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一個身材矮小,約莫十三四歲的青衣俊俏小夥端着一個托盤走過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衫的青年男子。
男子約莫十八,九歲,面容清秀,下颔靠右處有個一寸長的傷疤,滑稽有餘,而俊美不足。
笑三姐不自覺地多打量了他幾眼,似乎對他的傷疤很有興趣。
一個本來挺英俊的帥哥,被一道傷疤給弄得不倫不類,無論哪個女孩子看見了,都會覺得很可惜,這也難怪笑三姐。
呂薄冰看在眼裏,微笑不語。
他開始喜歡這個純潔的女孩子。
他在想,如果要非禮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忍心。
她那麽可愛,純潔,天真,作爲一個男人,要是傷害這樣的女孩子,實在是有點罪惡感。
黃衫男子左手提着一個大框,右手提着一壺酒,腰間還挂着個革囊。
笑三姐似乎又對革囊好奇起來,眼睛不自覺地看過去,直勾勾地盯着,一副想要摘下來看看的樣子。
她确實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她這樣的女孩子,爲什麽是個小偷,還犯下命案呢?
這是爲什麽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許人不可貌相吧。
黃衫男子見她先是盯着他的臉,轉而又盯着他的革囊,倒也不覺得意外,大聲笑道:“吹哥我這叫另類,懂不?至于革囊,裏面可都是寶貝,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
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歇着,與青衣小夥把桌上的茶壺和杯盞收拾好,然後整整齊齊的擺上酒菜。
笑三姐聞到酒菜的香味,立刻覺得肚子慌得很,情不自禁的,又被菜肴吸引了目光。
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呂薄冰默默地看着,不得不感歎。
桌上擺了九個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她忍不住指尖點點:“西湖糖醋魚,手撕雞,醬爆牛肉,辣白菜,清炒蓮藕,青椒炒回鍋肉…這,這,還有這是什麽菜?我怎麽沒見過?”
她有三個菜認不出來。
青衣小夥一邊給衆人斟酒,一邊笑道:“别急,待會兒,我告訴你。笑三姐,餓了吧?趕緊趁熱吃。”
笑三姐看看這個菜,又看看那個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裝模作樣道:“我還不餓,你們先吃。我是淑女,你們不吃,我怎麽好意思先吃呢。”
其實她已經很餓了。
折騰了這麽久,又驚又吓的,好不容易安下心,突然見到這麽豐富的菜肴,不餓才怪。
然而,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薄,再怎麽餓,也得先矜持一下。
畢竟衆人是第一次見面,還不熟悉。
熟悉了另說,半生不熟也另說。
如果她知道今天晚上吃不上飯,不知道還會不會假裝矜持。
當然,她不知道。
她在裝模作樣,以爲别人不知道。
其實,她的饞勁衆人都看出來了,畢竟還不太熟,也不好戳破。
呂薄冰淡然一笑,舉杯道:“今天是二月末,也是我們的吹哥大壽。另外,我們一鳴幫又多了一個可愛的美女,雙喜臨門,值得慶賀。來,大家共飲此杯。”
一鳴幫?是的,一鳴幫。
笑三姐加入的是一鳴幫。
今天竟然有人過生日,她趕上了,實在是有口福。
不過,她覺得無福消受。
因爲她不高興。
在呂薄冰的帶領下,衆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唯獨笑三姐悶悶不樂,撅着嘴,并不舉杯。
有好菜好酒,她竟然還不開心,女孩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
難道她今天太走運,現在想起來有些小激動?
刀和劍輪番架在脖子上,任誰都會很激動。
可是,她與别人不同,她不是爲了這個,不是,絕對不是!
她在耍小脾氣。
别人或許沒有看出來,呂薄冰卻看出來了。
他笑了笑,沒有搭理她。
高,實在是高。
對付耍小脾氣的女孩子,有時候還真是隻能不搭理她,否則就是惹禍上身,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笑三姐郁悶了一會,見沒人理她,倒也無趣,心說,好啊,你們不理我就算了,姐不跟肚子過不去,自己動手,先喝杯酒開開胃。
你看,小脾氣耍完了吧?
可是,她爲什麽要悶悶不樂呢?
原來,她看到滿桌子酒菜,滿心歡喜,以爲是呂薄冰爲了給她接風,專門安排的。
可惜,她自作多情了,今天是黃衫男子的生日,這些酒菜并不是專門爲了她。
她是占了黃衫男子的光。
她很失落,覺得自己沒有被重視,暗自生悶氣。
可是沒人理她,她隻好自己喝酒了。
呂薄冰見她獨自把酒喝完了,忙給她斟滿,笑道:“小财迷,自個兒喝悶酒呢。别一個人喝了,來,我先來介紹一下,免得你初來乍到,生疏得很。”
笑三姐白了他一眼,他當做沒有看見,一一介紹衆人給她認識。互相介紹完之後,青衣小夥和黃衫男子先後與她三擊掌。
三擊掌表示衆人成了夥伴,以後要互相照應。
可是她沒有這麽想,她覺得,至少現在還不是一鳴幫的人。
她是身在一鳴幫,心不在。
通過介紹,笑三姐知道了青衣小夥和黃衫男子的名字。
青衣小夥叫小刀,人稱小屁孩,喜愛做菜。雖然算不上什麽神廚大廚,但是也算小有造詣,使得一手好刀工。别看他的樣貌稚嫩,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其實他比較老,他今年二十歲,是這群人中年紀最大的,很老吧?
這麽老的人居然叫小屁孩,看來确實長得不着急。
沒辦法,有些人長得比較着急,雖然隻有二十歲,但看起來,像有三個孫子的爺爺,而我們的小刀這麽老,卻像個小孩子,造化弄人啊。
黃衫男子大名吹吹,自稱吹哥,人稱吹牛王,是個使暗器火藥的家夥。
他腰間的革囊是個百寶囊,裏面有很多稀奇的物件,下颔的刀疤是磕的,今天正好是他一十九歲生辰。
剛剛呂薄冰說有人過生日,便是此人,大家又一一互報年紀,呂薄冰一十九歲,冷水寒一十八歲,笑三姐也自報芳齡,年方十七,在衆人中最小。
寒暄了一陣,笑三姐很快就忘了剛剛的不愉快,歡聲笑語起來。
吹吹最是活躍,大聲嚷嚷道:“今天是吹哥我大壽,小屁孩孝敬吹哥,爲吹哥我弄了九個大菜。哦,不光是爲吹哥我,也爲了大美女笑三姐,歡迎笑三姐加入一鳴幫,大喜大喜,雙喜臨門,今天我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歸啊。吹哥我就不客氣了,搶個雞腿先。”
他說話吹哥長吹哥短的,聽起來有些别扭。
不過,他很會說話,不但吹噓自己,也給笑三姐戴了高帽。
有人戴高帽子,自然是開心的事,她當時就樂了。
吹吹說不客氣,還真是不客氣,撈起一個雞大腿就啃。
小刀敲了他腦袋一計,指責道:“不醉不歸,你想歸到哪裏?會不會說話啊,吹牛王?”
衆人都笑了,冷水寒也臉色稍緩,一時氣氛活躍。
笑三姐剛剛生了點悶氣,心有不甘,現在她的氣消了,就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抓起另一個雞腿,大口撕咬起來,完全忘了剛剛還自誇自己是淑女,不好意思先吃。
恰巧一旁的小刀也想吃雞腿,正伸手想撈,哪知道她捷手先登,已經抓起了雞腿。小刀不得已,隻得把手縮回去,惹得呂薄冰與吹吹又是一陣大笑。
一隻雞,隻有兩個腿,搶了就沒了。
作爲淑女,搶小屁孩的雞腿是不對的。
大人怎麽能搶小孩子的東西吃呢?
呂薄冰見她放開了,很是開心,夾起一塊醬爆牛肉,大口吃了起來。
小刀也不含糊,大筷夾起孢子肉,咬了起來。
唯獨冷水寒輕啓朱唇,玉手拿箸,輕輕夾菜入口。
看吧,這才叫淑女,笑三姐,學着點。
學不會?怎麽能學不會呢?
那還是别學了,拿手抓吧。
席間觥籌交錯,衆人你來我往,自由無拘,十分開心。
在小刀的指點下,笑三姐知道了那三個菜的名稱:一個野味袍子肉,一個山間野菌湯外加一個雁肉炖牛鞭。
野味啊,野味啊,讓人流口水了。
不過,想吃是想吃,最好還是不要吃。
爲什麽?因爲時代不同了,在野生動物比人多的年代,爲了生存,吃吧,阿彌陀佛。現在這個時代,野生動物被人類擠得沒了家園,沒了栖息地,卑微地活着,數量急劇地減少,再去吃它們,于心何忍?
那些拿着獵槍,張開大網,撒上毒藥捕捉野生動物的人們,至于爲了一點點錢,去做這種物種滅絕的事嗎?
輪回報應,就不說了,人在做,天在看。喜愛吃野味的人們,也請管管自己的嘴,沒有消費,就沒有捕殺,也就沒有盜獵。正是因爲人們的縱容,才讓有些人繼續作惡。
縱容的人們,是始作俑者。
說了一點廢話,請見諒,請跳過。
小刀的手藝相當好,每個菜都做得很都不錯,很有味道。
衆人狼吞虎咽,吃得很盡興。
不一會功夫,桌上已經杯盤狼藉。
這頓飯,吃得很好,也很飽。
不過,吃完了飯,也該幹活了,尤其是笑三姐。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