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就好辦,于是他傳令立即釋放冷水寒與笑三姐。
臨走的時候,呂薄冰忽然對他說道:“爲什麽就不能坐下來談談呢,真的要拼個你死我活嗎?”
“呂先生是說本幫與廣門府?”毛四黑若有所思,問道,“爲什麽呢?”
呂薄冰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正面回答他,忽然喃喃自語道:“權力,權力,權力這麽重要嗎?打了這麽多年,死了無數人,還不厭倦嗎?”
毛四黑驚呆了,面色大變,他的神情很沮喪,忽然仰天長歎道:“打了這麽多年,這是我想要的嗎?!”
呂薄冰停下腳步,站立了一會,似有話說,然而,他終于還是沒說。随後,他與冷水寒和笑三姐走出了鴻門三十六幫總壇。
呂薄冰有心,有心的話,被有心人聽到,這是莫大的好事。
因爲,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打動了毛四黑。至少,接下來毛四黑沒有爲難他,不但沒有爲難他,而且毛四黑一夜未眠,開始思考理想的意義。
他居然是個有理想的人?是的,誰都有理想,誰的理想都不容抹殺。
……
呂薄冰與笑三姐和冷水寒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陽光很溫暖,空氣很清新,心情很舒暢。經曆一場驚心動魄,然後能安然無恙的回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心情很舒暢。
三人找張桌子坐下,剛一坐下,笑三姐便大叫肚子餓,催促夥計弄些吃的。
掌櫃忙來到衆人面前,賠笑道:“廚房已經在弄了,馬上就好。諸位昨夜一直都沒有回來,想是辦了什麽大事吧。”
笑三姐想也不想,随口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去了趟鴻門三十六幫總壇。”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啊!去了鴻門三十六幫總壇?!那裏機關密布,可是龍潭虎穴之地,擅闖者,有去無回,諸位莫非是鴻門三十六幫的朋友?” 掌櫃大吃一驚。
笑三姐沒好氣地道:“朋友?我們是被抓…”
“吹吹他們怎麽還沒起來?”呂薄冰見她說話沒遮沒掩的,怕影響不好,忽然打斷她的話,“笑三姐,你上去看看,這都什麽時間了,還不起床?你趕緊去把他們叫起來。”
“奇怪!”冷水寒也插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是說掌櫃問得奇怪,還是說吹吹他們沒有起來奇怪,反正,她就這麽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她一向不喜多話,但隻要她說話,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咦?是啊,這幫懶鬼,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我去把他們拉起來,我們一夜沒睡,又困又累的,他們倒好,還賴着床呢,太不夠意思了。” 呂薄冰一提起,笑三姐也有些奇怪。
她打着哈欠,便打算上樓,叫他們起床。
掌櫃忽然沒頭沒腦地道:“小可昨晚見他們出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回來,各位爺都是能人,說不定他們沒從正門回來。”
沒從正門回來,難道從後門回來?掌櫃這話有意思。
笑三姐嗯了一聲,道:“我去看看。”她匆匆上樓去了。
正說着,夥計端來早飯,呂薄冰與冷水寒也有些餓了,沒等笑三姐,就先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哪知道,還沒吃上嘴,笑三姐忽然驚呼道:“不好了,不好了,他們都不見了。”
不,見,了! 呂薄冰心說不好,他匆匆地看了掌櫃一眼,便與冷水寒蹭蹭蹭往樓上跑。
掌櫃似乎有些心神不靈,匆忙去了櫃台。
很快,二人到了樓上。
果然,兩個房間空空如也,小刀、吹吹和秒色秋都不見人影。
床上被褥整齊,看起來像沒有動過的樣子,冷水寒探手摸摸被窩,呂薄冰忙問道:“有暖氣嗎?”
她搖了搖頭。
“被褥沒暖氣,很顯然,他們早就起來了,或者說他們昨晚根本就沒有睡。” 呂薄冰忍不住揉起了鼻子。
笑三姐奇道:“這就奇怪了,他們去哪了,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哎呀,不會是毛四黑出爾反爾,派人把他們抓了吧。那個毛四黑,全身是毛,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說他怎麽會好心把我們給放了呢。”
誰規定的,全身是毛的人就不是好人?别搞莫須有罪名啊,親愛的笑三姐。
冷水寒顯然不同意她的話,冷冷的道:“問掌櫃。”
可是,這與掌櫃有關系嗎?了呂薄冰居然同意了,他點了點頭,道:“嗯,也許他們出去玩了。走,下樓,問問掌櫃。”
不過,他雖然說的輕松,但内心很着急,他隻不過是在安慰笑三姐,因爲吹吹、小刀和秒色秋三人,無論再怎麽貪玩,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去玩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真的要出去,至少,也會跟掌櫃打個招呼的。
可是,鴻城有什麽好玩的呢?難道去了城外?呂薄冰想不明白。
三人走下木闆樓梯,徑直來到櫃台前。
掌櫃見三人過來,忙起身賠笑道:“喲,諸位爺,小可剛聽見這位姑娘驚呼,跟着兩位就上去了,這是出了什麽事嗎?諸位爺的同伴,難道還沒有回來?”
他這是明知故問啊,心裏有鬼。
“掌櫃,你是什麽時候見他們出去的?” 呂薄冰的眼神很銳利,直直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掌櫃被他盯得很不舒服,連忙避開他的眼神,回道:“爺,您别這麽看着我,小可心裏慌得很。記得大約是亥時左右,那時,小店正要關門打烊,二位爺和那位姑娘突然下樓,說要出門。諸位爺都是貴客,小可可不敢随便問,就問他們,要不要給留個門;下颔有道傷疤的那位爺說不用了,他們夜裏回來,直接跳牆就行,不用打擾我們。小可知道各位爺都是能人,見他這麽說,便與夥計關好門,自行歇息去了。”
下颔有刀疤,無疑是說吹吹。原來不從正門回來是這個意思。
呂薄冰收回眼光,若有所思,笑三姐嚷嚷道:“壞了,壞了,被我說中了,他們恐怕被毛四黑派人抓走了,那個渾身長毛的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怎麽辦,怎麽辦,薄冰哥哥?”
身上毛多的人,傷不起啊。
她一口認定毛四黑是壞蛋,倒不是真的因爲他毛多,而是因爲,毛四黑派人抓她,得罪了她。
還好,還有明白人,掌櫃的看不下去,替毛多的人辯白了。
掌櫃見她罵毛四黑壞蛋,連連擺手道:“姑娘可不要亂說,要是被鴻門三十六幫的人聽見,小店可就遭了殃了。”
他這是辯白呢,還是辯白呢?看來是害怕多一點。
笑三姐急得不行,呂薄冰卻看起來似乎并不以爲意,他笑了笑,忽然道:“先吃飯,肚子餓壞了。”
笑三姐恨聲道:“什麽時候了,還吃飯,急死人了。哎喲,好餓,好餓,我也要吃飯。”快步跑過去,拿起桌上的饅頭就啃。
呂薄冰和冷水寒也過來。
這是一群什麽人?掌櫃暗自搖頭,他心說,想不到他們竟然是這種人,同伴不見了,不趕緊去找,卻還有心思吃飯,這真是一群怪人。
無論是誰,都會這麽說,掌櫃嘴上不敢說,心裏卻已經說了無數遍。不過,掌櫃想什麽,沒關系,該吃飯還是吃飯,有時候,急真的沒用。
呂薄冰、冷水寒和笑三姐正在吃飯,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跟着走進來一個人。
掌櫃見到來人,急忙恭恭敬敬地迎上去。大人物上門,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不迎接。哪知道,來人見他過了,并不搭理,隻是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掌櫃隻好識趣的退在一旁。
來人的眼睛很有神,他環視着掃了一圈,見一鳴幫三人正在吃飯,便走了過來。
呂薄冰已經認出來了,來人正是鴻門三十六幫的軍師冷面狐狸莊生機,他心念一動,忙起身拱了拱手,打招呼道:“莊先生,你來啦,請坐請坐,你來找我們,有什麽急事嗎?”
“三位先吃飯,不急。” 莊生機拉張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