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雖然來接應走失的蠢貨辎重大隊這活兒很辛苦,一天一夜要走上百裏路,可是,那也比瞪大着眼珠子坐戰壕裏等着中國人的炮彈掉落要強的多。
再累,總比丢命要強得多不是?那幫瘋子一樣的中國人,他們是不想再和他們作戰了。
不光是小兵們這麽想,光看看他們那位高級參謀出身的田中清河大隊長每隔一小時就向司令部彙報一遍行蹤,就知道田中少佐的心思了。
恐怕,他不光是爲了安谷部參謀長閣下的心,更多的,還是想看看中國人的進攻開始了沒有,師團是不是抵擋得住,如果抵擋不住。。。。。。
必須撒丫子跑路啊!剛收到司令部電報的田中清河看着眼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顯得黑沉沉的大山,惡狠狠地在心中想。
如果師團現在還剩下的一萬三千人都守不住陣地,那他還執行個屁的軍令啊!管他蠢豬一般的辎重大隊是死是活,反正他和麾下的800人得活着,那可是旅團最後的希望。
從旅團一個高級參謀直接變成手握兵權的步兵大隊大隊長,雖然軍銜沒提高,但權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可說實話,田中清河一點兒都不想來當這個狗屁大隊長,他甯願自己還安安穩穩的在旅團司令部呆着,給旅團長閣下提供提供意見和建議,其餘時間就可以拿着望遠鏡看着前方缤紛的炮火發呆,等到大勝敵軍,該有的功勞一樣不少。
尤其是現在,中國人跟吃了藥一樣兇猛。第11旅團的山本大隊,号稱第6師團最強步兵大隊,結果如何?被人家不過一百多人還不到一個步兵中隊的兵力打的像條狗,能逃回第二道防線的,不過200人。
幸好,做爲京都老鄉的谷部參謀長照顧,給他找了個不用面對可怕的中國人的活兒,雖然腿受累點兒,但田中清河從出來時就打定主意,尋找辎重大隊的活兒,一定得慢慢找,最好找個兩三天,等到師團主力大發神威幹掉中國人再說。
當然,被中國人幹掉,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田中清河不相信他已經距離戰場60裏還能被中國人追上。大家都是兩條腿,有本事看誰能跑。
早已做好各種謀劃的田中清河看看越來越清晰的群山,神情稍微松弛了些,下令埋鍋造飯-----吃早飯。
向來都是簡單解決早飯的日軍,悠閑的在進入山區之前,熬着小米粥,就着所剩不多的牛肉幹,美美的飽餐了一頓。
甚至,還有很多日軍,趁着做飯的間隙,歪在臨時駐地的土溝裏,美美的小憩了一陣,消除了不少連夜行軍的疲乏。
至于說午時之前将辎重大隊接應回師團的軍令,說笑呢!午時之前能找到那幫在山裏迷路的蠢貨就不錯了。
透過電台定位的方位,所有人都肯定,沒有接受到師團已經從羅文裕撤退消息的長野佑二爲了趕時間,選擇從山中抄近道趕往羅文裕。這一點兒很好的解釋了他們爲何晚到,又爲何電台信号時有時無。
這一美,就是兩個多小時,吃飽喝足的田中大隊才收拾好向山區趕來。
不過,田中大隊的日軍并不知道,他們在山外這麽一耽擱,可把陳運發和莫小貓給急壞了。
魚兒馬上就要上鈎,結果卻不咬鈎。這是,誘餌不夠香甜?還是,他們發現了什麽?
劉浪不是神仙,他麾下的兩名精銳更不會他心通,他們那裏會想到鬥志全無的田中大隊不是因爲發現了什麽,而是純粹的磨洋工,想出工不出力而已。
數天殘酷的戰鬥,已經将這支曾經精氣神十足的日軍精銳打成了一坨豆腐渣。如果給他們發現有什麽異常,陳運發麾下的五百菜鳥們就會驚訝的發現,曾經不可一世的小鬼子跑起路來,一點兒也不比他們慢。
不過還好,讓親自潛伏出山盯着日軍的陳運發欣慰的是,大魚在美美的享用了早餐之後,依舊朝山裏進發了,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田中大隊在山口集結好隊伍,卻沒有立刻進山。他們可不會向辎重大隊那般愚蠢,長城山脈如此龐大複雜就像沒頭蒼蠅一樣往裏面鑽。在進山之前,他們必須先得抓幾個支那土著,否則,把自己搞丢了怎麽辦?
其實,在裏面丢幾天倒不可怕,田中清河怕的是,萬一收不到師團信号,他來不及跑路。
好吧!反正田中少佐打定的主意就是不陪中國人玩兒了,他要回家。
很快,他們就有了收獲,一個十六七歲衣衫褴褛的砍柴少年被帶到了田中少佐身前。
清秀卻肮髒的小臉,恐懼中帶着絲絲掩飾不住的仇恨的眼神,腳上露着腳趾頭的土布鞋,手上因常年勞作而磨出的老繭,所有的細節都表現出這就是一個當地農家少年。
雖然長城防線各關口打得炮火連天,但并不是說整個長城山脈都是戰場,當地的山民沒有跑是很正常的事。
“小孩兒,你的,家裏幾口人?”田中清河操着不太熟練中文問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少年抿着嘴沒有開口,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田中清河卻在心裏暗暗點頭,這才是一個農家少年應有的表現。
“你的,不說的話,這裏的中國人,全部死了死了的。”田中清河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指揮刀。
“不要,我是孤兒,家裏就我一個,有什麽沖着我來。”少年臉上的恐懼和憎恨越來越濃,終于開口說話。
同時,還握緊了手裏一直攥着的柴刀。
有名日軍中尉在田中耳邊低語幾句,離此兩裏地的一個小村落裏有十來戶人家,人全部跑了,不過竈台還是熱的,少年顯然是一大早上山砍柴并不知道他們要來的消息才被抓了個正着。
一切,很符合邏輯。
“很好,隻要你的,說實話,我們不會亂殺無辜。你告訴我,有沒有看見和我們一樣的人在這裏出現?”田中清河滿意的點點頭,神色也緩和下來。
“沒有。”少年低垂着眼睑搖搖頭。
“你的,死了死了的,你說謊。”田中清河猛地抽出指揮刀朝少年劈下。
中國少年的稚嫩出賣了他,他雖然努力低垂着眼睑不讓人看見他慌亂的眼神,但這種稚嫩的掩飾,如何能瞞得過老奸巨猾的田中清河?
“不要,我說,我說。”雪白的刀鋒劈碎了少年的倔強,驚恐的尖叫起來。
“呦西,很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田中清河将停留在少年頭頂二十公分的指揮刀挽了個漂亮的刀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他卻沒看到,那個在他眼中一切盡在掌握的中國少年眼底,露出的一絲絲遏制不住的興奮。
如同他看到下得套子上套住了好幾隻野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