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方偉峰之前,楊夏荷身邊都是一些各懷鬼胎的牛鬼蛇神。
官二代的小青蟲玩心機鬥智謀,将一群人籠絡在周圍。富家女喜鵲抽煙、酗酒、玩小白臉,生活糜爛。而魏鋒身邊那一群少年更盛,打架、抽煙、酗酒、吸毒、玩女人。而跟他們一個圈子五、六年還沒有學會抽煙、酗酒,更别說打架、吸毒、包小白臉的楊夏荷,無疑是一群人中的一個奇葩、異類。曾經想盡辦法想要将楊夏荷一起拖下水的小青蟲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一群人中,楊夏荷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與世無争,實際上骨子裏是最倔強的一個,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自從決定浪女回頭改邪歸正從良的楊夏荷,這段時間一直按照方偉峰那張學習計劃上的時間在執行,早上六點就起床背單詞,七點三十按時給自己做早餐,中午原本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也隻午睡半個小時,其餘的時間全部用來做題,下午放學也不像往常一般,一群人約起去花天酒地,隻是背着幾年沒背過的書包回家,先是将一天的筆記認真整理一遍,将不懂的提用筆圈起來,留到星期六再問方偉峰,日子雖然過得單調、繁瑣,甚至有些枯燥,卻不似以前那般活得空洞。
原本一群人看到楊夏荷的改變,一個個都是各懷鬼胎,甚至其中一個開莊賭楊夏荷能夠堅持多久。
從一天到一個星期都有人賭,而楊夏荷從那天到現在已經堅持了足足半個多月,依舊沒有半點要放棄的征兆,一大群人輸錢,倒是肥了開莊的少年,對此,楊夏荷也隻是一笑置之。
半個小時。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天已經養成習慣的楊夏荷坐起來,臉上也沒有那種睡眼朦胧的萎靡神色,看到方偉峰坐在凳子上,手裏捧着一本德國作家阿瑟而夫的《财富論》,也沒有打擾,隻是走到方偉峰身邊,原本打算和方偉峰一起看一看,走近才發現,這本《财富論》用的是德文,對于楊夏荷來說,别說是德文,就算是純英文也看不懂。
一直到方偉峰看了一個小章節,合上書,才拉着他的手,有些撒嬌的道:“小峰哥哥,我們去外面逛一逛!”
方偉峰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小峰哥哥,我現在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學習計劃在執行哦,這一次的月考一定能夠提高很多分,到時候你就可以在我媽媽那裏拿到很多的工資了,而且我也和我媽商量過了,要是我這一次總成績能夠提高一百分,就送給我一台筆記本電腦,到時候我把筆記本電腦給你帶過來,他們都說,一個大學生要是沒有一台電腦會很不方便的。”
方偉峰微微一愣,搖頭笑道:“電腦對我沒多大的用。”
“不行,”楊夏荷一臉堅決,第一次在方偉峰面前露出不容拒絕的神色,看到方偉峰臉上古怪的笑容,乖巧的吐了吐舌頭道:“小峰哥哥,那可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而且以後我想你,或者是有問題不懂的時候就可以在網上找你了,不用打電話,這樣說又說不清楚,”說完抛了一個媚眼道:“而且,小峰哥哥,人家還可以在房間裏面和你視頻哦。”
啞然失笑的方偉峰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你這小腦袋一天在想什麽?”
“在想怎麽樣勾引小峰哥,”楊夏荷暢所直言的道。
方偉峰搖搖頭笑了笑,問道:“怎麽樣,突然開始按照學習計劃上面的時間來執行,不會很習慣!”
楊夏荷深有同感的點頭道:“前面兩天特困難,早上鬧鍾響的時候怎麽都不想起床,在教室裏面聽課的時候也怎麽樣也聽不進去,後面想到小峰哥哥給我說的話,慢慢的就開始适應了。這段時間都已經習慣了,早上睡到六點不用鬧鍾響,自己就可以起床,而且在教室聽課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那麽枯燥無聊,想想以前過的日子,那才叫空洞乏味。”
方偉峰帶着楊夏荷在學校的食堂吃了一頓飯,從小就不是嬌生慣養的楊夏荷倒也沒有抱怨學校食堂的飯菜是如何如何的難吃,吃晚飯,在浙大逛了一圈,最後在草坪上找一個幹淨的位置,就這樣坐在上面享受着下午的陽光。
靠在方偉峰身上的楊夏荷,漫無目的的搖晃着雙腳,仰頭望着頭頂上的藍天白雲,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道:“小峰哥哥,要不要我給你說一說我小時候的糗事?”
“好。”
“我說了你也得給我說你小時候的糗事哦,”楊夏荷說完不等方偉峰開口,就自顧自的道:“記得有一次,我媽媽帶我去市區買衣服,不知怎麽的,我就和我媽走散了,然後一個滿臉胡子的大叔就拿出一根棒棒糖,讓我跟他走,然後就把棒棒糖給我吃,我接過棒棒糖就跟他走了,幸好我媽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我,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滿臉胡子的大叔竟然是人口販子,要是當時我媽媽沒出來,可能就沒有現在是我了,我都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裏去,小峰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嗯,很笨,”方偉峰笑道。
“不準說我笨,”跳下椅子的楊夏荷跑到方偉峰面前,雙手叉着腰,一臉悍婦的神情對着方偉峰叫道。
“嗯,不笨。”
楊夏荷這才滿意的收回手,跑到方偉峰身邊,在他臉上‘嗒’親了一口,一臉心滿意足。
一向不喜歡在公衆場合出現的浙大校花之首的南宮無情,遠遠看見草坪橫椅上的方偉峰,猶豫一下才走過去,還沒靠近,就看到年紀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楊夏荷大半個身子都依偎在方偉峰的身上,姿勢暧昧,原本在迎新晚會上對方偉峰僅有的一絲好感也煙消雲散,在距離兩人還有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道:“你是浙大這一屆的新生代表,希望你能夠注意一下你的影響,不要給我們的母校蒙羞,如果要勾引未成年的女孩,最好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方偉峰一臉愕然的望着南宮無情。
而擡起頭看到南宮無情的楊夏荷也是一陣驚訝,她的容貌繼承了楊紫潔的優秀基因,在杭州二中也算是校花級别的女生,一向對自己容貌都很自信的她,第一次在一個女生面前有了淡淡的自慚形穢的感覺,不過骨子裏的倔強卻讓她依舊擡着頭直視着南宮無情,隻是一雙手已經緊緊抓住方偉峰的胳膊,就好像一個小女孩害怕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一般。
“我們認識?”
方偉峰也清楚,在這所大學裏面,憤青、衛道士不少。
自己在新生晚會上面的兩段話早已經在浙大的bbs上面被抨擊得一無是處,就差沒有上升到成爲黨國罪人的地步。
南宮無情微微一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方偉峰的臉,想要看出他這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隻可惜南宮無情的道行還是太淺了一點,不要說是她,就算是一些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狐狸也未必能夠在方偉峰那無懈可擊的笑臉上看出什麽東西,聲音冷漠的望着方偉峰,一字一句的道:“我叫南宮無情。”
“不認識,”方偉峰扭頭望向身旁的楊夏荷,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擡起楊夏荷的下巴,嘴唇溫柔的吻上去,蜻蜓點水一般,松開楊夏荷才轉頭對着南宮無情笑道:“浙大蒙不蒙羞與我又有什麽關系?”
“無恥,”南宮無情一臉冷若寒霜的罵道。
方偉峰可以用溫柔的方式來回答南宮無情莫名其妙的挑釁,卻不代表骨子裏和楊紫潔一樣偏激強韌的楊夏荷能夠忍受一個比她還要優秀的女人對方偉峰的挑釁,直接從方偉峰身上跳下來,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瞪着一臉傾城的南宮無情,道:“你這女人還真是莫名其妙,我小峰哥哥又不認識你,我們做什麽和你又有什麽關系,不要說是在這裏摟摟抱抱,就算是去開房,睡在一張床上,把我的身子給小峰哥哥,也是我的事,與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還有,不是小峰哥哥勾引我,是我勾引的小峰哥哥,如果浙大都是這種神經病,看來我以後也得考慮清楚,是不是還繼續把浙大當成夢想了。”
一向沒有與人争吵過的南宮無情,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教訓自己,一張原本就清冷更是冷得可怕,隻是搜盡腦海裏所有的詞彙,都找不到一句可以用來還擊的完整句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神色道:“真是替你爹媽心疼,”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楊夏荷整個人頓時愣在當場,一直到南宮無情走出去很遠才憤怒的吼道:“你還不夠資格教訓我……”
一直到南宮無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楊夏荷臉上的憤怒才變成瘋狂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淚就流出來,一邊笑,一邊哭,容顔凄美。
“乖,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方偉峰柔聲安慰道。
“嗯,”楊夏荷重重的點點頭,一張我見猶憐的臉龐摩挲着方偉峰的胸口,任憑眼淚流下來,聲音有些哀傷:“在我媽把我生下來才三個月的時候,我那王蛋父親就徹頭徹尾的當了一回陳世美,玩了一出抛妻棄子,甚至還把我媽所有的錢都給卷走了,我外公一家當初都看不上我父親,說他人品不好,我媽卻鐵了心要跟我爸結婚,這樣一來,原本的一家人就鬧得老死不相往來,我媽沒辦法,隻好帶着我到處讨生活,一直到我兩歲的時候,我媽的生意才開始有了一點起色,後來就是我給你說的,我一個月也見不到我媽幾面,記得在我小的時候,身邊的那些小朋友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說我是有爹生,沒爹養的野種,就連那些大人,都罵我沒教養……”
楊夏荷的聲音很輕,故事在她的嘴裏說出來沒有那種跌宕起伏的感覺,而懷抱着她的方偉峰是真心疼。
楊夏荷一口氣将故事簡短的說完,才仰起頭望着方偉峰的側臉,雖然早就不再哭,但是聲音依舊有些哽咽的道:“小峰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像他們說的一樣沒教養?”
“不,你比他們都要有教養,”方偉峰摸着她的頭輕聲道。
“嗯。”
“小峰哥哥,你說我以後長大了會不會有她那麽漂亮?”
“你現在就比她漂亮,”方偉峰低下頭溫柔的給她擦拭着眼淚,柔聲道。
聽完方偉峰的話,楊夏荷重重的點點頭,梨花帶雨一般的笑起來,笑容燦爛,比起以往十幾年的笑加起來還要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