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所感,一轉過頭,一顆從側方飛來的榴彈炮便轟在了他的腦門兒上。
即便是他第一時間閉鎖了面甲,也被劇烈的爆炸沖擊的有些頭暈目眩。
他晃了晃腦袋,就看到不遠處那名罪魁禍首正爬起身來。
那名敵艦陸戰隊員眼見勢在必得的一顆榴彈炮竟然除了讓對方的身形微微晃了晃,連在那看似破破爛爛的裝甲上留下些許痕迹都不能,頓時露出決然與絕望。
抽出腰間的超頻戰刃,夥同三名先前的漏網的陸戰隊員發出不知啥意思的口号,就朝着他沖鋒而來。
“FUCK!”
心襯若不是自己反應快都已經玩完的戴維也是直冒邪火兒,拔出開始咆哮的鏈鋸劍砍瓜切菜似的将最前面的三個倒黴蛋砍成兩半,最後将整隻劍刃捅進了那人的胸腹裏。
而這個家夥居然還沒死透,兩隻手死死的拽着劍刃,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延緩自己的死亡,但戴維怎麽會讓他得逞,直接按下了開關。
于是猙獰的鏈鋸再次猛烈旋轉起來,無數破碎的器官髒器攜帶着如瀑的鮮血飛灑出來,又接着被戴維連捅了兩下,這才抽出滿是肉屑的劍刃,最後一腳将對方的猶自帶着不甘的腦袋跺碎,完成最後的處決。
如果先前的殲滅者火箭彈帶給衆人的觀感是熱武器毀滅一切的壯觀與震撼,那麽此刻冷兵器殺人卻恍若碾死幾隻螞蟻的樣子,便隻剩下深沉的冰寒了。
戴維就這樣獨自站在滿地敵人的殘骸之中,雙手持劍,遙望着遠方,冷漠中卻透着凝重,似乎在做着某種決定。
最終還是秦豐先破了沉默,“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又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之前也沒想到,你接連撞上那兩檔子破事兒,居然也能活蹦亂跳的活到現在。早知道這樣,我就直接答應了那位羅斯柴爾德小姐的請求,拿下一個大大的人情了。”
秦豐沉默了片刻,也沒問對方在哪,隻是平靜道:“她還活着,那就好,我欠你一個人情,雖然這人情比不上羅斯柴爾德的,但某些時候總歸還是有些用處的。”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戴維不置可否道。
“對方攜帶了不少重型武器,這裏恐怕同樣守不住,你有什麽打算?”秦豐直入正題道。
許是之前那波殲滅者火箭彈給對方帶來的打擊太過沉重,又或是出于某種忌憚,已經沒有陸戰隊繼續從通道口湧出。
然而誰都知道,這種平靜,隻會讓下一場風暴來得更加猛烈!
“的确守不住,所以我準備組織一次反攻,盡量一次性破壞他們攜帶的辎重,然後繼續回撤防守。我需要這裏至少守住一個小時!”戴維直截了當道。
聽到他擲地有聲的話語,現場卻是再次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就連秦豐初聞這些話時也是一陣蹙眉,似乎怎樣也沒想到對方提出的竟是這種完全不現實的意見,因爲在場的老兵們在接連惡戰之下已經隻剩下寥寥四百餘人,更是人人帶傷,體力也早已透支。
如此情形保持到現在,已經是因爲任務過于重要且完全沒有退路等多方面原因造就的了,但若是組織起這最後的有生力量進行反攻?這是要去送死嗎?
但在聽到最後‘守住一個小時’時,秦豐的雙眼卻是微微眯起,“你有辦法讓伊卡洛斯号擺脫現在的困局?但反攻恐怕不行,就靠着我們這些殘兵敗将,絕對不行!”
戴維沒有回答他前一個問題,道,“我又沒說隻靠我們這些人?”
“你有援軍?”
“是的。”
秦豐眼中冒出精芒,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出,這艘飛船上還有哪一隻殘存的部隊能打這種硬仗的,難道靠那些隻能初步使用輕型機槍這種頂多撓癢癢的自律型機器人?
反倒是一旁保持沉默的王彥似乎想到了什麽,驚疑不定的瞪大了雙眼,似乎同樣難以置信自己的猜測。
“他們在哪?”秦豐問,
“它們,已經來了。”戴維攤開雙手。
衆人翹首以待,卻不見任何所謂的援軍在哪裏。
但沒過多久,有人便發現地面開始微微顫動起來,而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顫動越加劇烈,仿佛千軍萬馬在奔騰而來!
“來了!援軍真的來了!究竟是哪隻部隊?”已經有人看到了最前方的身影,不可置信道。
赫然是呈方陣般朝着此地奔來的動力裝甲群!
而他們的數量。
成千上萬!
密密麻麻打着各色商标各種型号的動力裝甲群!
但這一刻,衆人卻絲毫看不出那種雜亂感,反而因爲它們的動作卻整齊劃一,看上去就如同最紀律嚴明的軍隊般!
甚至他們的動作太過整齊了,直至他們靠近,終于有人感覺到了不對勁,似乎...都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
直到被這群神秘而未知的鋼鐵大軍自身邊穿過,這些百戰老兵才感覺到一陣面對未知的冰冷。
面沉如水的秦豐在一台自身邊駛過的動力裝甲輕輕敲了一記。
咚的一聲低沉的回響。
裏面...是空的...
終于驗證了自己猜想的秦豐雙目死死的盯着戴維的臉,問道:“你究竟是怎麽辦到的?這根本不是聯邦所能掌控的技術,或者,我該問你,戴維,你究竟,是什麽人?”
戴維攤手道:“如你所見,隻是一個連學費都交不起的窮學生,至于怎麽辦到的,不過是個不足道哉的小技巧。何必這麽在意它們的來曆呢,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完成這次反擊,摧毀對方的辎重,守住伊卡洛斯号。”
“的确如此。但這場戰鬥結束後,你欠我一個解釋,我實在不希望未來有一日,我們需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秦豐知道這時候如論如何也不能動搖這些老兵們的士氣,但話題依舊嚴肅,乃至于最後四個字幾乎是被他一字一頓的吐出。
“沒問題,隻希望那時候,我們都還活着吧。”
戴維這般說着,然後轉過身看向那些正因爲援軍到來而神情激動的老兵們,大聲道:“同袍們,如你們所見,伊卡洛斯号已經到了最岌岌可危的時刻,而我們此刻所在,便是伊卡洛斯号上最後的能戰之地,我不知道伊卡洛斯号還能支撐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援軍會到來,我隻知道,如果不是你們能一直支撐到現在,便見不到我們,而現在,若我們此刻不能再站出來,将這個窟窿堵上,那麽屬于我們的援軍,便永遠不會到來!”
不知何時,老兵們便發現那些自律型機器人爲他們端上了一杯杯美酒。
“一杯敬朝陽。”戴維端起酒杯,看向衆人道。
“一杯敬月光。”秦豐聞言,露出微笑,他同樣聽過這首來自地球古老的歌謠,于是端起酒杯道。
“一杯敬故鄉。”那名獨眼老兵聲音幹澀道,似乎也在這一刻想起了那可能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一杯敬遠方。”王彥搖了搖頭,還是端起了酒杯。
“一杯敬明天。”一道道或陌生或熟悉或決絕或低沉的聲音自老兵們的口中傳來。
“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注1:)
“我不強求每一個人跟上,我隻希望在遙遠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再回想起這一刻的抉擇時...能夠...
不悔,
不愧,
生死...
無畏!”
“幹!”
“幹!”
待衆人痛飲下這杯酒,随手将酒杯擲出,摔成一地碎片。
“跟我來,殺!”戴維拔出插在地上的鏈鋸劍。
劍鋒,直指敵方陣地!
“殺!!!”
通道盡頭的敵艦陸戰隊也仿佛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正準備重新組織起一波更加壯大的攻勢,便被那殺聲震天的鋼鐵洪流所淹沒。
而在原本的陣地上,沒有一個人選擇留下,有的,隻有那一地的酒杯碎片。
殘餘的酒液不知何時彙成了一灘,映出一輪光亮。
一如遙遠的故鄉...那無悔的湖光。
PS:注1:最後一段歌詞出自毛不易的《消愁》,昨兒從奧爾良大佬的新書《重燃》裏正好看到,夠味兒,夠燃!寫這章時不知怎的就想了起來,覺得實在映景!便也引用一次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