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包間裏,四人沒有上桌,而是坐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等還未到來的沈爲民一家子。
在這個年月裏,包間裏有個休息區,那簡直太稀罕了,這邊人剛坐下,服務員就以極快的速度把茶水送了上來,對此王文遠輕輕的笑了笑,這也就是跟着劉紅軍來吃飯,換了别人來,想要這些服務員伺候你,做夢去吧,畢竟這裏依舊是個換湯不換藥的‘國營飯店’。
正當王文遠拿起杯子想要喝茶的時候,忽然撇見劉紅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讓王文遠微微一怔,随之他的餘光一下子撇見了劉紅軍的妻子以及女兒劉青青,從她們母女倆臉上有些焦急的表情中,王文遠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苦笑了一聲把茶杯放下,然後對劉紅軍的妻子以及劉青青道:“伯母、青青姐,你們安心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完這話,王文遠便轉過頭來看着劉紅軍道:“這事兒,真的是巧,太過巧了,巧的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略微停頓了一下,王文遠才繼續道:“這事兒,說來話比較長,我還是二年級那會兒,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的姐姐,她叫柳芳藹,是咱們實驗小學音樂老師文娟的女兒!”
“文老師的丈夫原本是清華的教授,後來……特殊時期的時候到了咱們齊州縣來,在卧牛山那邊,當時的情況,我不說大家也都明白,沒過多久,這文老師的丈夫就去世了!”
“至于文老師爲什麽會留在齊州教書,這點我就不清楚了!認識了柳芳藹之後,恰好我這邊被央視選中了去京師參加春晚,自頭一年開始,我就很想到柳家去拜訪一下,可始終不得門路,隻是在春晚上跟柳芳藹以及文老師打個招呼,說兩句過年的吉祥話!”
“之前李思明和劉伯伯發生了沖突,我聽他說話的腔調和語氣,猜測他可能京裏大院裏的,就随口把柳老爺子擡了出來,目的也隻是想鎮住他們!可沒想到來了個歪打正着,把正主給打出來了!誰也不曾想到,這位新來的柳縣長,就是柳老爺子的大兒子柳部長的兒子!”
劉紅軍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照你這麽說,确實有些意外和巧合,不過文遠,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這位柳縣長要怪罪你亂用柳家名聲,你怎麽辦?”
王文遠突然嘿的一聲笑了起來:“劉伯伯,我相信咱們這位柳縣長隻要不是那種真正靠着家裏關系走上來的人,就不會怪罪我!”
他這話音一落下,劉紅軍的妻子就疑惑的問道:“這是爲何?你和人家素不相識,又在外面亂用人家的旗号,人家爲何會不怪你?這說不過去嗎嘛?換位思考一下,若換成你,别人在外面亂用你的名号,你會不會生氣?”
劉紅軍的妻子說這話時候雖然語氣中略帶責備,可王文遠還是聽的出她是真心在擔心他。
笑了笑道:“伯母,這事兒啊,我不太好解釋,可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事兒的!”
劉紅軍這會兒也插了一句,安慰道:“行了,你就放心吧,就像文遠說的,隻要他不是真正的那種靠着家裏關系走上來的人,他就不會找文遠的麻煩!”
王文遠和劉紅軍就差把‘廢柴’倆字直接說出口了,可劉紅軍的妻子趙玉香還是覺得不妥。
“那你們怎麽知道他不是你們嘴裏說的那種人,這要萬一是呢?人家是京師裏來的人,随随便便伸個手,就夠你們喝一壺的!”
王文遠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劉紅軍,後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真要是那種人,咱們還真不怕他!”
就在劉紅軍話音落下的瞬間,包間裏的門被推開了,沈爲民當先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道:“不怕誰啊?”
這邊王文遠和劉紅軍以及劉紅軍的家人一看沈爲民一家子到了,急忙站起身來,劉紅軍和沈爲民先打了個招呼,這才把王文遠叫過來跟沈爲民解釋了起來。
“今兒文遠跟我哪裏談事兒,談的有點完了,就順便把這小子帶來了,爲民老哥莫要怪罪!”
沈爲民能四十來歲就走上高位,雖然也有着背後之人的推動,可他本身還是有一定的實力的,這劉紅軍能把王文遠帶來,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達到了家人這種程度了,他沈爲民自然不可能看不清。
于是笑了笑道:“這要算起來,文遠也不是外人,這小子整天一口一個伯伯的叫着我,我不能讓他白叫了不是,哈哈!”
王文遠恰到好處的撓了撓頭,傻笑了起來。
雙方的家人打過招呼後,便入了席,飯店早就等了多時了,見人齊了立刻就開始上菜。
趁着上菜的功夫,沈爲民問起了剛才的事兒,劉紅軍笑着看了一眼王文遠,王文遠無奈的聳了聳肩便把事情略略的說了一遍,雖然是略略的說的,可把該講到的重點都講到了。
起初沈爲民的眉頭一直皺着,可講到後面,沈爲民的眉頭就一下子松開了,同時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有些不自然。
等王文遠把話一說完,沈爲民就開口了:“老劉,這事兒,我看咱們還是過去端一杯酒吧,畢竟那柳縣長可是柳部長家的!咱們真得罪不起!”
沈爲民這話一說出口,王文遠就在心裏給沈爲民降了好幾分,若王文遠是降分,那在劉紅軍心裏就不隻是降分那麽簡單了,原本劉紅軍認爲這些年能始終壓沈爲民一頭,是因爲自己背後的助力比沈爲民大,認爲沈爲民上到市這一級,就算不等那些老頭子退休,在有了自己背後助力的幫助後,也能站住腳,可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沈爲民且就眼光來說,充其量就是個局級!其政治智慧也被局限在了一個很小的範圍内!若今後沒有改觀,副市長就是他仕途的重點!
王文遠低着頭沒說話,劉紅軍笑了笑道:“這事兒啊,讓文遠過去一趟就行了!老領導啊,你這馬上就要去市裏了,我這個接你班的人,還沒好好跟你喝一杯呢!咱們先喝着!”
沈爲民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了爲難的表情。
看到沈爲民這個表情,王文遠就明白了,他沒聽懂劉紅軍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