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遠在驚詫和吐槽,孫大秘卻被吓的楞住了,這人扣的帽子太狠了,不僅在劉書記背後捅了一刀子,還硬生生的在劉書記和柳縣長之間鑿開了一條縫。
國内的官場最講究平衡兩個字,如今劉書記和柳縣長甫一上任就聯起了手,這可不是上面的領導願意看見的,哪怕你們是一心爲工作,也不行。
若這人真的去上訪,若上面的領導真的動了什麽心思,那麽劉書記必然會在不久的将來被平調到别的縣去,因爲柳縣長是中央空降來的,剛開始工作就挪他的地方,這不是給中組部上眼藥嗎?你還想不想進步了?
就算上面領導沒動這方面的心思,可多多少少都會在心裏留下點不好的印象,因爲無能的一把手才會和二把手聯合,在國内的官場上,有個很大的潛規則,那就是隻能是一把手去掌控二把手,而不是跟二把手聯合起來,聯手就相當于認輸。
孫大秘孫衛國在劉紅軍身邊的時間不短了,入官場的時間也不短了,這其中的道道他分分鍾就能想明白,況且這個人身上還有一個非常顯明的标簽,這就讓他一下子明白是誰在背後出招了。
就在倆人心中想事兒的這麽片刻的功夫,整個倉庫大院已經徹底的成了菜市場,嗡嗡的議論聲都有點震耳欲聾的趨勢了!
孫大秘輕輕的哼了一聲,站起身的同時把話筒拎在了手裏:“周長發,你說我侵吞國有資産,你有證據嗎?有證據就拿出來讓大家夥瞧瞧!别在這裏光放嘴炮!”
“還有,你在這裏污蔑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污蔑劉書記和柳縣長,劉書記這些年爲咱們齊州縣辦了多少實事,給多少人某了出路?你周長發是瞎了眼,還是良心被狗吃了?柳縣長雖說才來咱們縣,可柳縣長一上任就到下面的農村去調查去了,你去下面問問各鄉各村的老百姓,咱們柳縣長這一個月給他們解決了多少難題了?”
“這樣兩個好幹部,你都容不下,我他娘的還想問問你周長發是要幹什麽呢?你他娘的以爲就你能上訪啊?我孫衛國特麽的也會上訪!還市裏不管就去省裏?我不去省裏,我就去市裏,我相信市委領導是英明的!”
孫衛國的話音落下,整個大院子裏近千号人都沉默了,王文遠甚至忍不住偷偷對孫衛國豎了個大拇指,不虧是當大秘的,看似粗俗又粗糙的一番話卻隐藏着讓人無法質疑的缜密。
别的不說,就拿被救活的毛紡廠來說,毛紡廠的職工占據齊州縣四分之一的人口,在場的人裏就算沒有親戚在毛紡廠工作,也有鄰居在毛紡廠工作或者鄰居的親戚在毛紡廠工作。
吃飽了罵廚子的事兒,在這個純真的年代裏,不是沒有,有,但是很少,所以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周長發的額頭冒汗了,他壓根就不是什麽有口才的人,他就是一個小學沒畢業的混子,能說出這番話,那是因爲之前小舅子教的,而且練了一個星期才練好,現在突然被孫衛國駁倒了,想讓他反駁回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孫衛國深深懂得太祖的那句話,宜将剩勇追窮寇!這會兒見周長發額頭冒汗,半天說不出話來,頓時氣勢就上來了,伸手咚咚敲了敲話筒,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
“哼!周長發!怎麽不說話了?你是個什麽貨色你怎麽不清楚嗎?你不清楚,這裏的大夥難道還不清楚?”
話音甫一落下,便響起了巨大的哄笑聲!
周長發是個什麽貨色,在場的哪怕是才來的百貨公司上班的小姑娘都知道,仗着小舅子是梁副書記的兒子,上班三天兩頭不見人不說,還時不時的從倉庫裏往家裏搬東西。
周長發被孫衛國當衆抽臉,氣急敗壞的道:“孫衛國,你他娘的,他娘的怎麽罵人呢!”
噗嗤!哈哈!
不僅在場的人都笑了,孫衛國都笑了:“行了,周長發别在這裏丢人現眼了,趕緊滾回去請示你家主子去吧!”
周長發也知道自己沒臉在這裏待下去了,撂下兩句狠話,便在衆人的哄笑聲落荒而逃。
周長發走了,會場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孫衛國給王文遠打了眼色想讓王文遠出面說了兩句,救救場,王文遠知道這會兒自己不出場說兩句是不行了,便輕輕的點了點頭。
從孫衛國手裏接過話筒,王文遠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才開口道:“大家好,我叫王文遠,我想大家肯定覺得這名字很熟悉,不錯,我就是你們心裏想的那個經常上電視的王文遠!”
嘩!
在場的人怎麽也沒想到,齊州縣的小明星突然出現在了這裏,衆人在驚詫之餘也跟身邊的叽叽喳喳的議論了起來。
王文遠等了一會兒,才敲了敲話筒打斷了底下衆人的議論道:“我知道你們好奇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其實也沒什麽,我小姨夫的公司被亞洲聯合投資集團收購了,成了這亞聯投集團的董事,本來今天是我小姨夫來的,可被彈簧床墊廠那邊的事兒給耽誤了,我就來了!”
亞洲聯合投資集團,之所以取了這麽個名字,一是因爲王文遠的惡趣味,後世裏的亞投行太過牛叉,連老美都哭着喊着往裏鑽,所以他便照着亞投行的名字仿造了一個;二是在這個時代裏,你開公司要是沒個能唬住人的名字,出門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今兒把咱們大家夥湊到一起,就是要跟大家說一說咱們今後的發展,亞聯投集團當初在承包咱們百貨公司的時候跟咱們劉書記和柳縣長保證過,絕對不會開除一個人,所以大家夥可以把你們的心都放到肚子裏去了!”
王文遠這話音一落下,底下的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你早說啊,害的大家夥擔心了好幾天。
王文遠沒給底下的這些人多少欣喜的時間,又開口了:“亞聯投集團雖然說不開除一個人,可也沒說讓你們繼續吃大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