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挂着外地牌照的桑塔拉,穩穩當當的停在青竹幫的總部門口,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戴了一個鴨舌帽,擋住了大半張臉,即便是面對面也看不真切他的面孔。
将車停到青竹幫總部門口,就一直坐在駕駛座上,整個人如同木雕一般,一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視線裏,那鴨舌帽下面擋住的半邊臉才露出一絲笑容,推開車門走下去,步伐加快了少許,走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前,因爲激動,那單薄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顫抖,聲音也有些哽咽的道:“少主。”
眼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才從醫院趕過來的方偉峰。
而帶着鴨舌帽的男人,正是當初被方偉峰挑中,從一個小馬仔,一躍成爲了第一樓樓主的六爺,如果說,方偉峰整個班底裏面,對方偉峰最忠心耿耿的,恐怕就是小六子和青龍莫屬。
望着小六子那張比幾年前消瘦很多的臉,方偉峰心中也是一酸,能夠将天下第一樓打造成今天的模樣,耗費的心血絕對不是一點兩點,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笑着道:“有沒有吃飯,先帶你去吃個飯。”
“在高速上吃了一頓快餐,”小六子裂開嘴笑道。
方偉峰不由分說的把小六子拉進青竹幫的總部。
現在,青竹幫、白沙幫和華鳳的女子會所都在快速的發展,所以就算是有心将位置傳給季夏秋的季東風,現在也不得不着手安排一些事情,畢竟姜還是老的辣,現在的季夏秋還生澀了一點。
除了季東風和季夏秋父子,偌大的一個大廳,還有七個青竹幫的骨幹成員,看到方偉峰,紛紛都站起來,除了季東風稍微随意一點,其他青竹幫的成員,一個個都顯得有些拘謹,等季東風叫了一聲方老弟,其他人才神态恭敬的叫了一聲方少,沒有半分雜質,出自真心,都知道,這個青年在杭州創造的奇迹,不是一點兩點,如果不是他,恐怕整個青竹幫早就灰飛煙滅了。
方偉峰點點頭,對着季東風笑道:“季老哥,麻煩讓你的兄弟去酒店訂一桌好點的飯菜送過來,還有把你的書房借我一下。”
“沒問題,這是小事。”
不用季東風吩咐,一個青竹幫的骨幹馬上就叫道:“方少,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了,”說完撒丫子就跑,看得一群青竹幫的人都是哭笑不得。
等方偉峰帶着小六子去到書房。
幾個青竹幫的骨幹這才小聲問道:“老大,那人看起來很面生,你說會不會又是一個青龍那樣的變态?”
“說不清楚,”季東風搖搖頭。
“聽說方少手底下有輪回三部衆,青龍隻是其中一部,另外還有兩部,那個人如果是另外兩部中的其中一部,恐怕和青龍比起來也不妨多讓了,”其中一個親眼見識過青龍強大的青竹幫骨幹,一臉咋舌的道。
“輪回三部,并不是方老弟最強大的底牌,”叼着一支煙的季東風擺擺手道。
“輪回三部都不是?”
不光是周圍那一群青竹幫的骨幹,就連季夏秋也是一臉的錯愕。
季東風點點頭,一臉思索的道:“方老弟手底下還有一個天下第一樓,那才是真正恐怖的一支勢力,就算是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更不要說清楚這個天下第一樓的實力,可以說,支撐方老弟整個輪回三部情報的就是這個天下第一樓,可以說是勢力盤根交錯,大到什麽地步,就算是我季東風混了一輩子,也無法想象,你們說有多恐怖?”
所有人都是一臉震撼。
過了半天,季夏秋才憋出一句話:“方少這才是我輩的楷模啊!”
季東風的書房。
季東風那個手下的手腳很快,半個小時不到,就送來了一桌檔次不低的酒菜,一邊吃一邊聊,基本上都是方偉峰說,小六子聽,很少插嘴。
等吃過飯,小六子才将第一樓的事情簡單的彙報了一下,然後兩人就來到青竹幫的地下室,除了兩個小六子的人,就剩下當初将整個浙江黑道攪得天翻地覆的張偉被吊在裏面,一段時間不見,現在的張偉已經是面無全非,渾身上下遍體鱗傷,聽到有人開門,這才稍稍動了動脖子,睜開他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望着走進來的方偉峰和小六子兩人。
顯然,張偉在這段時間受到的折磨不少。
看到方偉峰和小六子,大腦也空白了幾秒鍾,嘴裏才發出一聲聲怪異的笑聲,動了動嘴唇,過了半天才有氣無力的道:“你應該就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小六子!”
方偉峰微微驚訝,沒想到張偉這些人,竟然連小六子都知道。
要知道,就算是在輪回三部衆裏面,知道小六子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可以說,天下第一樓,完全就是一個隐藏在黑暗裏面的勢力。
聽完張偉的話,方偉峰也不的不對張偉背後的那個勢力重視起來,倒是小六子,神色平靜的點點頭,用他那獨特的沙啞嗓音,對着張偉道:“既然知道我們天下第一樓,你應該清楚,我要知道的東西,沒有人能夠藏在心裏,骨頭再硬的人也藏不住。”
張偉笑了笑,那張變形的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
不等小六子繼續開口,張偉轉頭望着方偉峰道:“我勸你還是死了心!我張偉雖然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不過有的東西,比死還要可怕,所以無論怎麽樣,你們都休想從我的嘴裏問出半個有用的字,所以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不如索性殺了我,你們也省力,至于是誰要你死,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比死還要可怕?”
張偉點點頭,裂開嘴笑道:“你無法想象的東西。”
小六子沒有理會張偉的那些話,而是轉身對着方偉峰道:“少主,這裏就交給我!”
方偉峰點點頭,轉身就走出去,殺人他的确在行,不過要說到折磨人,就算是十個方偉峰,也比不上一個小六子,有的東西的确是天生的,就好像小六子從小生存的環境,導緻他的心裏比一般人更加陰暗,所以對着這些陰暗的東西,比一般人就更加的信手拈來,殺人,多做幾次,一般人都能夠坦然處之,但是要将一個人折磨得比在十層地獄還要凄慘,光是自己那一份心裏的承受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眼看方偉峰要走出去,張偉才聲嘶力竭的咆哮道:“走,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的仇有人會給我報,你不過就是一隻蝼蟻,一隻運氣好一點的蝼蟻,但是很快,你的好運就會徹底的結束了,你會比我凄慘一百倍,一千倍的。”
小六子神色冷峻的望着聲嘶力竭的張偉,等他咆哮完,淡淡的道:“知不知道我會多少種折磨人的方法?”
張偉低下頭,一臉嘲諷的望着小六子,不屑的道:“說出來爺聽一聽。”
“一千三百六十二種,從最簡單的身體折磨,到精神折磨我都會,而由我親自動手逼問事情的人,一共有四個,你是第五個,前面四個,最短的一個堅持了三個小時,最長的一個也隻堅持了一天一夜,我也希望你能夠讓我打破這個記錄,成爲我手底下第一個沒有被我逼問出消息的人,時間隻有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我會陪你,隻要你能夠熬過三天三夜,我放你走。”
“你不是一個合格的逼供人員。”張偉笑道。
“因爲我給了你一個求生的希望?”
張偉點點頭。
小六子那張呆滞,刻闆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緩緩道:“希望你能夠時刻提醒自己這個求生的希望。”
小六子很清楚,一個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在如此摧殘之下,還能夠一個字都不吐露,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不是這個人的忍耐力有多麽的強悍,一個人的忍耐力再強,也是有極限的,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像他說的那般,有的東西比死還要可怕,所以即便是受到的折磨再痛苦,也不能夠吐出一個字,正因爲如此,才讓小六子也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對方能夠将他這個隐藏得很好的天下第一樓都打探得一清二楚,而他卻不知道對方絲毫的信息,這對于專注于情報的小六子來說,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
兩天時間,小六子才神情疲憊的從地下室裏面走出來,看到大廳裏面的方偉峰,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道:“少主,失敗了。”
“哦?”
小六子微微搖頭道:“他心底一直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着他,或者換句話說就是恐懼,讓他完全忽略了死亡和身體、心靈的雙重折磨,我已經給了他希望,希望他可以支撐下去,沒想到他還是沒有支撐下去,不過少主放心,我一定會把背後的人挖掘出來,掃平少主所有的威脅,還有另外一個人,我會想盡辦法問出他嘴裏的東西的。”
“先去休息兩天,這事不急。”
小六子搖搖頭,臉上的困意一掃而空,道:“我還支撐得住。”
“就在這裏好好的休息兩天,什麽事都不用想,什麽事都不用做。”
看到方偉峰一臉嚴肅的神情,小六子微微一愣,随即點點頭道:“是,少主。”
等小六子去了休息間,方偉峰才一臉沉重的走出來,顯然,這一次的對手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一個能讓張偉這麽一個二世祖,就算是落到小六子的手裏都不吐出一個字的人,絕對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小六子躺倒床上,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雖然在那張刻闆的臉上,笑起來反而有些詭異,古怪,不過卻是真真實實的在笑,即便是方偉峰都不清楚,他把命賣給方偉峰,不是因爲方偉峰給了他一個平台,讓他可以一步步的走出來,而是方偉峰是唯一一個讓他體會到溫暖,唯一一個将他當成一個人看的人。
僅此而已。
緩緩閉上眼,小六子輕聲自語:“不管是誰,我都一定會将你挖出來,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