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遠沒回住的地方,而是讓李思明給他找了一個單獨的住處,李思明給他找的地方是位于後世裏中關村附近的一座四合院,安頓下來後,李思明等人就走了,不過吳越卻被王文遠留下了。
吳越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在李思明等人投來不解的目光時,吳越輕笑着把人都轟走了。
倆人燒了一壺水,各自泡了一杯茶,坐在廳堂的沙發上喝了一會兒才聊了起來。
“吳越哥,咱們敞開了聊聊如何?”
吳越笑了笑:“你想敞開到什麽程度?”
王文遠也笑了笑:“能敞開到什麽程度,就什麽程度!”
吳越抿了一口茶水,盯着王文遠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不用問,我直接告訴你!”
“京城四大家,張、胡、江、柳,張家老爺子張遠山輩分比其他幾家老爺子的輩分都大一輩,張家的地位有些超然,也幾乎不參與世家之間的這些有的沒的糟爛事兒,胡家和江家是姻親關系,所以兩家是聯盟,柳家則是一個利益聯盟的代表,這個聯盟就是柳、李、張、宋、吳、周。”
“聯盟有好處也有壞處,這些我就不說了,你都懂,現在如今這個聯盟出了點問題,起因就是柳家這個代表過于青黃不接了!”
“柳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柳常青是現任組織部副部長,二兒子柳常德是計委副主任,三兒子柳常明則是死在了你們齊州,再往下數,柳部長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就是國源哥,柳主任是三個女兒兩個兒子,死去的柳常明隻有一個女兒!”
說到這裏吳越略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國源哥頭頂上有4個姐姐,下面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這情況,你能看明白吧?”
怎麽會不明白?
王文遠苦笑了一聲道:“柳部長還能待多久?”
吳越贊許的看了王文遠一眼才道:“柳部長比柳主任大五歲,比已故的柳常明大十五歲,柳部長滿打滿算還能待一屆,柳主任頂多兩屆,兩屆過後柳家将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真空期!”
我大聖邦一屆是五年,兩屆也就是十年,十年的時間柳國源能從一個縣長成長到什麽程度?撐死了副省!
全國有多少個副省?若是換做一些小家族,這個副省也算可以了,但是柳家不行,柳家是四大家之一,一個副省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
這個真空期過後,鬧不好柳家就會泯然于衆。
沉默了好一會兒王文遠才開口道:“你們幾家是怎麽想的?”
吳越也沒藏着掖着:“老爺子們沒想法,畢竟老爺子們都是柳老爺子的老部下,不過我爸他們……”
後面的話,吳越沒說,王文遠不需要吳越說出來,他就明白的很,天下熙熙皆爲利來、皆爲利往,沒有誰不會爲自己考慮,有想法是很正常的。
正當王文遠準備開口的時候,吳越忽然又道:“你知道柳老爺子爲什麽這麽急着在你身上下注嗎?”
王文遠微微一怔,将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皺着眉頭想了片刻之後,他猛的擡頭看着吳越道:“老爺子身體出了問題?”
吳越嘴角勾出了一個弧度,他沒有正面回答王文遠的問題,而是轉口道:“國源哥的能力不缺,但是憑國源哥一人也是獨木難支,所以他需要盟友,一個有能力的盟友,這個盟友表現的越亮眼,國源哥的地位就會越穩固!”
王文遠苦笑:“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吳越沒說話,隻靜靜的看着王文遠,王文遠則是苦笑了一番後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這話隻是他随口一說,這不是什麽看的起看不起的問題,這是逼着他往前走。
現在他完全想明白了,老柳家當初爲了能盡快找到能輔佐柳國源的人進了廣撒網,他王文遠是個小蝦米原本不會被網到,但是他自己卻一頭紮了進去。
原本就算他紮進去也不會引起柳家的注意,但是他一次次的出風頭,一次次的想着去拜訪柳家,終于成功的引起了柳家的注意,然後他就被摸了個底掉。
然後柳老爺子就相中了他,他被柳老爺子欽定成了輔佐柳國源的人。
可他不想輔佐柳國源!他之所以綁住柳國源和劉紅軍,是因爲改開頭些年裏,沒有這些人在背後支持,他掙的錢再多也沒命花。
他的目标确實是掙錢掙很多錢,但是那是用以補償上輩子對家人、對親人的傷害,盡可能的讓他們這一輩子不愁錢花,其實他自己對錢看的并不重。
說實話,他現在很想扔了柳家不管,可想想又覺得不現實,一是既然他上了賊船就不可能再下去,二是柳家也确實幫了他很多,換做以前他可能沒啥心理負擔,可現在卻不行了,他不想再活的像上輩子那樣,成爲一個冷血的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王文遠才再次開口:“吳越哥,我想知道你們這幾家的情況!”
吳越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們這幾家沒什麽好說的,我們父輩的上升空間都還很大,小輩裏也都按部就班的成長着,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想要我們幾個奪權不現實!”
王文遠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晃動了兩下:“不,我并不是想讓你們奪權,我隻是問你們,你們若是想離開家族,家族會不會放你們走!”
吳越的眼睛徒然冒出了一股精光,他怎麽都沒想到,王文遠會有這樣的想法,居然想讓他們另起爐竈,這簡直都不能再用瘋狂來形容了,這應該說這人不知死活,但是這話又是王文遠說出來的,王文遠不可能是個不知死活的人。
那麽,王文遠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有絕對的把握讓他們能站住腳,能讓他們真的把這爐竈開起來。
沉吟了好久,吳越才開口道:“文遠,我不知道别人怎樣,但是我,在我離開國境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吳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