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怎麽說的:“日本商人手裏買去,還有,僞軍不是現成的嗎,臨戰時他們把槍扔地上,我們把錢擱那裏,各取所需,大家OK。”
前面的說法聽起來有些不着調,人日商就算再不“愛國”,也不可能追在後面把槍賣給你吧,不過第二種解釋倒極有可能。
不過也未必,老馬同志可能就這麽随口一說而已。這位馬大帥,你知道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沒準就是故意放出風來賴僞軍的,要知道像程志遠那樣的大漢奸,都是從馬占山這裏反戈一擊後出來的,你要說他們會跟馬占山做這種交易,似乎也不大可能。
但劉浪隻知道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黑龍江守備司令松木中将聽到這句話後,肯定不會再相信僞軍的“良心”和“自律精神”了。
從那以後隻要僞軍上陣,他都得派兩“皇軍”給看着,實在看不過來,隻好讓他們回家。
這裏還是我們自己來搞吧。
而這,也正是老馬同志想要的。
打遊擊戰嘛,本地人總比外地人難纏,僞軍也總是比日軍更讨厭。
牛叉不牛叉?随便幾句話,就讓日本人圍追堵截的兵力少了一半。
老馬同志很懂得用人之長。此地并非江橋,東北義勇軍也不是正規軍,陣地上一槍一彈的硬性打法非其所長,他們所擅長的是打一槍就跑,撈一把就走的“好漢打法”。
馬大帥交代了:我不管你們怎麽打,自己動腦筋想辦法去。反正回來後拿鬼子腦袋跟我結帳。
他這一招倒和《亮劍》裏的李雲龍有點兒異曲同工之妙:不管白貓黑貓,能賺錢的就是好貓。
于是馬大帥麾下就分頭行動,各展其能。
說到這兒,可就輪到劉浪眼前的這位大帥哥出場了。
鄧文算是老馬帳下的後起之秀,他是老馬同志的老部下,參加過江橋戰役,因爲作戰勇敢而且很有戰術,在戰後就得到重用,三十來歲就當上騎兵旅旅長,更是得到了老馬同志的言傳身教。
得了老馬同志遊擊戰的真傳,加上自己的發揚光大,鄧文更是把老馬同志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砸得日本人滿腦袋冒金星的精髓用到了極緻。
别人喜歡用圍點打援,他卻擅用引蛇出洞。
比如他要攻擊日軍據點。當然在這之前,切斷電話線是很有必要的。
呼啦啦幾百号人,還擡着機槍,那時候的日軍可不像後來岡村甯次在華北搞的那套堅壁清野,把碉堡修得又高又結實迫擊炮都拿它沒辦法。1931年日寇的據點就是幾個工事圍着幾個破房子,就一個小分隊或兩個小分隊守着的日軍那還不吓破膽?
沒法喊援兵,人又少,頂不住,隻好往外跑。
跑可以,鄧文還主動讓出了一條道。
但路上,伏兵四起。
這麽幾下搞下來,好嘛,不過半月,上報給黑龍江警備司令部的日軍傷亡數目就高達200多人。
盡管是勝仗,但伏擊也是要花點本錢的,子彈不長眼,自己也要損失一些弟兄,所以這個與馬占山空手套白狼的要求還是有差距。
鄧文還有狠招兒。
于是,消停了一段時間,鄧文選了幾十個身手好的部屬,給他們規定:你們到海倫去打日本人,我要的也差不多是上次搞日軍據點殺日本人的數字,不過别損失自己人,最好是子彈都不要放。
可是,那海倫城裏鬼子可不老少了,你子彈都不舍得花,能搞定嗎,沒準走都走不脫啊。或者換句話說,無本萬利,世上有這種好事嗎?
有啊。
這個世界奇妙就奇妙在,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反正鄧文想到了,于是他也就這麽做了。他帶着的那幾十個部屬,基本上都是江洋大盜類型。其實在原東北軍裏面,這樣的人着實不老少。被日本人炸死在皇姑屯的張大帥以前可不就是最有名的胡子嘛!還有老馬同志,年輕的時候也占山爲王過。
幾十個江洋大盜,飛檐走壁那都是行家裏手,老本行,跟在自家院裏散步一樣的那種。
更何況他們到海倫不是在白天,而是晚上。
打探到一家商号裏面住着一批日軍,剛好一百出點頭,他們就摸了進去,然後一人一刀(有的一個管兩,要用兩刀),就把這些鬼子都當菜一樣給剁了。
剁完後,又沒事人一樣走了。
出城,到鄧文那裏交令。
就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對日寇進行零打碎敲,雖然每次最多也就滅掉百來個,但積少成多,加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據後來關東軍司令部的一個統計數字,在“圍剿”以老馬同志爲首的東北義勇軍期間,平均每月至少需往國内運一百個屍袋回去,那些受傷的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而這其中,死于鄧文手下的,就得占到一半。
對于這樣的一個人,劉浪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就送一個字:牛,兩個字:忒牛。
更何況,讓鄧文一戰成名直升爲旅長可不是因爲這東北版的遊擊戰,而是鄧文在江橋打的一場中國和日本一次大規模的騎兵對砍戰,那才是鄧文閃耀曆史時空的原因。
否則劉浪也不會從何益之哪兒一聽到鄧文帶着他的部屬被小鬼子逼到了熱河北部,就屁颠屁颠跑來尋求合作了。
不光是爲了看一看曾經的偶像,更重要的是,劉浪惦記上了老對手第八師團,而長城團因爲停戰協議不能再搞,但這位,可不在什麽協議裏面。
尤其是在劉浪看到那上千匹膘肥體壯的馬兒之後,原本隻有百分之三十的信心瞬間變成了百分之七十。
“劉團長,幸會。”隻是看了掃了一眼武興國遞上去的劉浪那張證明身份的委任狀,鄧文就微笑着沖劉浪抱起了拳。
武興國卻是大嘴一咧暗自縮了縮脖子,敢情,這位真的是團長啊!心裏暗自慶幸沒有堅持綁着這位胖團長來見老大,否則一頓排頭是吃定了的。
劉浪卻是心裏微微一突,這位,可是有點兒拒人與千裏之外的意思啊!
很簡單,身上穿的是軍服,嘴上稱呼的是軍職,可行的不是軍禮,而是江湖中人的禮節,那意思分明是,現在不是軍中沒有上下屬,咱們還是當朋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