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強笑着道：“爸，你，你開玩笑的吧，怎，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牽扯到您呢！”
梁德輝見兒子到現在還沒認識到目前的處境有多危險，他心裏一下子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失望、失落感，在這一瞬間，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從一個精神爍爍的五十來歲的人，變成了行将就木的耄耋。
這股失望和失落感，讓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有他的奮鬥，有他的決心，有他的狠戾，有他的成功，有他的平步青雲，同樣的也有這個兒子做出的種種荒唐事兒，還有他爲兒子擦屁股的林林總總。
他猛的擡起了頭，目光似乎穿透了房頂，看到了上蒼之後某種冥冥中的存在，是報應嗎？
……
夜裏九點半，坐在書房裏一支接着一支抽煙的劉紅軍，忽然聽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電話鈴聲。
他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起了電話，然後以最輕柔的動作放在了耳邊：“喂，我是劉紅軍！”
電話裏很快傳來了聲音，伴随着聲音傳來，劉紅軍的心也變的緊張起來。
“劉書記，成了，所有的人都招認了是梁棟指使！”
一句話，劉紅軍緊張的心緒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知道了，就這樣！”
電話挂了，劉紅軍再次點燃了一支香煙，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支煙他抽的格外香。
一支煙抽完，劉紅軍平複了一下新情緒，拿起電話打了出去：“爸，成了！”
電話劉紅軍的父親沒多說什麽，隻是默默的嗯了一聲，便扣了電話。
雖然沒有得到老爺子的進一步指使，可劉紅軍心裏依舊高興的不行，在挂了老爺子的電話之後，他再一次撥出了一個号碼。
“徐書記，成了！”
電話那頭的徐彙青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開口道：“行，我知道了，明天你那邊完事兒了，就立刻趕過來！”
劉紅軍應了一句之後，便面帶笑容的挂了電話，随後再一次點燃了一支香煙，喜滋滋的抽了起來。
徐彙青在挂了電話之後，也默默的抽起了煙，連續抽了好幾支後，徐彙青才默默的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号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徐彙青笑着開口道：“周專員，我是徐彙青，打擾你休息了……”
一個電話打了很久，雙方才挂了電話，徐彙青也同劉紅軍一樣連續的抽起了煙，大約快10點15了，徐彙青才又摸起了電話。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裏面傳來了一個略帶疲憊和埋怨的聲音：“喂，誰啊，這麽晚了還打電話？”
徐彙青微微笑了笑，對着電話道：“立州市長，很抱歉，這麽晚了還打擾你休息！”
平立州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後，那股配備和埋怨的情緒立刻被掃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疑惑：“是彙清書記啊，這麽晚了找我，是出了事兒？”
徐彙青淺笑着對着電話道：“立州市長，确實有點事兒，不過不是出了事兒，是我找你有點事兒，若是你方便的話，我想去你那邊找你談一談！”
平立州驚訝的瞪大了眼珠子，先不說這麽晚了，徐彙青要過來，單說以兩人的關系，就不可能會有這麽一出，兩人雖然工作上，沒什麽摩擦，但是倆人分屬陣營，卻是非常的對立。
他平立州是本省派的中堅力量，而徐彙青是空降幹部，兩人先天上就是對立的，空降來的徐彙青必須收服齊州市至少過半的常委，才能一展拳腳，而他平立州原本是能接任齊州市市委書記一職的，可偏偏就出了徐彙青這個攔路虎，導緻他變成了平調，任務也從帶領齊州市崛起，變成了接收錢文成的遺産。
要說他心裏不恨徐彙青，鬼都不相信！
相反的徐彙青自打來到齊州市後，就一直沒能很好的展開工作，除了錢文成等本地勢力設置障礙之外，還有他平立州在背後反向用力。
要說徐彙青不清楚這些，要說徐彙青不恨他，鬼同樣也不信！
可現在，偏偏徐彙青就釋放出了強烈的、要合作的信号！
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兒，可出了什麽事兒呢？
就在平立州沉默思考着的時候，忽然話筒裏傳來了徐彙青的聲音：“立州市長？立州市長？你，若是不方便的話，那就……”
驚醒過來的平立州立刻就道：“不不，彙清書記，我剛才走神了，沒有不方便，不過，您還是别過來了，若是您方便的話，我就到您那裏去一趟吧！”
在一把手擁有幾近于‘絕對權力’的聖邦官場中，讓一把手拜訪，哪怕你是二把手，這都是一種失禮且失分的表現。
平立州非常注重這些，自然不可能讓徐彙青來他這裏，雙方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之後，平立州回到卧室開始穿起了衣服。
平立州的妻子疑惑的看着平立州道：“立州，這麽晚了，你這還要出去？什麽工作不能白天做，非得晚上？”
平立州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想晚上工作，而是迫不得已，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你先睡吧，我估計回來也得深夜了！”
平立州妻子滿帶怨氣的嘟囔了幾句，便轉身睡了。
平立州歎了一口氣，看了妻子一眼，出了卧室……
另外一邊，徐彙青放下電話後，就來到了客廳裏，點上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平立州說要過來，就是向他釋放了一個信号，這個信号表示平立州也打算跟他談一談了。
平立州的嗅覺相對于其他的常委來說，還是非常的靈敏的，比起周明義這個專員，他更希望跟平立州合作，尤其是在傳出要撤掉‘行署’這一行政單位之後，他更加的希望能夠和平立州能夠合作。
當然了這合作，也僅限于在工作上的合作……
徐彙青也就抽了兩支煙的功夫，門鈴響了，他忙起身出了屋子，來到了院門處打開了門。
“立州市長來了，快進來吧，這大冷天的把你喊過來，真是對不住了，快進屋，我在書房裏準備了好茶，咱們一邊喝茶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