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苟賽玉就沒打算和獨立團發生什麽正面沖突,她不傻而且極聰明,之所以爲了那個敗家子一條胳膊,就搞出這麽大陣仗,完全是想演一場戲,演一場給省城那幫想借機吞掉她苟家産業的高官巨紳們看的戲。
近幾年來,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引來的觊觎卻越來越多,随着家裏三叔在省政府的失勢,而苟城守也還沒有在軍隊裏成長起來,苟家更像是一塊被群狼環伺的大肥肉,随時都有可能被吞吃的一幹二淨。苟賽玉做爲家主,更是深悔自己這幾年太過意氣風發,隻顧發展家族的生意卻忽視了苟家根基不牢的短闆。
出身于一個小縣城的苟家,相對于省城那幫高官巨紳們來說,根基實在是太薄了。
但和初來乍到的獨立團對上,卻是苟家的一個機會。如果,初到陝西的獨立團長官有點兒頭腦的話,就絕對不會爲了幾個打傷“鄉民”的士兵,就和一個在當地頗有名望的豪強正面對上,尤其是看到苟家的實力之後。
當然,在苟賽玉的設想中,和獨立團長官見面後,雙方互給個台階,隻要獨立團給出那怕一點點甚至是隻夠一包湯藥的錢,這事兒也就到此爲止,雙方一團和氣,她苟家甚至願意出上5000大洋購買足夠物資用于獨立團勞軍之用,說不定還能以此軍民一家爲契機和二師的高官搭上關系。
就算結果稍差,和獨立團鬧的不歡而散也沒什麽,大不了事後她在派人給獨立團長官私人送上一份賠禮,想來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但無論怎樣,苟家不畏強權,連上千人的國軍正規軍獨立團都敢出動家裏護衛硬抗的名聲一定會傳到省城那幫想分食自己苟家的高官們耳朵裏去。有了這個名聲,想動苟家的那些人可就得掂量掂量苟家這根硬骨頭,别肉沒吃到卻崩掉了大牙。
既然沒想過要沖突,苟賽玉自然不會讓自家的護衛開槍,出于謹慎起見,苟賽玉甚至要求除了護衛頭領的盒子炮壓上一梭子子彈之外,其餘漢陽造都不允許帶子彈。
不得不說,苟賽玉這一招“草船借箭”的算盤打的倒是挺好,借着攔阻獨立團之勢威赫欲蠶食苟家的環伺之雄。一如演藝小說中的諸葛亮,憑借着一艘弱不禁風的小舟,向百萬曹軍借來十萬利箭。
可是,那終究隻是演藝小說,羅貫中羅前輩恐怕沒見過萬箭齊發的恐怖場景,萬箭之下,别說隻是一艘小舟,就是一棟房屋,也有可能被射成千瘡百孔,無人能夠幸存,更别說諸葛神算還能于船艙之中溫酒論道了。
苟賽玉終究還是失算了,不僅三名小兵不肯屈服,傳聞中的獨立團長官也不露面,換來的更是上千獨立團官兵撤離城池,事情已經不像苟賽玉想象的那樣發展。
而更讓苟賽玉眼前一黑的是,竟然有人開槍了,對着那個看樣子在獨立團地位應該不算低的胖子開槍了。
還好,那個膽大的胖子不僅隻是膽量出衆,身手也不錯,雖然規避動作有些不太好看,但很實用,反正拿着槍的衆人們是沒有一槍打中他的自信的。
而劉浪身邊的那個不少人都見過的賣馍馍的大光頭反應也不慢,在胖子士兵剛一腳踢飛大個子,他就兩腿一錯,以超出所有人想象力的速度朝街邊的店鋪靠去。
“咚”的一聲,大光頭就像一個大石頭,徑直砸進了店鋪,店鋪厚實的木門被撞的粉碎,濺起漫天的木屑。
那可是厚達兩寸的硬木啊!護衛們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都是天長日久在潼關城生活的老人,這店鋪用的木門他們都是再清楚不過,别說用身體去撞,就是用個大鐵錘,也得錘上好多錘才能錘得爛吧!
怪不得說人在生死之際能爆發出非人的力量,護衛們隻能用這種理由來解釋老實巴交的石大頭這種非人類的行爲了。
“麻辣隔壁的,你們敢對長官開黑槍。”踉踉跄跄往街邊蹿的陳運發在聽到槍聲的那一刻,不由龇目欲裂,提着手中的盒子炮拼力扭身依據自己的判斷對後方就是一槍。
當然,在這樣的難度下,那一槍隻能是放了空炮。
“大個子,給我躲好,沒我的命令不準開槍。”還在翻滾中的劉浪大吼道。
然後,隻聽“砰”的一聲,在苟家300号人目瞪口呆的瞪視中,還在地上“滾動”的肉球竟然神奇的朝開槍朝他射擊的方向還了一槍。
從他腋下伸出的漢陽造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肉球上長了根小尾巴,如果有現代蘿莉穿越過來看到,第一句話必然是“萌萌哒”。可此刻卻沒人覺得滑稽可笑。
那支在人體高速運動中依舊穩穩伸出的槍代表的可不是可笑,而是可怕。
苟家的護衛們不是新丁,他們都是苟家精心挑選的準軍士,護送苟家的商貨走南闖北沒少和各路綠林悍匪打交道,高手也不知見了凡幾,可像眼前這個靈活的胖子這樣在子彈來臨之前就做出了規避動作不說,在高速的躲避過程中還能出槍反擊的,說句實在話。。。。。。還真沒見過。
打的準不準不知道,但從槍聲響起的方向再沒第二槍發出,也基本可以預見他的準度。
從朱元章摳動扳機到劉浪向前撲到再到劉浪回手一槍,這幾下兔起鹘落,不過就是兩秒左右的時間,驚呆的朱元章隻來得及摸上槍栓準備再來上一槍,就感覺頭皮一涼,數根發絲從眼前飄落而下。
朱元章不由大駭,吓得把手中的老套筒一丢,爬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往小樓下跑去。剛才劉浪回手看似拼死反抗的一槍竟然擦着他的頭皮而過,再低上半寸可就是腦漿迸裂的結局。
朱元章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劉浪是吃了什麽藥,才過了區區半年而已,昔日的那個軟弱胖子竟然厲害如斯。
如果現在給朱元章一面鏡子,朱元章估計不知道是吓尿還是慶幸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梳頭了,那一槍正好從他頭頂正中擦過,很清晰的劃過一道痕迹,徹底來了個中分。很有點兒像後世風靡全國90年代香港郭天王的發型。
朱元章被劉浪一槍吓跑,但苟賽玉和她的三百護院可跑不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劉浪開出一槍後便一頭撞進了街邊的另一家店鋪,厚實的木門同樣被“滾動”的肉球以寬厚的背部撞的粉碎。
街那邊的陳運發也一腳踹爛身邊的木門,藏了進去。
這特麽都是假木門吧!護衛們已經被“拆門專業戶”們搞得對店鋪工程質量有所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