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手雷爆炸聲徹底将特種兵們剛生起的一絲僥幸重新埋回了心底。
無疑,虛虛實實比純粹來真的更可怕。
“長官,我沒死,我也沒輸,那是因爲你丢的是顆臭彈。”呆呆的将壓在身下的訓練用手雷拿出來的魯山東淚流滿面的放聲大叫。
魯山東不害怕死亡,但卻害怕被淘汰。
他從來都很普通,屬于那種往人堆裏一丢熟悉他的人都找不到他的那種普通。在十九路軍當了三年兵,打了七八場仗,沒有任何軍功,如果不是因爲軍齡滿了三年提了上等兵軍銜,至今他還隻是個最低等的二等兵。
選擇來獨立團也不是因爲别的,就是因爲獨立團軍饷高,之所以能選上,就靠了爹媽給的一副好身闆,身子骨結實。考進了獨立團,又考進了特種大隊,在這三個月,他學到了前幾年都沒學到過的東西。原來,化肥粉可以做炸彈,原來,還有種槍法可以在一裏半以外将人一槍爆頭。。。。。。原來,強者,自己也是可以的。
三個月的訓練,讓魯山東這種最普通的士兵,也滋生出了野望,他要做個強者,做一個在戰場上能主宰自己命運的人,他要讓曾經在自己眼前将無數戰友用子彈和炮彈埋進冰冷墳墓的小鬼子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
他,不能被淘汰。
“臭彈?好,很好,很有智慧的說辭,那你還像條死狗一樣趴着幹什麽?你以爲敵人的手雷沒炸死你,他的機槍就幹不掉你?”劉浪嘴角彎起一輪殘酷的弧線。
朝左側的機槍手揮揮手。
兩名機槍手已經是獨立團選拔出來最精準的機槍手,說打二十厘米絕不會打十八厘米,尤其是在隻有五十米的射程内。
劉浪的意思他們很明白,繼續壓低高度。雖然現在已經換成了空包彈,但以重機槍恐怖的動能,就算是空包彈,在幾十米的射程内,打到腦袋這種要害的話,也是活不了的。
長官下令了,左側的機槍手隻能咬牙将高度繼續下降,重點照顧的就是剛才說自己并沒有“死”正在努力爬動的魯山東。
因爲地勢并沒有那麽平坦,魯山東剛扭動着身軀過了一個小坡,就感覺肩膀上一麻。
“糟糕,中彈了。”魯山東剛生起這個想法。又是幾顆子彈高速從他肩背處高速掠過。
他看不見,但站在戰場之外的劉浪和紀雁雪卻看的很清楚,幾顆子彈從肩背掠過的後果就是撕開他的皮肉,留下幾道深深的印痕。
這當然不足以緻命,緻命的是鮮血不要命的噴湧而出,随着魯山東繼續固執的爬動,在他身後延伸着一條血帶。
照這樣的速度流下去,等到魯山東爬到終點時,他身上的血也應該流的差不多了。
“長官,魯山東被打中動脈了,他需要止血。”跟在魯山東身後的莫小貓撕聲狂喊,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夠了,劉長官,你這是訓練,不是戰場,魯山東需要馬上接受止血治療。”一直攥着手保持沉默的紀雁雪終于忍不住朝劉浪吼道。
“對不起,紀少校,現在就是戰場,隻有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戴上特種大隊的臂章。”劉浪看都沒看紀雁雪一眼,兩眼看着血流不止依舊在努力爬動的士兵。
“劉浪,我以團野戰醫院負責人的身份懇求你,讓機槍停止掃射,我要去給他包紮。”
“紀雁雪,那我也告訴你,現在我才是獨立團最高負責人,戰争,從不會因爲一個傷員而停止,如果,你想給他包紮的話,就讓你的軍醫們去戰場上,而不是在這裏。”劉浪背着雙手掃了一眼臉色已經明顯怒極的紀雁雪,沉聲說道。
“你混蛋。”紀雁雪怒吼一聲,轉身從後面已經明顯臉色蒼白的軍醫搶過急救箱,義無反顧的沖向訓練場。
誰也不知道劉浪背在身後的手在出汗,士兵們被他玩兒的夠嗆,但他也不是就能保持平常心,相反,他一點兒也不比在槍林彈雨中的士兵們輕松。
還是比不上奧科查那個混蛋那,劉浪心裏微微歎息。剛才這一套是他當年帶隊參加國際特種兵大賽時跟特種兵訓練營總教官奧科查學的,那貨可要比劉浪狠心的多,爲了使三十支參賽隊伍減少到十六支這個比較科學的數字,在進訓練營的第一天就給來了這麽一出,三十個國家共180名特種兵,在12.8毫米重機槍的掃射下匍匐前進,最終成功達到終點的,不過十六個國家,不過70人,其餘十個國家放棄比賽,三十人重傷,十五人因重傷終身緻殘,四人當場死亡,被12.8MM口徑重機槍掃中的人,從不會輕傷。
受過三個月殘酷訓練的獨立團特種大隊士兵們雖然已經算得上這個時代最優秀的軍人,但和未來的職業軍人們比起來,顯然還有差距,那在他們投入屬于他們的戰鬥之前,這就是他們的畢業典禮。
雖然殘酷,但小鷹從來都是被父母踢下山崖,才能展翅翺翔。
可是,現在這種刺激的程度,劉浪覺得,顯然還不夠,尤其是,當紀雁雪這個笨蛋女人出現以後。
看着提着藥箱狂奔的紀雁雪即将到達子彈橫飛的戰場,兩名機槍手額頭上的汗一下冒了出來,不由自主的将槍口向上擡了幾分,眼睛也看向了劉浪。
“如果是你們,看到敵人的醫護兵去救一個剛殺完你戰友的敵人,你是不是會遵從狗屁的國際條例,大方的放過他們一馬,然後等着戰争結束以後兩人把酒言歡暢談對戰争殘酷的記憶?”劉浪冷着臉對兩個士兵吼道。
劉浪前世最見不得的新聞就是某某老兵訪華,對自己曾經犯下過殺戮罪行的城市進行忏悔,老天不公讓他活到了九十多歲是劉浪對蒼天最大的憤怒。
劉浪從來都不是一個胸懷天下的大度之人,每一個殘殺過同胞的敵人,在他的認知裏,都應該用生命來忏悔,而不是隻用一張嘴,尤其是那個國度到了八十幾年後依舊還在狡辯。
兩個射手隻能咬着牙點頭,将槍口一擺,沖着紀雁雪身後掃了過去。
一條不停冒着煙塵的土龍直接追上了還在狂奔中的紀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