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壇很熱鬧,燈火通明。
幫主鷹爪手毛四黑正在大擺筵席,宴請通臂猿侯耀通,酒席甚是豐盛。豐盛的意思就是,好吃的,不好吃的,好喝的,不好喝的,全都擺上了。
有些酒席,吃起來很累人。每個人都口味都不一樣,同樣的菜,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有的人味如嚼蠟。同樣的酒,有的人喝得很爽,有的人嗆得喉嚨痛。
沒辦法,這就是酒席,對于愛喝,愛吃的人來說,又是一番想法。
侯耀通現在很爽,不僅僅是因爲吃得好,喝的好,而且因爲,他此行的目的就快要達到了。
……
毛四黑是個發育很好的人,上天對他十分偏愛。
到底有多偏愛,看看就知道了:體毛很多,臉上、手上、腿上、身上,黑乎乎的全是毛發,體型幹瘦,就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小猴子。
如今,小猴子孝敬大猴子,請大猴子吃飯。通臂猿,顧名思義,就是手臂很長的猴子。侯耀通人稱通臂猿,臉膛微紅,一對手臂奇長過膝,自然是大猴子了。
毛四黑端起大酒碗,豪氣的道:“兄弟,這下你可放心了。那小妞已經被本幫抓獲,如今我們已經結成同盟,希望兄弟此番回去,對傲總管多多美言,請他盡早出兵,幫毛某平定内亂。他日功成,毛某一定不會忘記兄弟的大恩大德。閑話不多說了,來,幹杯!”
侯耀通不無得意,與他幹了一碗,笑道:“毛幫主太客氣了。盟約已簽,兄弟一定會力促傲總管盡早出兵,争取馬到成功。這小妞。兄弟明天就帶回去,聽說他們總共有六個人,領頭的叫什麽微風拂面呂薄冰,要去東邊。東邊那事,傳的這麽邪乎,說的好像是真的似的,很多人都往那邊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咳,咱扯遠了,不說這些。聽說這個呂薄冰十分厲害,能與明州太守鬼斧神工霍在光戰成平手,這個人還真是不可小觑啊。霍在光可是與傲總管一樣,名列當世百大名将,他能和百大名将打成平手,那可絕對不一般,還請毛幫主小心行事,加強守衛,以備不測。”
毛四黑拍着胸脯,自信滿滿地道:“兄弟,放心。毛某這總壇,高手衆多,毛某不去招惹他們就不錯了,他們要是敢自投羅網,管教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抓一雙,聽說還有一個男人迷,極盡妖娆,她要是也來了,正好一并抓來。至于東邊那事,毛某沒興趣,不說了,來,喝酒!”
侯耀通伸出大拇指,敬佩地道:“毛幫主胸有成竹,真不愧是成大事者,來,幹了。”
酒桌上好像都這樣,什麽包票都敢打,至于能不能兌現,那另說。
他說幹了,毛四黑立刻舉杯與他幹了。
侯耀通是個謹慎的人,雖然毛四黑打了包票,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幹了一杯後,侯耀通道:“毛幫主,兄弟怎麽老覺得有些不安,這個呂薄冰,他到底是什麽來曆,毛幫主聽說過此人嗎?”
毛四黑也不知道呂薄冰的來曆,不過,他可不想在侯耀通面前丢了面子,滿不在乎的道:“毛某從沒有聽說過此人,想必是江湖中剛剛冒出的愣頭青吧。不過,管他是誰,都沒關系,他要是敢來,毛某一并把他抓了。”
侯耀通見他這麽有信心,不好再說什麽,隻得信了。
可惜,他不能信,酒桌上的話也信,那是要吃虧的。他信了毛四黑的話,後來腸子都悔青了,不得不光着屁股,灰溜溜地回到了涼州,那叫一個爽。
酒過三巡,毛四黑興緻高漲。他忽然連拍三掌,掌聲過後,便來了六個身姿曼妙的美人,這些美人莺莺燕燕,笑語嫣然,她們一過來,就開始跳舞助興,舞姿動人。
有酒,有美人,真是好日子。
酒不醉人,美人醉。
侯耀通好這口,看見美人,便心神蕩漾;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很投入,很情迷,很快,就把呂薄冰忘在了一邊。
酒色害人啊!很多人,做了酒色的刀下鬼,但對于侯耀通來說,下場還比較好,隻不過被扒了褲子。
别想多了啊,扒了褲子,不表示要上床,也可能要裸奔。他,後來就裸奔了一回。
好了,先不說他。話說冷水寒出門之後,不久,她路過一個酒肆。
酒肆裏有四五個官兵,他們正在喝酒,喝得很爽,旁若無人地扯着嗓子就說開了。
他們正在說笑三姐。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冷水寒心念一動,急忙閃到一角,豎耳傾聽。
隻聽一人說道:“總壇抓了一個賞金犯,嬌嬌俏俏的,是個十足的小美人。”
其他人聽說有美人,都起哄起來,那人繼續說道:“這個小美人,是兄弟我親自把她關進後院小鐵屋的。她太水靈了,鮮嫩無比,看得我直流口水,要不是幫主有令在先,兄弟我非把她給吃了不可!”
那人說得露骨,引得其他人羨慕不已,嘿嘿壞笑。
冷水寒很反感這些,聽得她直皺眉頭,不過,總歸是聽到了笑三姐的消息。
她聽到了消息,那人就有點小凄慘,至于有多慘,很快就知道。
那人喝了口酒,頓了頓,接着道:“聽說啊,她是要去東邊。東邊,哈,誰知道那事兒存在不存在,弟兄們,謝了啊,兄弟今天還有點事,不能多喝,下次再叙,就先告辭了。”
其他人紛紛說道:“慢走啊,鼠哥。”
原來他叫鼠哥,好名字啊。
别笑!那年頭,讀書人不多,取名字也沒有字典可翻,更不會咬文嚼字。
什麽阿貓,阿鼠,阿狗,四黑都可以作爲名字。爲什麽呢?因爲方便,快捷,順手就可以拈來。孩子生了,得取個名字,可取啥名字呢?咱又沒讀過書,不識字。嘿,家裏有頭豬,叫阿豬好了。哦,阿豬被老大叫了,那咱家也沒有狗啊。想起來了,咱家的老鼠多,就叫阿鼠吧。
這還是男孩子,要是女孩子,可能連個名字都沒有。你爹姓羊,那就叫羊氏吧;你爹姓馬,那就馬氏吧。天下那麽多姓羊姓馬的,誰知道你這個馬氏是誰啊?
可憐吧,哎。可是投胎到不識字的窮苦人家,這麽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芸芸衆生中,一生下來就含着金鑰匙的,很少。
鼠哥個子不高,人挺精明,黃臉膛子小眼睛,人稱大老鼠,至于他本名叫什麽,沒多少人知道。
他告别了其他人,便晃晃悠悠就出了酒肆,哪知道,剛走到一處拐角,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
脖子上一涼,一般都不是什麽好事,不是冰,就是雪;這還是好的,要說不好,很可能就是刀啊劍啊什麽的。
鼠哥伸手一摸,我的娘啦,好像是把劍。他喝得暈乎乎的,還以爲是哪個弟兄開玩笑,急忙道:“你是哪位啊,兄弟膽小。别,别玩了。”
“廢話少說。再敢胡扯,我讓你人頭落地。聽好了,我有話問你,你最好乖乖的回答,否則……” 冷水寒冷笑道。
她的聲音冷如寒冰,能把人凍死,大老鼠不由得一個激靈,酒全醒了。他明白,這是遇上劫道的了。
他吓壞了,哆哆嗦嗦的道:“女,女,英雄,饒命,饒命啊。您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乖了,有問必答。
冷水寒問清總壇的地址,以及小鐵屋的方位,便順手打暈了他,把他扔進一個長滿雜草的院子。
然後她直接去了總壇。然而,總壇不是那麽好去的,進得去,不一定能出得來。
至少她進去了,一時半會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