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遠在浙江的蘇菲,打電話過來給方偉峰推薦了幾本書,《官場現形記》,已經讀過了兩遍的《韬略》,《厚黑學》,專門羅列出了一個書單,十幾本書,都是或多或少和官場有一些皮毛關系的書,這一類書在方品良的書房也有不少,随便去挑了幾本就躺會床上開始看,默默謹記着蘇菲挂斷電話時說的那句話:“不争一朝得失,不看一時起落,”短短個字,卻仿佛給他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新官上任三把火,蘇華那第一把火,不僅燒在了方品良的身上,甚至連背後的方偉峰也沒放過,才上任三天的蘇華,就在這南方小城市展開了一場專項打黑的行動,這讓一直浮在水面的林小白苦不堪言,一個上午,就被掃蕩了十七、個場子,手下更是被抓了一大片,光是這一筆不菲的保釋金,就足以讓林小白頭疼很久,不過也沒敢去找方偉峰,而是一個人躲在别墅裏面,不給蘇華制造出半點可以找他麻煩的借口。
整個zy被蘇華這一把火就攪得天翻地覆。
将整個gz官場,小道消息全部收集起來的黃敬明,坐到方偉峰面前,事無巨細的彙報了一遍,撇了撇嘴道:“方少,公安廳的那個蘇華,明顯是想把你給逼出來,”
手裏還捧着《官場現形記》的方偉峰,翻了一頁,笑道:“知道蘇華的身份?”
“嗯,”黃敬明點點頭,将他從黃老爺子那裏問出來的消息逐一說道:“這一次空降過來五個人,都是北方幾個大家族的核心成員,在我們南方,以家族形式出現的并不多見,不過在北方不少,畢竟幾千年來,北方一直都是皇室貴胄聚集的地方,在北方,大家族小家族的多如牛毛,不過像蘇家這種,純粹屬于官面家族的,北方也沒有幾個,祖輩都算是開國元勳那一類,這個蘇華的爺爺就是其中之一,文官出身,在不少實權崗位上都逗留過,在位的時候提拔過不少人,雖然沒有問鼎,不過也是一個不可小瞧的人物,”
“其他幾個呢?”
“大同小異,”
方偉峰點點頭,注意力又回到手裏那本《官場現形記》上,方偉峰心裏清楚,每一個行業都有它的規則,就好比黑道,禍不及妻兒,誰敢踐踏那個規則的底線,結局多半就是過街老鼠,至于官場,也有官場的一些隐晦的規則在裏面,都是一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很多東西也隻能夠自己一步步的去摸索。
聽到方偉峰的電話突然響起,黃敬明才安靜下來。
方偉峰接起電話說了幾句,挂斷電話才對着黃敬明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徐老爺子家?”
黃敬明聽完微微一愣,随即使勁搖頭,笑道:“當年徐老爺子和我們家老爺子不對付,在官場上面明争暗鬥了十幾年,我就不去觸這個黴頭了,”
方偉峰點點頭。打了一個車去到徐正山家。
開門的是徐正山的女人,和蘇菲有五六分的相似,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到方偉峰,蘇菲母親一張臉上滿是笑容,拉着方偉峰走進客廳,親切的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難得來一趟,要不是老徐打電話給你,是不是就不準備過來看阿姨了?還是覺得阿姨做的飯菜太難吃了,入不得你這臭小子的口,菲兒,一年到頭都不在家,你這小子……”
方偉峰一臉柔和笑容,聽着蘇母的數落。
走出來的徐正山,看到自己老伴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了,去做飯!今天小峰就在我們家吃飯,我和他還有點事情要談,”
蘇母這才放過方偉峰。
來到徐正山的書房,坐下後,徐正山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是菲兒讓你回來的!”
方偉峰老老實實的點點頭,徐正山拿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方偉峰,皺着眉頭道:“這一次的事情,你怎麽看?”
“很複雜,”
徐正山點點頭,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其實說複雜就複雜,說不複雜也就不複雜,我和老黃,在這裏盤踞了這麽多年,以前是騰不出手來,現在能夠騰出手了,再加上我的年齡也到限了,出了一個老黃,已經是他們的底線了,絕對不會再出一個和老黃類似的,說得好聽一點是門生遍布天下,要是放在解放前,就是擁兵自重,一方土皇帝,首批就要被打倒的人,”
“沒有緩和的餘地?”方偉峰皺着眉頭道。
“沒有,”徐正山搖搖頭道:“退下來的事情,上面已經做了決定,現在就等文件下放,我就得去政協那邊養老了,就是爲了防止再出一個老黃,所以上頭那個人才将這一塊地方給抛出來,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塊蛋糕,其實就是一個誘餌,一方面消弱了我和老黃的勢力,另外一方面算是安撫了一群人。第三個方面,就是不想讓那些人太過于團結,不拿一點利益出來,這些人又怎麽可能會鬥得你死我活的,真是好一個一箭三雕的陽謀啊!”徐正山看到方偉峰一臉驚愕的神情,搖搖頭笑道:“是不是覺得匪夷所思?”
“嗯,”方偉峰點點頭。
“其實治大國如烹小鮮,樹林大了,什麽鳥都有,真正憂國憂民的又有幾個?”徐正山搖搖頭,随即正色起來道:“京城董家和你的關系不錯!”
方偉峰點點頭,對此也沒有隐瞞徐正山,道:“董老爺子認了我爲幹孫子,”
聽完方偉峰的話,徐正山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過了很久才道:“董家,在京城也算是一流的家族,雖然這幾年稍稍有些勢危,不過畢竟董老不是一般人,除非他倒下,要不然還真沒幾個人敢對董家動手,我以前也和董老見過一面,對于董老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一二,如果讓他知道你在這裏的事,一定會插手,一旦董老插手,對于董家和你都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方偉峰神色微微一變。
徐正山繼續道:“董老代表的是軍方,軍政分家,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如果軍方插手幹涉地方的事情,這是任何一個坐在頂上的人都不能夠容忍的事,偏偏以董老的爲人,又不會注重這些事情,所以,這一次,你不僅不能夠讓董老插手,我和老黃恐怕也出不了什麽力,一切都隻能夠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方偉峰一臉苦笑的望着徐正山道:“我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子,有資格參合官場的事?”
“朝堂之争你的确不夠資格參與,不過朝堂之下呢?”徐正山笑着點撥道。
方偉峰頓時陷入了一陣沉思當中,過了許久才擡起頭來,一臉笑意的昂着徐正山道:“如果不是徐老爺子點撥,恐怕我到現在還是一籌莫展啊!”
徐正山搖搖頭,笑道:“這種事,我想來想去,也隻有你小子能夠做得出來,當初單槍匹馬的就敢挾持我這省委書記,”
想到當時的情況,方偉峰也尴尬的笑了笑道:“年少輕狂,不懂事……”
“我看你當初可不是年少輕狂,怕是有備而來!”
雖然說徐正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幫上什麽大忙,不過還是給方偉峰指出了一條路,不至于讓方偉峰像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撞。
方偉峰也知道,徐正山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一個人抗衡空降過來的那幾個人,任重而道遠的一件事,畢竟他自己隻是一個衙内,連一個小小的幹事都不如。
兩人在書房裏面聊了近兩個小時,蘇母才敲門進來,瞪了徐正山一眼,轉頭望向方偉峰的時候,眉開眼笑道:“小峰,快點出來吃飯,”
不得不說,蘇菲的手藝和蘇母完全沒辦法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有了方偉峰在,徐正山才腆着臉對着蘇母笑道:“今天小峰也在這裏,幹脆就把我那瓶好酒給拿出來喝了!”
蘇母白了徐正山一眼,去将徐正山珍藏了十幾年的好酒拿出來,放到方偉峰的面前,一臉似笑非笑道:“醫生說了,你這破爛身體,現在不能夠喝酒,所以這酒就讓小峰喝了!省得你一天到晚都在惦記,”說完扭頭望着方偉峰笑道:“小峰,這酒是老頭子珍藏了多年一直都舍不得喝的,今天你就給他喝了,要是覺得味道不錯,書房裏面還有兩瓶,到時候阿姨給你捎上,一起帶回去,”
聽完蘇母的話,徐正山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警告的望着方偉峰,後者一副無知無畏的望着蘇母笑道:“那就謝謝阿姨了,”
蘇母搖搖頭,一臉感歎的道:“小峰,我知道你和菲兒的關系不錯,她一直都把你當親弟弟來看待,菲兒現在的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一天就忙在她的工作上,自己的終生大事也不說解決一下,我和她爸都給她安排了幾次相親,全部都被他給推掉了,你看,是不是找個機會幫阿姨勸一勸她?”
方偉峰趕緊點頭,笑道:“阿姨放心!我會勸一勸蘇菲姐的,”
“其實阿姨也知道,你蘇菲姐的眼界高,一般人根本就看不上眼,從小到大能夠和她關系好的男孩子,簡直就是屈指可數,阿姨算來算去,也就小峰你一個,依阿姨看,實在不行,阿姨就安排你去和菲兒相親,我想,要是你去,那丫頭肯定不會拒絕的,你看怎麽樣?”
嘴裏包了一口飯的方偉峰差點就被蘇母這一句給噎死。
強忍着笑的徐正山,直接别過頭去。
顯然,方偉峰在兩人的眼裏,除了年紀小了一點之外,都屬于上上之選,就算是挑剔如斯的徐正山,也沒有找出一絲的毛病,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方偉峰沒有走政壇這一條路,而是選擇了另外兩條路。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飯的方偉峰趕緊苦笑道:“阿姨,要真安排我去,估計蘇菲姐就得拿掃帚把我給趕走了……”
“她敢……”
一頓飯吃得方偉峰心驚膽戰,還真怕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蘇母又說出什麽驚人的話語出來。
這不是鴻門宴,簡直就是拉皮條宴。
吃完飯的方偉峰,坐了一分鍾不到,就趕緊撤退。
等方偉峰走出去之後,徐正山搖頭笑道:“你這麽直接,也不怕吓得他以後不敢上門了,”
“你懂什麽,”蘇母翻了一個白眼道:“小峰這孩子,我一看就喜歡,要是真能夠和菲兒在一起,那我就算了卻一樁心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