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通道口處的人群卻是一陣混亂,一名剛沖出去的女人突然發出一聲更加凄厲恐懼的尖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想要逃回中央大廳,像是看到了極其可怕的事物。
于是更多人看到了,大部分普通乘客幾乎在第一眼便呆住,哪怕是不少職業者,也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當場,似乎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态讓他們也猶豫起來。
戴維和洛顔川算是第一批走出中央大廳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通道中正在發生的事态,這些年沒少被屎蛋莉在虛拟世界進行填鴨教育的戴維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眼前的東西,面色瞬間變得極爲陰沉。
就見一名穿着艦船水手服的漢子正雙臂死死的抱着先前那名第一個上擂台救護王彥的青年在幾人的圍攻中橫沖直撞,口中不停的啃咬着被他抓住的青年。
他的水手服早已在厮鬥中破爛不堪,沾滿血污,胸口應該是遭到過一記重創,兩根斷裂的肋骨白慘慘的從胸腔斜插出來。
透過破裂的胸腔,甚至能夠看到裏面依舊在緩慢跳動的心髒,已經變得有些灰色粘稠的血液不住從破口處滴落在地闆上,竟是如強酸般冒出陣陣青煙。
這讓幾名青年的同伴忌憚不已,救援時難免束手束腳,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被俘的同伴越來越虛弱。
而被啃咬的那名青年開始時還不住的掙紮反抗,慢慢的,他的整個左肩都快被那名男子啃掉了,臉上也早被啃咬的面目全非。
那漢子顯然一路上沒少這麽幹,明明肚子已經吃的滾圓,随時要漲破的樣子,卻仍然努力的吃着,就像餐廳裏最粗魯無禮的客人,毫無顧忌的發出“吧唧吧唧”的嚼咽聲,看上去滲人之極。
有名正從大廳跑出看到這一幕的中年女人,直接吓暈了過去。
王彥也正跌坐在一旁,依着舷窗,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滿是驚駭與憤怒,想要上前幫忙,卻礙于傷勢太過嚴重無法動彈,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也許是通道口的混亂引起了他的注意,惘然的轉過頭,正看到從通道口走出的戴維,眼中頓時露出強烈的渴望,甚至是哀求,虛弱道:“戴...戴維...幫...幫幫他們!求你!”
還未待他說完,戴維便已經拍了拍一臉懵逼的洛顔川的腦袋,“在這待着!”
說完,他雙手便抄起一台正從身邊經過的自律型清潔機器人大步走了過去,口中喝道:“都閃開!”
能考進銀開大學的大都不是固執逞能的蠢貨,在聽到戴維聲音的瞬間,都在第一時間放棄了牽制,朝着兩側散開,給奔來的戴維讓出了通道。
那名男子的視界剛被讓出,便瞬間被一道銀色的金屬圓柱體填滿。
嘭!
一聲沉悶之極的響聲中,那名男子的身體直接僵住,腦袋卻是如高爾夫球般直接被戴維掄起的清潔機器人砸飛了出去,撞在舷窗上,如同爛西瓜一般炸開。
粘稠的血液順着鏡面流淌下來,冒出陣陣青煙,失去頭顱的屍體良久才失去平衡,和被俘的男子一同倒下。
如此血腥暴戾的一幕再次讓人看呆了,其中一名剛剛退到戴維身後不遠處的青年看着戴維手已然變形冒着火花的自律型清潔機器人,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心中想的是先前自己在聽到聲音的瞬間沒有及時閃開,現在會不會如同那顆碎腦袋一般,被糊在舷窗上。
不過現在可不是發愣的時候,幾人在戴維解決掉那個瘋子後便第一時間将那名被抓的青年從那名男子屍體的手中掰了下來,正想要對其進行戰場急救,卻被戴維勸阻道:
“如果想讓他少些痛苦的話,就讓他解脫吧,用這個,對準腦袋來一下,不會有感覺的。”
“你在胡說什麽!他明明還活着!及時送到手術室的話完全可以救回來!”其中一名和被俘者有着六成像的青年當即怒了。
他的幾名同伴也同樣對‘口出瘋語’的戴維感到不解,若不是先前戴維救下他們,恐怕此刻已經是拳腳相見了。
戴維憐憫的看着他們,深吸口氣,問道:“知道爲什麽明明我們的防禦系統這麽先進,然而每次遭到虛空異蟲入侵時都是損失慘重嗎?”
“你到底想說明什麽?”王彥知道戴維在這種關鍵眼的時候不會無的放矢。
“也許是軍方爲了不讓社會陷入恐慌,每次在通報與虛空異蟲相關的新聞時,都隻會說異蟲的數量太過龐大,而隐瞞了他們增殖的方式,尤其是其中一種叫異化感染蟲的。”
“異化感染蟲...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這種東西!伊卡洛斯号的檢疫部門都是幹什麽吃的!”
其中一名青年在聽到這個名詞時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本能的挪開了一些和那名被咬同伴的距離。
看到這樣反應的戴維心中了然,看來聯邦上層雖然嚴格控制了關于虛空異蟲的訊息,但對于中上層的精英階層還是沒有太過管制,至少,這名青年應該是在大學圖書館中查閱到過相關信息。
“老鍾,到底怎麽回事!”王彥焦急的問道。
“照他說的做吧,老劉...已經沒救了...”
鍾姓青年一臉慘然道,似乎聯想到了什麽極爲可怕的事情,哆哆嗦嗦的退後兩步,神神叨叨的,“如果真的異化感染蟲的話,絕對不會隻有一例!伊卡洛斯号,已經完了...我得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救生艙,對,去救生艙!”
說着他像是怕什麽東西會被奪走一般,便頭也不回的朝着通道盡頭逃去。
“老鍾!老鍾!你去哪?快回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自己同伴那已經幾近崩潰的樣子,王彥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感染?你的意思是,這其實是一種類似疫病之類的東西,難道他也會變得和那個瘋子一樣,淪爲喪失理智的怪物?”
“差不多,不過糾正一點,按照文獻上的資料來講,在被感染的初期,患者其實還是保留些許理智的,隻不過會被無限放大的進食需求所驅使,人性将會逐步淪喪,直至瘋狂。”
聽到戴維明了到殘酷的話語,場間的氣氛一度陷入凝滞。
“殺...殺了我!我不要...變成那樣的怪物。”最終還是那名被感染的青年用虛弱的話語打破了沉默。
“一定還有辦法的!我們對抗了虛空異蟲這麽多年,怎麽可能連最基本的病毒疫苗都沒有!小川,不要怕,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時間不多了。”
戴維沒時間去感慨他們的兄弟情深,擡手看了看腕表,根據他聽到慘叫的時間推算了一番,道:“你們大概還有秒左右,有什麽遺言就快說吧。”
他不是冷血,而是冰冷的數據告訴他,像這種已經深度感染的人在某種程度上的确是沒救了的。
人類在正面戰場上和虛空異蟲打了近四十個千年的交道,從第一帝國早期的摧枯拉朽,到中後期隻能龜縮在索隆長城後的常年對峙,待到如今很多星域在遭遇到小股異蟲都會損失慘重,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異蟲感染最矚目的特征就是類似超級病菌的快速變異性,它能夠随着時間和環境不斷的自我異變進化,這和人類如今的職業體系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效率上是天壤之别。
根據文獻中記載的第一次感染記錄,那名獲救的礦工在被感染後回到老家療養,病菌爲了保護尚處幼小的自己,潛伏了8年之久才最終爆發,而如今,從被感染到出現爆發征兆,前後的時間隻需要...
1分46秒!
“滾!滾啊!不要你在這裏假惺惺!”
那名患者的哥哥的情緒在巨大的壓力下已然接近崩潰的邊緣,他抱着患者,就要往醫務室去,口中還不斷念叨着,“不要怕,我就帶你去找醫生,一定會沒事兒的。”
但他還未走出幾步,就被自己的兩名同伴攔住了。
“你們要幹什麽!讓開!”
兩人不約而同了避開了他的目光,然而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因爲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他們絕不能容許一個這麽危險的感染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那将會是一場災難,而如果這場災難關乎到自己的性命,那麽誰都可能做到比他們更冷靜!更冷漠!更冷血!
“百鳴,你冷靜些,戴維先生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人原本還要争辯,但聽到王彥的聲音,身形卻是一顫,抱奄奄一息的弟弟忽然痛哭起來。
因爲他也知道這一切就是現實,自己的弟弟已經沒救了,他隻是本能的有些逃避現實罷了,一旦僅存的僥幸被人戳破,那麽崩潰隻是必然。
然而現實便是這樣,永遠不會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它是如此的客觀且公正,從來不會對誰有絲毫偏袒,于是寶貴的時間就在這樣無意義的哀傷中逐漸流逝了。
戴維放棄了繼續規勸的打算,隻是在心中默數着時間,同時觀察着患者的反應。
果然,随着倒計時的逼近,患者的傷口漸漸出現了一些敗壞的淺灰色,沿着毛細血管在皮膚上迅速擴散,旋即瞳孔中也開始布滿猩紅偏灰的血絲,後頸甚至開始生長出一些明顯異化的角質層,然後口中開始流淌出明顯出現腐蝕特性的唾液,口中不斷阖動,鼻翼一吸一吸的收縮,像是癫痫亦或是狂犬病發作的征兆。
最終,他沒能抵過強烈進食的欲望,嘴角突然咧到耳根,就朝着自己哥哥的脖頸咬去。
一旁早已等待着這一幕的戴維怎麽可能讓他得逞,在第一時間便将患者的哥哥扔開,膝下化作一道扭曲的影子,将正欲發狂的患者踹倒在地,正準備擡起腳來将他的腦袋碾碎,卻是突然停住了動作。
就見患者突然止住了再次撲擊的動作,原本布滿瘋狂的雙瞳中竟是出現掙紮,有了片刻的清明,他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爬回戴維身旁,抱在了戴維的腿上。
“戴維!”這個動作卻是讓一旁的洛顔川險些吓瘋,尖叫着就要沖過來,卻是被戴維擡手止住了,另一邊同樣發瘋似的想要沖來的青年同樣被他的同伴攔下。
在衆人驚恐且緊張的注視下,患者緩緩的擡起頭,看着戴維,面龐滿是暴突的青筋,他用嘶啞的聲音請求着,“我不想變成那樣的怪物!哪怕是死,我也想...作爲一個人而死去!所以,我請求你,幫幫我,殺了我!快!快殺了我!!!”
“告訴我,你的名字。”戴維問。
那青年明顯一愣,旋即露出一絲釋然,“劉冀川。”
“劉冀川是嗎...我記下了,兄弟,一路走好!”
戴維的面色也露出一絲肅穆,舉起右手依着前世的軍禮緻敬,旋即便化作一記手刀,重重的斬在劉冀川的頭頂。
一聲沉悶的響聲中,劉冀川的身形也随即一顫,七竅同時流淌出帶着腦漿子的粘稠血液,眼瞳中的瘋狂漸漸消散,露出解脫,然後頹然倒下。
他赢了,直到最後的一刻,他也是作爲一個人類而罹難的。
“不!!!”
劉冀川的哥哥也被他的同伴放開,幾乎是撲到屍體的身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也就在這時,兩名帶着槍支的安保人員才珊珊來遲,看到現場的場景,深深的看了一眼戴維,也沒有解釋什麽,便朝着人群道:“所有人,快随我們撤離!這裏很不安全。”
PS:感謝‘不賴...床’、‘linlinclub’、‘另類冬蟲’和‘書友150917148545’四位同學的百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