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貞抱着必殺的決心,絲毫不給白夕羽留有餘地,劍氣細密如雨,像一張網撲向白夕羽。
說時遲那時快,白夕羽腳下一邁,踏出了極爲精妙的步伐,人影忽然之間虛化,從一個人變成兩個,再從兩個變成四個,到最後幻化成無數個人影,看得人眼花缭亂。
西陵貞眼神倏地一變:“這是什麽妖術?”
在一旁觀戰的姬星桐冷笑開口道:“可笑,自己沒有見過的輕功步伐,就說是妖術,該說你是孤陋寡聞好呢,還是該說你虛僞呢?聽好了,這是我姬星桐生平所創的一套類似輕功的疊影遊龍步,是受易經的啓發演變而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師父,徒兒沒有給你丢臉吧?”萬千虛影中傳來白夕羽的聲音,西陵貞豎起耳朵,試圖分辨她的位置,但虛影變化太快了,她根本無從着手。
就在這時,琴聲再次襲來,伴随着虛影逐漸環繞在她身體周圍,琴聲便從四面八方湧入她的雙耳,前一個音還未落下,後一個音已被推向高潮!
西陵貞的腦袋開始炸開,頭疼欲裂:“這又是什麽妖法?”
白夕羽:“這叫音波功,就算你穿了銀絲軟甲也沒用,我這琴音是靠聲音來傳遞的,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吧!”
西陵貞雙手抱頭,痛苦地哀嚎,她試圖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讓琴聲鑽入,但那聲音卻帶着極強的穿透力,無孔不入地侵入她的耳朵,從而進入她的大腦,作天人交戰,她痛不欲生。
“還不肯投降嗎?”白夕羽再次道。
西陵貞内心掙紮。
就在這時,掌教終于開口:“好了,勝負已分,都住手吧!”
聽到掌教的話,白夕羽收了手,西陵貞面色慘白,驚魂未定。
西陵凰原本以爲貞長老對付區區一個小丫頭,肯定是勝券在握,可誰知道形勢忽然逆轉,她心下焦急,絕對不能任由白夕羽如此猖狂,倘若她真的被掌教收爲徒弟,那麽往後她和端木驚鴻的關系就更近了。
不行,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開口道:“貞長老,你居然輸給了一個丫頭?你太讓我們失望了!難道我們堂堂鳳凰門的長老就隻有這樣的實力?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我鳳凰門還有何面目立足于世?”
聽她這麽一說,她身後的鳳凰門衆弟子也覺得非常丢臉,一個個低下頭顱,垂頭喪氣。
這話落入西陵貞的耳中,就像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頭,她羞愧難當極了。
她輸了,輸給了一個區區的小丫頭,她還有何顔面去面對同門,有何顔面回到鳳凰門?
羞辱感一波接着一波上湧,直到達到巅峰,化作了她喉中的一聲厲吼。
“啊——”
西陵貞忽然持劍,不顧一切地刺向白夕羽。
偷襲!
這是最不光明磊落的偷襲!
本不該發生在一個門派上位者的身上,但西陵貞此刻已經顧不得了,帶着毀滅的信念,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白夕羽剛剛收了琴,未料到對方會突然偷襲,而且來得如此迅猛如此突然,她的臉色驚變,向後疾退。
她快,對方的劍速更快!
在場的其餘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沒有人來得及作出反應。
人群中,西陵凰嘴角得意地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這就是她要達到的效果。
貞長老是何等驕傲之人,怎麽能容忍失敗?
一旦她奮起反擊,那麽必是殺招。
她等的就是她這緻命的殺招!
“白夕羽,任你的琴技再高,也絕不可能躲過貞長老這奪命的一劍。”她在心底冷笑,笑聲未落,忽然她的神色又是一變,瞪大了雙眼,看向場中再次發生的逆轉。
就在白夕羽以爲對方的劍就要刺穿她心髒時,對方的身形突然在中途頓住了,然後,她看到一柄利劍從背後刺透了西陵貞的胸腔,她的表情恐怖至極,嘴角一行猩紅的鮮血流淌而下。
這一刹,時間仿佛靜止了。
白夕羽側首,繞過西陵貞的肩頭,看到了執劍站在西陵貞身後的人,是他一劍刺穿了西陵貞!
“驚、驚鴻——”
白夕羽心頭猛然一熱,繃緊的心弦頓時松了下來。
端木驚鴻對着白夕羽輕輕一笑:“阿羽,我來晚了。”
白夕羽還以一笑:“不晚,你來得剛剛好。”
二人旁若無人地相視而笑,仿佛周圍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砰!
西陵貞的身體倒了下去,一命嗚呼。
一個尖銳的聲音嘶吼起來:“端木驚鴻,你居然殺了貞長老?你要與我鳳凰門爲敵嗎?”
西陵凰因太過震驚面容變得猙獰扭曲,歇斯底裏地沖端木驚鴻嘶吼。
緊接着,其餘鳳凰門的弟子也紛紛拔劍。
“爲貞長老報仇!”
“七仙門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這時候,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堂堂鳳凰門的長老,就這麽被當衆殺害了,所有人腦中都閃過同一個念頭——這事情鬧大了。
林長老擔憂地看向掌教:“掌教……”
話剛開口,就被掌教擡手打斷了,示意他靜觀其變。
姬星桐暗暗捏了把汗,剛才差一點就失去了愛徒,他真恨自己無能,武力全失,不過幸好,有人及時趕到救了小羽。他感激地看向端木驚鴻,以前就覺得這小子前途無量,現在更是怎麽看他怎麽順眼。
面對鳳凰門衆人的質問,端木驚鴻淡淡地勾唇:“我本無意殺她,但她身爲德高望重的長老,居然暗中偷襲一個後輩,簡直無恥無賴至極!我這麽做,其實是在爲你們鳳凰門着想,留這樣一個無恥無賴的人在你們門派之中,那才是給你們鳳凰門丢人!”
殺了人,居然還堂而皇之地說是爲了她們好,這颠倒是非黑白的手段,簡直令人發指。
西陵凰怒瞪着端木驚鴻道:“就算貞長老言行不當,自然有我們鳳凰門的人會處置,何須他人代勞?現在,既然你和白夕羽聯手殺了貞長老,我們就拿下你們二人,交給我派的掌教處置。來人,動手!”
“慢着!”掌教忽然開口,阻止道,“此乃我七仙門的大殿,還容不得他人放肆!”
西陵凰:“掌教,莫非你要一再地包庇他們?據我所知,端木驚鴻此刻應該被關在七仙門的地牢裏,可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七仙門所謂的門規森嚴隻是做做樣子給我們看的?”
掌教竟一時語噎:“這……”
她又面向其他門派的人道:“諸位,我們鳳凰門皆是女子,和其他門派相比,自然是有天生的弱勢,但盡管如此,我們也絕對不會屈服于強大的七仙門,若是今日我們在場的所有弟子不幸喪命在七仙門的大殿,還請諸位幫忙帶信給我派掌教,請她老人家爲我們做主,替我們報仇!”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再加上楚楚可人的美貌,直說得在場的衆人同情心泛濫,一個個恨不得站出來爲她撐腰。
“凰女,你不用擔心,倘若七仙門的人真的想要殺你們,我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我們春秋門與鳳凰門向來交好,自然不會眼看着鄰派的高手受人欺負,凰女隻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凰女,我們支持你!七仙門雖是六大宗門之首,但也不能逆勢而爲,公然與其他五派爲敵。”
“多謝諸位鼎力支持,在下感激不盡。”西陵凰盈着淚光,一腔真誠。
白夕羽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女人也太假了,明知道僅憑她們自己的力量肯定要吃虧,就用這種招數騙取其他門派的同情和支持,太卑鄙了!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女人也太聰明,如此一來,七仙門包括掌教都不能再繼續公然偏袒她和端木驚鴻,否則的話,就真的坐實了七仙門想要與其他五派爲敵的口實。
情勢對于他們而言,不容樂觀。
掌教眯着眼,打量着西陵凰,暗自搖頭。原本他還挺看好驚鴻和這丫頭的,畢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而且門當戶對,可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連他也看走了眼,這丫頭遠比他想象中的要狡詐得多。
不過,如此一來,他還真不好親自出面袒護愛徒了。
這時,林長老突然開口道:“諸位稍安勿躁,端木驚鴻殺貞長老,純屬他個人行爲,與我七仙門無關,我七仙門絕對不會包庇他!”
林長老早看端木驚鴻不順眼,他爲七仙門矜矜業業辛苦大半輩子,卻也隻是個掌管戒律的長老而已,端木驚鴻一出身就被掌教指定爲命定的下一任掌教繼承人,他不甘心啊,難道說他勤勤懇懇的付出,就隻是爲了一個黃毛小兒作嫁衣?
先前端木驚鴻不顧門規,公然袒護白夕羽也是,分明就是沒把他這個掌管戒律的長老放在眼裏,他早就心裏堵這一口氣了。
現在又突然越獄來到大殿,這跟直接打他臉有什麽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