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鈴木正雄爲箭頭的日機,從西北方向進入戰場,就迎着東方初升的朝陽,從三千米的高空俯沖而下,三機爲一排,24架戰機形成一個縱列。
三機之間的距離爲200米,這樣,就足以橫蓋近400米寬度的戰場。而縱列飛機編隊,可以對視野中所有的可打擊地面目标進行打擊。這樣一個縱列飛機編隊從3公裏長的戰場上空掠過,被攻擊的陣地不僅會被24架戰機裝備的48挺機槍掃射,還有24顆可怕的航彈砸下,絕對死傷慘重。
如果天空中,如同鈴木正雄們想的一樣的話,這片天空是屬于大日本帝國雄鷹的,那,他們這個完全錯誤的抉擇,就沒有任何問題。
迎着陽光飛行,刺眼的陽光會晃花所有飛行員的眼。
這個時代,飛行員有擋風鏡但可沒有墨鏡,就算是有,以日本高層那種扣到家的尿性,那鈴木正雄們還不如自個兒給擋風鏡凃點兒墨汁來得更簡單點兒。要知道,一把破爛百式沖鋒槍,那幫老扣貨們都要讨論躊躇上好幾年,直到快被美國牛仔們的半自動步槍在太平洋小島上給打哭了才開始準備大量裝備部隊。你就别指望大日本帝國雄鷹們還能像阿湯哥那樣戴着墨鏡甩着長發四處撩妹了。
到未來,小短腿們也沒那麽帥過。
說白了,在那個沒有信息化頭盔的時代,讓飛機迎着太陽光進入戰場,就是最愚蠢的決定,沒有之一。
而這,隻是日機飛行編隊的第一個失誤。
沒有進行戰場偵查,沒有留下數架飛機執行高空警戒,就所有戰機出擊準備攻擊陸地上的敵人算是第二個。
沒有戰鬥編隊,而将所有戰機列成猶如長龍一般的縱列,算是第三個。
在高速度對抗瞬息萬變的空戰中,一個失誤,就已經足夠緻命,更何況是他們連犯三個?
當然了,已經飛行超過800小時,算是經驗值很高的鈴木正雄中尉爲何這麽做,那是因爲戰場的形勢太輕易分辨了。由七亘村至測魚鎮再至石門,山谷的方向正好是對着北偏西的方向。
換句話說,從日機飛行編隊的視野來看,幾乎不用調整機頭,隻要俯沖,就可以将山谷兩側山梁上的所有中國人給炸成渣。
這就如同一個人已經餓了三天,突然看到前方數米處有一桌滿漢全席,試問,有幾個人還能抵擋住誘惑先去周圍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威脅再去吃?
當然了,讓鈴木正雄們違背空戰戰術原則,一錯再錯的真正原因不是殺死中國人會讓他們有多興奮,也不是解救步兵夥伴們的心情有多急迫,而是,驕傲啊!整個山西大戰已經打了一個月了,山西的上空何時見過中國人的一架飛機?甚至整個華北,又有幾架中國人的飛機?更何況,他們擁有24架兩個中隊,此等實力,放眼整個中國,又有誰能敵?
于是,肆無忌憚。
不光是飛行教官的告誡被丢到了腦後,長期以來的飛行經驗也被這幫日軍老油子飛行員們給忘卻了。海軍看不起渣渣陸軍,陸軍中的貴族騎兵看不起渣渣漁夫和山民泥腿子步兵,但這些渣渣在翺翔于空中的大日本帝國雄鷹眼裏,都是土鼈。
唯有他們,才是最強軍種,至少在支那的上空,無人敢直撄其鋒。
沒有經曆東南戰事的華北陸航的一幫菜鳥們如果和在淞滬損失慘重的飛行員同僚們好好聊一聊,他們就知道,如果給他們瞧不起的中國人一樣數目的戰機,他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被打到回家找麻麻。
可惜,他們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由東面,背對着陽光,以雙機編隊同樣組成縱列的8架“35版雷電”從3500米的高空俯沖而下,就像8隻身手矯健的雨燕,雖然比日機高度高了500米,但他們的速度卻更快。
1200馬力梅林風冷航空發動機沉悶如獅吼般的怒吼聲響徹戰場,撕扯着地面上每個人的神經。
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甚至,他們都忘了再繼續厮殺,就是各自躲在自己認爲足夠安全的掩體裏呆呆望着天空。
8個小黑點還在高空,視野所及,24架日機正在俯沖,機尾塗裝的紅色太陽旗閃爍着所有日本人的驕傲卻刺痛着中國人的眼睛,8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屬質機身飛機也在俯沖,對着戰場俯沖,從另一個方向。
可是,沒人知道,他們是屬于那一邊的。
日本人懵逼,中國人蒙圈的同時還帶着一絲小期待,一個不太切實際的期待。
至少,機尾上沒有日機那種明顯的鮮紅如血的太陽标志。
未來大将拿着望遠鏡看着天空,呆若木雞。
随着距離不斷拉近,他總算知道,那個可惡的小子爲什麽要否決他的作戰計劃,爲什麽要一臉“可惡”的笑。
那是因爲,他早已知道,會有人來對付小鬼子可怕的96式對地攻擊機的。
是的,他看到了,看到了發動機轟鳴聲越來越大,已經越來越近的8架戰機的機尾。
那,也是太陽。
不過,不是紅太陽,而是,白日。
青天白日。
他甚至還看到了,同樣擔當着箭頭的那架飛機的機身上,還有數顆紅星。
那是,王牌。
就算沒經曆過空戰,但接受過中國最正規軍事教育還去紅色北極熊高級軍事院校進修過的未來大将也知道,那,代表的是擊落敵機數量,那,代表的,就是王牌。
那是未來大将沒有時間看所有正在俯沖中的戰機,否則,他的望遠鏡一定會被驚掉的。
因爲,不止一個王牌。所有戰機的機身上,都有紅星,包括做爲箭頭的周大鵬150米外的僚機,都有三顆紅星。
憑借着100餘架戰機,在淞滬戰場和近千日機厮殺一月,損失高達98架但戰損比卻達到誇張的1比4的“航空義勇軍”雖最終沒能力挽狂瀾,沒能扭轉淞滬戰場空戰的頹勢,但卻打得日機寒了心。
沒有一個大隊36架戰機以上,是絕對不會出戰,就是最好的明證。哪怕他們業已通過情報得知這支由美國華僑飛行員組成的空軍部隊已經最多隻有60架戰機了。
就像未來遊戲中打小怪升級一樣,殘存下來的不足百名飛行員,最少都有擊落兩架日機的記錄。性能全面超越日本96式戰機的“35版雷電”給飛行員提供了足夠發揮空間,也提供了足夠的保護,讓他們由一群訓練不過2年的菜鳥在殘酷的戰争中存活下來,經驗值不斷提高完成蛻變。
可以說,這十六架戰機,都是王牌。
隻不過,擊落敵機數量達到7架的周大鵬,是王牌中的王牌。
“哈哈,青天白日旗,是老子們的飛機。弟兄們,是老子們的飛機。”陣地上,首當其沖會面對日機轟炸和掃射的刺刀營營長劉大柱丢掉望遠鏡,裂開大嘴哈哈大笑。
有些木讷很少如此激動表達自己内心情緒的步兵營長笑得如此開心,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哪怕是他上次在淞滬抗戰的戰場上從昏迷中醒來,哪怕是在長城之戰的決死反擊中手刃日寇大尉級武道高手,也沒笑得如此開懷。
他當然得笑,當然得笑哭。面對日寇飛機的肆虐,他甚至已經做好全營傷亡過半的準備。200餘數年同吃同住的兄弟啊!或許就會在24架日機的炸彈和機槍肆虐中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喊他營長,互敬軍禮。他想那些親愛的弟兄的時候,或許隻能在冰冷的墓碑前倒上一杯酒點上一根煙;又或許,他自己也躺在冰冷的墳墓裏,眼睜睜地看着弟兄們給自己敬禮,而自己,卻不能向往常一樣回禮。。。。。。
那一幕,每當他這個步兵營長想起的時候,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
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因爲,8架中國人自己的,雄鷹,正朝着一無所知的日機,俯沖。
義無反顧的俯沖,雖然是以8對24,但劉大柱能感覺他們的決心。
他們,必定會将24架日機撕扯得粉碎。
“八嘎!速速通知師團部,山西,有中國人的飛機,最少兩個中隊。”有些懵逼的日軍少将旅團長同樣從望遠鏡中找到了屬于中國戰機的标緻,一臉回過味兒後的苦逼。“迅速提醒第38航空聯隊那幫蠢貨們,他們被中國人的飛機伏擊了。”
日軍少将旅團長的怒吼聲讓一幫泥腿子步兵們臉上比他更苦逼。
他們還在最少800米的高空,爺們兒在地面上不說,還在谷底,你給爺們兒說怎麽提醒?難不成幾千人一起喊口号:“38航空聯隊的蠢蛋們,你們比老子們還蠢,在天上還被打伏擊。”
是的,由帝國雄鷹的稱号瞬間變蠢蛋絕對是有理由的。地面上步兵第40旅團被伏擊還有個說法,八嘎的你在一望無垠的天空上都能被伏擊就沒理由了,更蠢得不可思議的是,八嘎的一群蠢蛋們還沒發現。。。。。。
地面上諸人心态複雜,其實也不過很短的十數秒而已。
對于已經越來越清晰看到大地的鈴木正雄來說,他弧起的嘴角已經有幾分邪魅狂狷霸道總裁的味道。
對于,花了足足二十秒計算距離計算炮口調整數據的苟五來說,天上的動靜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以内,哪怕飛機發動機的怒吼聲已經讓戰場都短暫的變安靜了。
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如何多殺幾個小鬼子身上的迫擊炮手終于開炮了,一口氣,就是連續十發,在30秒内,全部打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