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沿路占山爲王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綠林英豪們,早就望風披靡連頭都沒冒一個,搞得劉浪還有些納悶,不是說民國時期賊多如牛毛嘛!怎麽這幾天别說牛毛了,就是牛也沒見一頭呢?
這世上最賺的生意,自然是無本生意,劉浪早就打上這沿路上的綠林土豪們的主意了。
隻是,綠林土豪們不是傻白甜,看到千把号全副武裝大兵浩浩蕩蕩的開進山,那還會主動朝前湊,膽子小點兒的早就鋪蓋卷一卷躲到深山裏去了,能讓劉浪看到并打劫了那才是川陝道上最大的笑話。
就這樣,帶着些許遺憾,劉浪帶着獨立團僅用了五天多的時間,在進山後的第六天下午踏入了廣元縣城的地界。
距離縣城還有十裏的路口,一群人正聚在一起一面心不在焉的聊天,一面看着遠方。顯然,他們是在等人,而且是個重要的人。
半月前從省政府傳來的電文,國民革命軍第二師獨立團駐防廣元,身爲上校團長的劉浪當然是重要的人,僅從級别上來說就完全碾壓縣長和身爲少校的廣元縣城防警備司令了,更别提人家手中還有一千多士兵。
所以,當劉浪已經進入廣元縣城地界的消息傳來,廣元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主動來此地迎接了。
一個穿着長馬褂杵着文明棍留着兩片标準民國制式胡子的中年男子看着遠方,憂心忡忡的問道:“詹司令,不知道劉主席是怎麽想的,川省現今形勢如此複雜,怎麽會讓中央軍又來參上一腳呢?”
他身邊站着的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軍服帶着大檐帽挎着駁殼槍的軍人苦笑:“王縣長,你這話算是問錯人了,如果我能知道劉主席的想法,我可不會呆在廣元這一隅之地了。不過,據小道消息,劉團長不僅是抗日英雄,聽說還有個身份是劉主席的親戚,我想,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怪不得,怪不得。”王縣長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
兩人不再說話,一同靜靜的看着前方,各自想着心事。
廣元縣政軍最高首腦嘴裏所說的劉主席卻不是四川現今最大勢力劉湘,而是此時正擔任四川省主席四川第二大軍閥劉文輝。
正如那二位先前說的一樣,四川形勢之複雜,實乃中國之冠,導緻四川也算是近代中國最混亂的省份,沒有之一。
說到四川形勢,必然不能不提分潤四川的軍閥們。
最大的四川軍閥劉湘的勢力地盤在上川東,就是現在的重慶一帶,此時的劉湘被國民中央軍事委員會任命爲任川康綏靖總司令兼第四路總指揮,再過十來天,劉湘就會被再次任命爲第七路軍總指揮兼陸軍第二十一軍軍長。至此,劉湘的防區近三十個縣市,并占有鄂西防地,轄有兵力六個師,一躍成爲四川最大的軍閥勢力。
而政治上神通廣大,人送外号“多寶道人”的劉文輝則占據着川中川北名義上的四川省主席,堪稱四川省老二。再加上其他諸如劉成勳、賴心輝、劉存厚、楊森、鄧錫侯、田頌堯等幾個軍閥巨頭,把四川省分了個幹淨。
他們在你征我伐的環境中形成了别豎一格的“防區制”。即整個四川的土地由八大軍閥巨頭瓜分爲大大小小的地盤,以大小不等的縣爲單位,占有縣數的多少代表着占有防區的多少。每一個防區的駐軍長官直接任命地方的行政長官,而這些行政長官往往也都是由駐軍軍官擔任。他們可以在自己的防區内爲所欲爲,包括自由征稅、任意擴充軍隊。
接近二十年的軍閥混戰至今未停,要一直到兩年以後未來的四川王劉湘徹底打敗了自己的“幺爸”劉文輝才算徹底統一了四川。
而位于陝甘川交界的廣元隸屬于川北,屬于挂着川康裁縮軍隊委員會副委員長的軍閥劉存厚的地盤,但從廣元兩位軍政最高主官隻提主席而不提劉存厚之名就可以看出,這位軍閥已經日薄西山,對手下的地盤都已經失去控制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一年以後,劉存厚就因爲被強行挂了個四川剿共軍第六路總指揮之名,迎擊紅色部隊。同年10月,他遭到紅色部隊徐向前部大敗,喪失綏定,被蔣委員長追究輕棄據點之責,罷免了本兼各職。此後,劉存厚的軍事及政治生涯結束,隐居CD。
說來說去,劉浪正式進入了現今的四川省主席劉文輝的地盤,算是正式成了未來四川王和光頭校長博弈四川的一顆小小棋子。
可天地爲棋盤,人人皆棋子,過河的小卒也能吃掉老将,已經擁了一個團的劉浪,又且隻是一介小卒?
如果他們知道号稱“多寶道人”的劉文輝不僅從血緣關系上是劉浪的族爺,更是在二十餘年後當上了共和國的林業部部長,一定會無比後悔這個決定。
劉文輝除了在軍事上沒赢過自己的堂侄劉湘,在看人看事的眼光上實是近代中國之俊傑,極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而此時被幾大巨頭的小卒棋子劉浪,已經帶着獨立團走入了廣元縣頭面人物們的視野。
一陣公式化的寒暄,劉浪并沒有帶着部隊進入有些老舊的縣城,而是命令部隊在城外找了一處開闊地駐防修整,留下梁文忠負責全權事宜,自己則帶着遲大奎俞獻誠紀雁雪三名獨立團校級長官參加廣元縣特地安排的歡迎宴席。
雖然劉浪不喜歡這種官場上的迎來送往,但初來乍到,除了手中從師部領到的一份廣元軍用地圖,劉浪對廣元是兩眼一抹黑,他暫時還是需要這幫廣元地頭蛇們的幫助,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劉浪都照單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