻安排人手在城内四處打探,有消息即刻禀報,不得有誤!”
來人忙道:“是!”躬身退出,傳令去了。
呂薄冰見毛四黑親自安排左右護法調查,如此上心,不由心生感激,趕緊起身謝過他,毛四黑擺手道:“哪裏,呂先生客氣了,這是毛某分内之事,是毛某要謝謝呂先生才對。”
呂薄冰道聲客氣。
閑話少說,先來說說這毛四黑爲什麽要請呂薄冰前來總壇吧。
這是一個迫在眉睫,又是很急切的問題,至少對毛四黑,對闳國是如此。
昨夜發生那些事,讓毛四黑心灰意冷,他思前想後,覺得呂薄冰所言,極有深意。
戰争既然帶不來和平,那爲什麽不選擇停止戰争呢?理想和權力,到底哪個重要?這是個永恒的話題,隻要人類存在,這個話題,永遠不會湮沒。
一定會有很多人說,權力最重要。有了權力,就有了霸業,有了功名,有了江山,有了美女。
有了所有想要的一切。
權力是春藥,讓人很上瘾,沒有嘗過權力滋味的人,是永遠不知道權力有多麽誘人的。
在權力面前,幾乎所有人都不得不俯首稱臣;所以,很多人争權奪利,很多人耗盡心血,很多人逐浪浮沉。所以戰争,所以屠殺,所以暴政,所以虛僞。
然而,世界上的事,誰也說不清,總是有很多例外。那麽,毛四黑是個例外嗎?他當然也不例外,他渴望權力,渴望霸業,否則他也不會與烏蘭國結盟,想借助外國軍隊,來打倒廣門府。
然而,他畢竟曾經是個很有理想的人,他的理想,光明、坦蕩、正義、有光芒。隻是多年的戰争,讓他開始急迫,開始急功近利,開始不擇手段。
他的理想還在,隻是蒙上了一層灰。
呂薄冰的出現,如同一縷春風,吹散了他心頭的灰,還原了理想的清澈。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是的,呂薄冰就是。
他,此刻就在毛四黑面前。
毛四黑請他前來總壇,就是很想聽聽他對闳國時事的看法。
有心人一個決定,無意之間,也許可以拯救世界。呂薄冰無疑就是個有心人,毛四黑無疑也是個有心人。于是,他們改變了闳國,拯救了萬千黎民于水火。
這是功德無量的好事,燒多少香,拜多少佛,許多少願,都比不上的好事。
。。。。。。
莊生機見幫主親自安排,便落座了,毛四黑開門見山的道:“早上聽了呂先生一席話,深以爲然,呂先生的人品武功,令人歎爲觀止,毛某深感佩服。毛某曆經千辛萬苦,創立了鴻門三十六幫,本意爲救國救民,殊不知,這麽多年過去,毫無進展,國家依然烽煙四起,戰亂頻繁,民不聊生,毛某慚愧啊。”
他動了感情,說話的時候,眼睛裏居然閃過淚珠。一個在鴻城至高無上的人,居然流淚了,不得不說,他是個有心人。他的眼淚真誠,幹淨,純粹,沒有半點虛假。
因爲,他有理想,是那種真正的,爲國爲民的理想。是那種灰塵蒙蔽之後,還原到最初,一塵不染的理想。
之所以這麽說,那是因爲,接下來要講一個故事。
這是個關于理想的故事。
理想不是幻想,不是夢想,不是胡思亂想;理想是一個人精氣神的體現,是一個人行動的動力,做事方式的源泉。
無論是誰,有理想,總歸是好事。
作者的理想是寫一本書,一本對得起自己的書。
好不好看,這是個人能力問題,也是态度問題,希望它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