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城守腦海裏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阻止家主,不管她是因爲什麽原因,現在已經管不了什麽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而是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問題。
先不用說兩門機關炮對着城門猛轟炸不炸得開城門,就是對方攻不進來,隻要開槍,雙方有了傷亡,國軍中央軍因爲一地方豪強互相内鬥攻伐這一名頭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萬劫不複。軍隊可以是個人的,但隻能是蔣委員長的,絕不可能是他苟城守或是劉浪的。
苟城守看着兩百米外身形挺拔的胖子,内心一片冰冷,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那個胖子,就是傳說中帶着三十國軍端掉第七聯隊司令部的劉浪,現在獨立團的上校團長。
也隻有他,才有這樣的權力和魄力。同時,現在也隻有他,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我命令,打開城門,齊連副帶人出城去和獨立團交涉,其餘所有人關上保險,我再重申一遍,誰敢沒接到我的命令開槍,格殺勿論。”苟城守匆匆下完命令,就帶了兩個士兵往劉浪那邊跑去。
而那邊苟賽玉看着劉浪身邊的士兵拔出槍對着天有節奏的連開三槍之後,臉上的寒色更濃,她已經明白,對方已經很鮮明的表明态度,想和平解決是不可能的,那怕他們隻有三人,面對的卻是己方三百人。
當然,苟賽玉更明白,人家也是有依仗的,已經撤出潼關城的上千名士兵就是他們的依仗。
真是個混蛋啊!苟賽玉也不知道在心裏罵的是那個在三百隻槍下還依舊身形挺拔的胖子,還是自家那個給自己給苟家惹這麽大麻煩的混蛋弟弟。這一刻,這位向來是靠着殺戮果敢将苟家發展的蒸蒸日上的女子猶豫了。
爲了面子,和初來乍到的獨立團交惡值得嗎?
值不值得,她苟家也不能被這三名小兵唬住吧!想想即将到來的危機,苟賽玉隻能銀牙緊咬,不管怎樣,先拿下眼前的三人再說,無論怎樣,是那個混帳弟弟的胳膊斷了,隻要獨立團的長官不是混蛋,也不會初來陝西之際就爲了這點兒小事兒和苟家徹底撕破臉皮。畢竟,潼關城駐防的最高長官也是苟家人。
有些東西,官面上的人都明白的。和省城裏以及二師的高官們打過不少交道的苟賽玉很自然的把劉浪和他們歸于一類。
顯然,不了解一個人,就靠着主觀意識将他歸類,那是極端錯誤的。
這個時代,到現在還沒人能完全了解擁有現代靈魂的劉浪,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包括對他言聽計從的遲大奎們。
但這并不妨礙遲大奎堅決的執行劉浪兵困潼關的命令,就算是對這種近乎造反命令有抵觸的俞獻誠竟然也出乎意料的沒太過反對,在獲知劉浪還在城裏呆着,紀雁雪也不知蹤影,俞獻誠毫不遲疑的支持了遲大奎的傳令。
有了軍中僅有的二個校官的聯合決議,軍官們自然再沒什麽意見,就算是對兵困潼關這種近乎造反作亂有意見的軍官也隻能把意見埋在心裏。至于說士兵們,一聽說團座長官被一個土豪劣紳圍在潼關城裏,那早就炸了窩。士兵們的想法遠比軍官們單純的多,劉浪不僅是他們的最高長官,也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才加入獨立團幾天,多的領了有幾十大洋,少的也領了接近十塊,這可是在十九路軍愛兵如子的蔡廷锴将軍屬下都沒有過的事。如果長官被人害了,那以後還到哪兒去找這樣的好長官去?一想到這個後果,士兵們眼睛都是綠的。
根本不用做動員,領了目前獨立團最高長官遲大奎的軍令,士兵們徑直打開了火車最後三節車廂,那裏有總共超過1500支漢陽造十八挺輕機槍、十挺重機槍包括十萬發子彈,甚至還有兩台厄利孔20毫米機關炮。
在看到趙二狗帶着士兵們氣勢洶洶的擡着兩門機關炮和總共所有的500發炮彈,先前看到這批武器兩眼冒光對某慷慨解囊大老闆心懷崇敬的軍官們這會兒可是有說不出的複雜心情。
這完全是要一舉攻下潼關城的節奏,可攻下以後怎麽搞?殺光那個該死的苟家爲團座複仇?然後落草爲寇?此時的某部分軍官們說對慷慨解囊的杜月笙杜老闆沒有怨念那是假的。
遠在千裏之外的杜老闆此時背心有些發涼。不過,無論他怎麽精于計算,也不知道他會因爲自己籌集了二十萬大洋和動用了無數的上層關系才采購的這批超級軍火被人罵。
要知道,僅十挺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和三萬發子彈一項,他就支出了超過六萬大洋,那可是現在很多國家主力師都不曾擁有的火力配置,很多乙種師整個師才不過七八挺而已。就更别提還有兩門價值幾萬的20毫米機關炮了,那可是有錢都搞不到的好玩意兒,幾百萬國軍也不過才200門而已。
當然,對于手眼通天的杜老闆來說,這也不算啥,有些人,隻要給錢,他連祖宗都可以給賣了,就别說這兩門小炮了,随便找個理由報個戰損,就一切OK,更何況,剛剛經曆過淞滬大戰。要不是怕太招搖,杜大老闆還能再弄幾門來。
不管怎麽說,雖然距離一個标準團火力配置或許還不夠,包括迫擊炮山炮這樣的重火力壓根兒都沒有,但這批軍火已經讓獨立團具有相當強大的戰鬥力,跟日軍硬抗不行,對付國内的軍隊已經足夠了。
更何況,這是杜老闆的私人饋贈,否則劉浪就不在合作協議上簽字,那可是長遠的大生意,二十萬現大洋和那比起來,毛都算不上。
城牆上士兵們的騷動自然落到了朱元章眼裏,在小二樓窗外往城外一看,城外士兵們正熱火朝天的構築工事,一挺挺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隻指城牆。獨立團兵圍潼關倒是在意料之中,不過,苟城守這個軟蛋竟然連對峙的勇氣都沒有就有些出乎朱元章的預料了,看他就像屁股着了火一般往劉浪那邊跑,就知道他肯定去找劉浪服軟去的。
“我呸,還特麽馬上要提營長的人,欺軟怕硬的混蛋,還好老子有準備。”朱元章一邊憤憤然的咒罵着,一邊将放在腳下的一支老套筒架在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