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歸海流楓閉着雙眼的沉靜的臉龐,她可以想象,他剛剛經曆過怎樣一場險惡的戰鬥。那隻猛獸的實力,她是見識過的,聯合她和兩位哥哥的實力,都無法戰勝它,而他卻做到了,從猛獸守護的山洞裏拿到了玲珑玉心琴。
他這麽不顧一切地去拼命,卻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琴,雙手奉送到她的面前,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們萍水相逢,他的這份禮太重了,重得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你真是個傻瓜!如果我說我要的是天上的星星,難道你也去摘給我嗎?”
“嗯……”歸海流楓忽然低吟了聲,不知是在夢中的呓語,還是真的清醒。
宮夕羽深深看了他一眼,開始解開他的衣帶,爲他包紮傷口……
山間小路上,宮夕羽肩上背着兩隻行囊,拉着一隻竹排,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然而這一次,竹排上躺着的卻是歸海流楓,他仍然陷入昏迷中。
宮夕羽拉着竹排的手經繩索摩擦,磨出了血痕,但她依然堅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迷迷糊糊中,歸海流楓的眼皮眨動了下,轉頭看向她艱難行走着卻不願抛下他的背影,明明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單薄身影,卻倔強得屹立挺拔,他的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絲溫暖的笑。随後,他的眼皮又重重地阖上,陷入昏迷。
從日升到日落,宮夕羽累得精疲力盡,終于疲憊地癱坐在了一座小山丘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回頭去看歸海流楓,他依然昏迷着,宮夕羽不禁有些擔心,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在高燒。
“糟了,一定是傷口感染了。”
四周圍看了看,她一陣焦急,忽然想到什麽,從行囊裏拿出了玲珑玉心琴:“師父說過,音樂是治愈人最好的心靈良藥,希望可以對你有幫助。”
她盤膝席地而坐,将玲珑玉心琴放在了雙膝上,指尖輕輕撫摸過琴弦。
通體的白玉琴身,完美無瑕,玉質通透,幾乎找不到一絲瑕疵和雜質,據說是古人在西華山巅尋找到一塊巨大的原石,切割後發現了這塊價值連城的寶玉,消息傳揚開去後,所有人都趨之若鹜,想要購買這塊寶石,寶玉的主人不勝其煩,最後将這塊寶玉免費贈送給了他的一位好友。
他的這位好友嗜愛音律,見到這塊寶玉後,就想把它打造成一把琴,但玉質易碎,不宜打磨,更何況要保持一整塊玉的完整,所以他遍訪了無數的工匠,都無人能夠接手。
直到有一日,他來到玲珑仙府,在山中小憩之時,夢到了一位神女,那位神女用她的仙術幫他打造出了一把完美的琴,他愛不釋手。等他醒來,他以爲這隻是一場夢,可發現神女打造的那把琴就完好無損地擺放在他的身邊,他欣喜若狂,立刻長跪九叩,拜謝神女。
自此,每當他彈琴時,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那位神女的仙姿玉容,日複一日,他思之如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那位神女,無法自拔。
于是,他便長居在玲珑仙府,日日撫琴,以慰借自己對神女的思念,希望可以在夢中與她再續前緣。
人們聽說了他的事,都以爲他是得了瘋病,愛上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女,也有人說,神女是真的存在的,她或許就是一個心靈手巧的能工巧匠,是她打造了玲珑玉心琴之後,翩然離去了。總之,關于玲珑玉心琴和那位琴主的傳說越來越多,越傳越神。誰也不知道究竟真相如何!
但有一點是可以确認的,那便是這位琴主在思念神女的時候,創作出了無數動人心扉的琴曲,流傳于世,而這位琴主,便是人們口中的玲珑琴仙!
對于玲珑琴仙所創作的琴曲,宮夕羽欽慕已久,傳聞玲珑琴仙過世後,玲珑玉心琴便沒有了主人,一直藏匿于玲珑仙府當中,所以她才會跋山涉水前來尋找玲珑玉心琴。
不想此琴現在就在她的手中,她的心情激動萬分。
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撥,如泣如訴的琴音,瞬間萦繞在她的耳邊,久久不散。宮夕羽心潮澎湃,帶着膜拜的心情,彈奏起了玲珑琴仙所創的《神女驚夢曲》。
歸海流楓聽到琴聲,艱難地睜開了眼,擡頭,看到宮夕羽全身心投入的彈琴的身影,他的眼前恍然産生了幻覺。坐在他眼前的并非翩翩少年,而是美得令人心動的妙齡少女。
淡淡的月光在她的身上灑下清輝,她唇紅齒白,肌若凝脂,眉目如畫,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發亮。
此時此刻,她便是他夢中的神女,驚了他的夢,擾了他的神,動了他的心。
歸海流楓癡迷地看着她專注彈琴的美麗臉龐,再也無法将眼睛挪開……
宮夕羽深深沉浸在琴曲之中,彈了一遍又一遍,歸海流楓則沉浸在她的眉眼之中,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二人各自心醉。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
宮夕羽終于停了下來,舉目看向歸海流楓,發現他已經醒了,不由地驚喜:“你醒過來了!”
對上她太過明媚的眼神,歸海流楓有些不自在地扭過了頭,心髒咚咚咚劇烈跳動着,如擂戰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己居然對一個男人動了心,意識到這一點,他有些崩潰。
宮夕羽走過去,伸手摸向他的額頭,他整個人劇烈反應,一下子将她的手打開了,眼神更顯慌亂。
情急之下,他出手有些過于大力,宮夕羽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一道紅印。宮夕羽懸空的手尴尬地停在那裏,有些愣住,随後露出幾分怒氣:“喂,我隻是幫你看看,還有沒有發燒而已,你至于嗎?”
歸海流楓尴尬地側身,悶悶說了句:“我已經沒事了。”
宮夕羽:“你說沒事就沒事了?我看你臉紅得不正常,說不定燒還沒退了。”說着,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歸海流楓再次躲開,從竹排上爬了起來。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宮夕羽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居然說我多管閑事?好,算我多管閑事!管你發不發燒,會不會死,我都不管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後會有期……不,後會無期!”
宮夕羽氣呼呼地抱上琴,頭也不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