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遠沒等錢文明說什麽，就起身拉着還在發蒙的小狐狸精離開了稷下茶樓。
錢文明和梁德輝站在包間的玻璃窗前，沉默的看着王文遠離開的背影。
等到王文遠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梁德輝才開口道：“錢書記，爲什麽要告訴他這些，是不是有些過早了，下面還有不少人沒準備好！”
錢文明看了一眼梁德輝：“德輝啊，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小棟我會保下來的，裏面我已經安排好了人，外面我也安排好了人，隻要我不出事兒，小棟就能安全的到達國外，不愁吃穿的過一輩子！”
梁德輝眼睛一下子紅了：“謝謝錢書記！”
錢文明沒說什麽，隻是輕輕的拍了拍梁德輝的肩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以爲我真的敢魚死網破嗎？不，我不敢！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保下來，壁虎斷尾才能保下我們真正想保下來的人，那些不重要的人，就交給徐彙青吧，相信有了那些人，徐彙青也不會跟我們拼命了！”
梁德輝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了以前錢文明的一些做法了！
不重要的人，是什麽人，是平時那些不怎麽聽話的人，是那些來回搖擺的人。
他梁德輝不止一次向錢文明谏言要收拾這些陽奉陰違的人，錢文明卻不僅置之不理，甚至還放縱那些人，現他明白了，明白了這些人的用處了，那就是用來喂飽徐彙青這頭要吃人的老虎，當老虎吃飽了之後，他們才能活下去。
錢書記，好算計啊！
……
王文遠頭一次‘石樂志’，硬闖了徐彙青的辦公室。
好在徐彙青這會兒辦公室裏沒人，徐彙青也沒怪王文遠的魯莽，甚至還讓秘書給他泡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茶水，王文遠也漸漸的恢複了一些理智，他緩緩的掏出一盒煙，對着徐彙青晃了晃，徐彙青示意自己不介意。
王文遠掏出一支煙，就這樣在徐彙青的辦公室裏抽了起來，一個十幾歲的初中生，硬闖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還在市委書記面前抽煙，一般人聽了八成會覺得說這事兒的人腦子有病，若王文遠的老爹老娘聽了，怕不是要舉起鞋底來了。
别人怎樣，王文遠一點都不在乎，現在他滿腦子裏的全是錢文明和錢文明說的話。
一支煙抽完，王文遠才開口道：“錢書記今天找了我，他說了一些話，前面的基本都是拉攏我的廢話，後面說的就讓我感到有點意思了，他說天沒起風，還說我們給了他太多的時間讓他修複漏洞，安全到岸！”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徐彙青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不過他沒有開口，而是擡手示意王文遠繼續說。
王文遠又抽出了一支煙來點抽了幾口，這才開口道：“這漏洞不好補，尤其是審計局這一塊，非得玩兒一把大的才能補上，現在廖有成跑了，沒有了廖有成這個關鍵證人，錢書記又要玩兒一把大的，怕是真的能上岸了！”
徐彙青露出了一抹苦笑，也拿出煙抽了起來，一支煙抽完，徐彙青拿起了手中的電話。
“嚴書記嗎？”
嚴華榮正在聽手下人的彙報，接到徐彙青的電話，心中有些疑惑：“徐書記，這會兒您給我打電話，怕不是有什麽好事兒吧？”
徐彙青苦笑着道：“還真叫你猜着了，咱們隻顧着市審計局了，把下面各縣給忘了！”
嚴華榮微微一怔，随之也苦笑了起來：“書記，這是我的失職！”
徐彙青歎了一口氣道：“嚴書記，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唉，亡羊補牢猶未爲晚，現在派人還來得及，我知道你人手不夠，再向省廳求援吧，從臨近市縣抽調人手。”
嚴華榮知道也隻能這樣了，這次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不說，而且面積還這樣的大，市紀委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無奈的挂了電話，打給了省委。
徐彙青挂了電話後，便看向了王文遠：“你覺得這次他們會玩兒多大？”
王文遠夾着煙楞了好一會兒神才開口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絕對不會太大，應該……嗯？”
說到一半王文遠說不下去了，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突然一拍大腿，懊惱的道：“徐書記，我，我，我這是叫錢文明給利用了啊！”
徐彙青多精明的人啊，王文遠能想到的他又怎麽會想不到？他苦笑着道：“不要在意，這是錢書記的陽謀，壁虎斷尾，以人飼虎，都是陽謀，不過他小看了我這頭老虎的胃口！”
王文遠大吃一驚：“徐書記，你可要想清楚了啊，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這都不能叫地震了，這是海嘯，弄不好，您也……”
徐彙青看了一眼王文遠，王文遠後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王文遠要說什麽。
隻是，他是一個黨員！
“我們新聖邦就是在廢墟上建立起來的，我們有足夠的勇氣去打破一切舊的東西，我們有勇氣從頭再來！”
看着一臉堅定的徐彙青，王文遠忽然想到了前世看《人民的名義》的時候，達康書記說過的一句話，不拆掉一個舊中國，怎麽建立一個新中國？
用在徐彙青這裏，就是不打碎一個舊齊州，怎麽建立一個新的、幹淨的齊州？
王文遠心裏苦笑，我黨的黨員都這麽有魄力的嗎？爲了心中的理想，是可以完全不顧個人得失的嗎？
他雖然很敬佩這樣的人，但是有的時候，還是要講究一些策略的啊，是，打破一個舊齊州，可以建立一個新齊州，可您别忘了，那些繼任者們，您能保證他們跟您一樣，都是一個純粹的、能爲了理想付出一切的人嗎？
這個問題，都不需要問徐彙青，王文遠自己就能替徐彙青回答，不能！
誰都不能保證這一點！
一次空出這麽多位子，一次填補進這麽多‘新’人，必然會經曆一場新的鬥争，新齊州的建立，也必然是在這新的鬥争，争出一個結果之後才開始。
在這改革的大浪潮中，齊州市人民等不起，他王文遠同樣也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