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吟的作息時間很規範,晚上十點準時上床,早上六點起床,捧着她那台用了四年還沒舍得淘汰的ibm商務筆記本電腦,光着腳丫就來到客廳沙發上,盤腿,将筆記本放在雙腿上,盯着筆記本上的一排排複合曲線,差不多看了十五分鍾,才關上電腦,将這台裏面裝了三十個g論文講義的ibm随手丢到一個角落裏,拿起她那款從國外帶回來的精巧手機,打開電話薄,号碼不多,三分之一都是國外的電話,另外三分之二則是趙溫州這一群認識了十來年的死黨的電話。
猶豫了兩三分鍾,将那一排排中文名字的電話一口氣全部删掉。
望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這才穿上拖鞋,小跑着進廚房,翻箱倒櫃的将提前準備好的素材取出來,順手又拿了一本菜譜出來,能夠将一本足以難倒俄語專業級高材生的《機械原理論》用中文一字不錯翻譯出來他,對着眼前的菜譜卻開始犯難起來,望着牆壁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隻得走到陽台上,捧起電話,就給國外一個閨蜜打了過去,求取真經。
……
方偉峰走出浙大,就接到一個陌生号碼打來的電話,南京那邊的号碼,猶豫了一下才接起電話,一個三十多歲成熟女性的聲音,開口直接問道:“你就是方偉峰?”
差不多已經猜出對方身份的方偉峰笑了笑道:“是的,阿姨你是?”
“吳夢吟的母親,”女人開門見山,雷厲風行,仿佛知道電話這邊的方偉峰會震驚,電話對面的女人也沒有接着說下面的話
方偉峰也的确是不輕不重的震驚了一把,前天才和吳夢吟在一起,而今天就将自己的電話都調查出來了,可想而知,吳夢吟家族背後的力量似乎一點也不小。
電話對面的女人給方偉峰差不多留了一分鍾的考慮時間才繼續道:“離開我女兒,條件你自己開。”
一個強勢的女人。
方偉峰微微一笑,道:“辦不到。”
這一次輪到電話對面的女人錯愕了,足足過了兩三分鍾,似乎緩和了一下氣氛,聽起來依舊有種高高在上韻味的道:“我知道你住在浙大,現在我從南京趕過來,還有二十五分鍾就能夠到,在浙大外面有一家‘湖心’咖啡館,你可以在裏面等我,”說完果斷的挂斷了電話。
這讓一隻手還拿着電話的方偉峰啞然失笑,顯然,從頭到尾,還真沒有人挂過他的電話,而這個女人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
方偉峰來到‘湖心’咖啡館,點了一杯白開水,在咖啡館裏面坐了差不多二十五分鍾,就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直接停到咖啡館門口,一個看起來像三十歲,又像四十歲,而且和吳夢吟長得有七分相似,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精煉,強韌的女人從法拉利上走下來,戴着一副墨鏡,擋住了小半張臉,依舊遮擋不住她那絕色的容顔,有其母必有其女這一句話放在吳夢吟這一對妖孽般的母女身上絲毫不爲過。
女人走進咖啡館,隻是掃了一眼,就往方偉峰這邊走過來,直接坐到方偉峰面前,取下墨鏡,一張美人瓜子臉,和吳夢吟一樣,沒施半點粉黛,肌膚都屬于晶瑩剔透那一類,方偉峰是在打量着這個可以名義上稱爲他嶽母的女人。
而對面的女人,顯然是用一種較高的姿态在審視方偉峰,沒有伯樂遇到千裏馬的那種雀躍,審視了差不多一分鍾,仿佛将方偉峰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才從随身攜帶的手提袋裏取出一包女士香煙,遞了一支給方偉峰。
方偉峰搖搖頭,拿出自己平常抽的煙道:“我喜歡抽自己的煙。”
女人點點頭,沒有強求,而是拿起菜單,點了一杯藍山咖啡,撇了一眼方偉峰面前的那杯白開水道:“喝什麽?今天我請客。”
“白開水。”
女人放下菜單,神色平靜的道:“如果你說一句随便,我轉身就會離開,今天我們的談話也會到此爲止,雖然就算我們談的過程不錯,不過也不會改變我的初衷,夢吟已經有了一門親事,老一輩的定下來的,不要說是你,就算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也不能夠更改,别懷疑我說的話,你的資料我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包括你以前做過什麽,現在做過什麽,是什麽樣的人,和夢吟在一起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一個做母親的,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
“我了解,”方偉峰點點頭。
他也沒有想到,吳夢吟竟然有這麽一個強勢的母親。
“你知不知道夢吟爺爺一家是做什麽的?她外公一家又是做什麽的?”女人繼續道。
“不知道,”方偉峰老老實實的搖頭。
“夢吟的爺爺在南京軍區,幾個叔叔也都是體制裏面的人,最差的也混到了市委那個級别,至于她外公一家,在蘇州那邊也算是半個豪門,豪門的意思要是你不懂,我就換一個說法,土皇帝。你的家世背景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父親是公務員,勉強靠扶持進了市委那個圈子,想要往上面再爬,就有些困難了,母親隻是一個醫療員工,祖輩三代都是農民,雖然你的成績不錯,各方面也讓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是你要明白一點,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鳳凰男,在我公司裏,哪怕一個看門的,都是本科以上畢業,所以我相信,夢吟和你在一起不會幸福。”
“幸福?”方偉峰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道:“夢吟她爸,也就是你的丈夫,一定很幸福!”
吳夢吟的母親孫雪芹臉色微微一變,雙目凝視着方偉峰道:“你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想要告訴阿姨你,夢吟是夢吟,你是你,不要把你的思想強加在她的頭上,有的時候粗茶淡飯也是一種幸福,至于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
“給她?”孫雪芹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望着方偉峰道:“一年?兩年,還是等你大學畢業,十年?等夢吟老了你再給她?”
孫雪芹似乎沒了和方偉峰繼續聊下去的興緻,直接打開手提袋,取出一個支票薄,簽上自己的名字,撕了一張遞給方偉峰道:“隻要你答應我,離開夢吟,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一張支票就是你的,數目你可以自己填,兩千萬以内都可以随時在銀行裏面兌換,我想,你接近夢吟也無非是爲了這些!”
方偉峰撇了一眼孫雪芹手裏的支票,一臉沒心沒肺的笑道:“夢吟長得那麽漂亮,再加上背景又強大,還有一個這麽有錢的老媽,阿姨,你說,你要是我,你會不會爲了兩千萬就收手?”
看到方偉峰那張痞性十足的臉,孫雪芹恨不得一杯咖啡全部砸到他的頭上,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收起支票薄,一臉冷意的道:“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夢吟去過的地方很多,見過的優秀男人也不少,很多足以讓你這個浙大新生代表都自慚形穢,現在收手,還能夠拿兩千萬,要是等夢吟幡然悔悟過來,到時候可就是人财兩空了,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會拿着兩千萬馬上遠走高飛,畢竟有了兩千萬,也足夠你一輩子過得開開心心,要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聽到孫雪芹循循善誘,方偉峰啞然失笑。
“不知道阿姨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看到孫雪芹詢問的眼神,方偉峰繼續慢悠悠的道:“有三個人去地主家提親,一個是富豪的兒子,他說,如果地主肯把女兒嫁給他,那麽他就送一千畝地,一千頭羊給地主當聘禮,而第二個是官員的兒子,說如果地主肯把女兒嫁給他,那麽他父親就會讓他家族的人都入朝爲官。”
“一個送地送羊,另外一個送官,地主望向最後一個,一臉期待的問他,拿什麽來提親。”
方偉峰擡頭望了孫雪芹一眼笑道:“阿姨知道他怎麽說?”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答案的孫雪芹搖搖頭。
方偉峰點燃一支煙,淡淡的笑道:“第三個人說,他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樣東西在他女兒那裏,就是他的兒子在地主女兒的肚子裏。”
孫雪芹臉色頓時大變,一臉陰沉的望着方偉峰,緩緩道:“我警告你,如果在沒有娶我女兒之前就上了她的床,我不介意讓人打斷你的五條腿,我相信,不少人可以爲了二十萬就殺人,我拿出一百萬,找人打斷你的五條腿還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所以在做一些沖動的事情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後果是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孫雪芹沒有好臉色的提着包走出咖啡館,臨走也沒忘記買單。
孫雪芹前腳才離開咖啡館,方偉峰還沒站起來,就看到滿頭大汗,一臉驚慌失措的吳夢吟跌跌撞撞的闖進來,看到方偉峰一臉笑容,直接撲進方偉峰的懷裏,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直到真切的感受到這個男人沒有從自己身邊消失,才擡起頭,一臉忐忑的望着方偉峰道:“我媽找了你?”
方偉峰點點頭。
吳夢吟很清楚,自己母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緊張的問道:“她沒說什麽難聽的話!”說完趕緊辯解道:“不管她說了什麽,你都不用管她。”
“她給了我兩千萬,讓我離開你,”方偉峰笑着道。
“兩千萬,”吳夢吟冷哼一聲道:“她還真是大方,”說完摟住方偉峰的胳膊,一臉幸福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爲了兩千萬把我抛棄的。”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嘛!”
吳夢吟鼻子皺了皺道:“沒錯,以後等他們的家産全部留給我,就是我們的了。”
“你還真是吃裏扒外,”方偉峰啞然失笑的打趣道。
“你是我老公,我當然向着你,”吳夢吟挽着方偉峰的手臂道:“我們回去吃飯!”
“嗯。”
當方偉峰來到吳夢吟住的地方。
廚房烏煙瘴氣!鍋碗瓢盆到處都是。
而那張巨大的飯桌上,擺放了兩盒散着熱氣的方便面。
看到方偉峰一臉呆滞,吳夢吟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道:“人家試了半天,隻有這個才是我最拿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