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管他怎麽罵小鬼子,隻要能使勁兒揍鬼子,他就是英雄,我中華民國的英雄。”
。。。。。。
“英雄是英雄,我們誰也不能否認,但言語粗鄙不堪,卻有失我中華泱泱大國燦爛文明,由人之言可推人之行,我等之輩想與之和諧相處,甚難啊!尤其是還要深入西南之地。。。。。。”有個身着長衫的眼鏡男微微搖頭批判。
“話不能這樣說,罵小鬼子而已,又不是罵我們自己人,你這樣想實在是太過迂腐。。。。。。”
顯然,劉團座這封粗魯不堪的電文對學子們的沖擊還是比較大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的極爲激烈,不過從現場的氛圍來說,站在他這一邊的顯然還是比批判其粗鄙不堪的還是要多些。
做爲老師的葉企孫卻一直面色如常,看着身邊的學生們訴說着屬于他們的見解,整個過程中并未插言。
還是一個中等身材相貌英俊說話聲音極其爽朗穿着黑色中山裝的年輕人開口了:“大家别吵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聽聽先生的意見,畢竟先生是唯一接觸過這位傳奇團長的人,我想,先生才更有發言權,大家說是不是。”
年輕人一開口,争得臉紅耳赤的學生們都停了下來,可見,在這幫未來都是牛人的學生中,年輕人的威望極高。
見同伴們都安靜了,年輕人看向葉企孫,道:“先生,這個劉浪劉團長您跟他接觸過,不知道您對他印象如何?”
葉企孫淡淡一笑,道:“剛才大家對劉團長這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電文讨論的很是熱烈,有褒有貶,其實都有各自的道理,但所有人都無可否認的一點就是,劉團長和他麾下的數千将士,都是我中華民族的英雄,是也不是?”
“是,這點兒毫無争議。”先前不管是表揚劉浪還是說劉浪太過粗鄙的學生都點頭稱是。
“有了這點兒共識,那就好說了。這點認知很重要,一個能爲國家民族抛頭顱灑熱血的人,無關他人品如何,就沖這一點,他就應該獲得我們所有中國人的尊敬,因爲,他們是爲我們在戰鬥,沒有他們,我們沒資格和權利在這裏評說。”葉企孫臉色一正,看看滿臉肅然的學生們,臉色又變得緩和起來:“當然,我明白,你們之所以對劉浪本人如此感興趣,不光他是民族英雄,還有個原因,是我數月前提出的一個跟他合作的計劃,由他組建機械實驗室,我華清物理系會派出自願前去的學生去哪裏實習,你們難免會考慮,他這個人好不好相處,不管是經費還是物資,能不能得到保證,如果人品不行,那是一定不能去的,我說的可對?”
不少學生低頭沉默不語。
顯然,葉企孫的話正中他們不少人的心思。
葉企孫微歎一口氣,臉色多少有些失望的道:“不過,至此山河破碎之際,你們想得如此遙遠,是不是,都有些聰明的太過頭了?”
“先生教訓的是,我們,錯了。”剛才評判劉浪最激烈的幾個學生都面紅耳赤,低頭認錯。
“你們有如此想法,其實也很正常,因爲你們不是軍人,隻是呆在象牙塔的學生,你們以爲日寇這次犯邊,遲早會被我國軍擊退,隻不過是場局部戰争而已。但是,你們都想錯了,而你們評判的這位劉團長,卻用一封言辭激烈甚至有些粗鄙的電文清晰的告訴我們他的判斷。”葉企孫繼續說道。
“先生,這罵人也有講究?”年輕人也忍不住呆了一呆,問道。
葉企孫看向年輕人,臉色卻是好了很多,顯然,這位年輕人也頗得他的看重,反問道:“劉團長用一通痛罵告訴日寇,他今生将與日寇勢不兩立,那他的潛台詞是什麽?”
“他的意思是,日寇這次對我熱河長城之戰隻是前奏,未來,我們中日兩國還有更多的仗要打,甚至,是全面戰争?”年輕人的反應很快,驚訝的張大了嘴。
“是的,民國二十年,日寇入侵我東三省成立了僞滿洲國,二十一年,借故與我軍戰于淞滬,二十二年,入侵熱河并攻打長城防線,現陳兵我平津,他們是在蠶食,也是在試探,我中華大國數百萬平方公裏的富饒土地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貧瘠島國從皇族到平民的瘋狂,全面戰争,遲早會爆發。”葉企孫點點頭。
“知道我爲什麽會同意和一個小小的上校合作嗎?是因爲他拿出的那個讓我動容的硝酸铵合成公式?是因爲他答應能提供足夠的進口設備和超過百萬大洋的投資建立實驗室?還是他提出的那個很新鮮的校企合作方案?”葉企孫連續幾個問題讓學生們臉上的表情都分外精彩。
葉企孫說的這幾個理由,大部分他們都不知道,但無論那一條,都無比精彩。尤其是那個硝酸铵合成公式,天哪,難不成那位在軍事上擁有着無比才華的上校竟然還是個搞科研的?
“不是,都不是,最重要的是劉團長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打動了我。”葉企孫搖搖頭。
“先生,劉團長說的是什麽?”學生們都好奇起來。
先生雖然沒有具體介紹他對劉浪的觀點,但,一個擁有着天才的軍事才華和睿智頭腦的國軍上校形象卻在每個人頭腦中逐漸地豐滿起來。
至于說先前的粗鄙,見鬼去吧!那是對強盜才有的粗鄙,你見過一個粗鄙的人能寫出硝酸铵合成公式的嗎?那簡直是所有搞物理化學研究的人的侮辱。
反正,沒人會侮辱自己。
“他隻是跟我說,數年後,不超過五年,與日寇全面戰争必全面爆發,在這場保家衛國的戰争中,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中華民族需要舍身成仁的軍人,同樣也需要科技,隻有用科技武裝起來的軍人,才能替我們的後輩守護這個國家,這塊土地,這場戰争,我們不能退。”
“他需要武器,更先進的殺人武器。。。。。”年輕人反應很快。
葉企孫卻不再說話,遙遙的看向窗外的北方出神,他不知道,那個用我們“不能退”三個字打動自己的年輕人現在怎麽樣了,他,是不是正在追擊日寇的路上。
不過,那個“戳一戳”真的很形象啊!向來嚣張的日寇現在是不是感覺很疼?
年輕人也沒說話,但緊抿着的嘴唇和眼裏跳動着的火焰卻顯示着他正在被狠狠撞動的心。
“西南,我熊真會去的,劉浪,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英雄人物?會讓先生對你如此看重。”年輕人在心裏默念。
遠在數百裏之外的劉浪并不知道,他的一封電報,竟然還意外地獲得了諸多學子的擁護。
尤其是這位已經鐵了心要去西南的年輕人,他的名字,劉浪真的,很熟悉。
因爲,那老爺子口中提了一輩子的紅色軍工的奠基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