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覺得極爲難受和沉重的空氣在整間接待室裏彌漫了起來。
绫小路清隆與他的父親就這麽互相對視着,一個眼神銳利且無情,一個眼中毫無波動,讓無形的壓力都開始彌漫。
在這股壓力下,若是這裏有一般人,恐怕早就呼吸困難了起來了吧?
幸好,方裏和坂柳理事長都不是常人,即使面對這股壓力,依舊神色如常,卻也沒有介入其中,隻是靜靜的觀望着這對父子的對話而已。
在這樣的情況下,绫小路清隆的父親率先吐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居然也學會違抗命令了。”男子看着绫小路清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麽瑕疵品一樣,完全沒有身爲其父親的一絲溫暖,冷冰冰的說道:“果然是因爲在這所學校裏待久了,産生了無聊的影響了嗎?”
這句話,回應的人不是绫小路清隆,而是理事長。
“您這話可說的有點不對喔,绫小路老師。”理事長不着痕迹的糾正道:“這所學校是爲了培養出優秀的人才才建立起來的,會對學生造成不良影響的要素,在這裏是不存在的,你應該清楚才對吧?”
顯然,唯獨在學校的理念上,理事長并不苟同绫小路清隆的父親。
對此,绫小路清隆的父親也沒有多做否定。
“我并不想對你的培養方式說些什麽,但我也有我的培養方式。”男子無動于衷的說道:“在我看來,清隆已經開始偏離我的培養道路,這是事實,而我不需要不聽話的人。”
聽到這句話,绫小路清隆再次開口了。
“既然如此,你還來這裏幹什麽呢?”绫小路清隆冷靜的問道:“從你的角度來看,違抗命令的我已經是個失敗品了,沒必要專門爲了一個失敗品跑到這裏來找我吧?”
“就算是垃圾,那都需要好好的回收,即使是我也懂得這個道理,不會随便将壞掉的垃圾丢到路上的。”男子極爲冷血的說道:“況且,你對我還有用處,所以我才來接你。”
“我想也是。”绫小路清隆不出所料般的道:“因爲兒子離家出走就耗費大力氣去尋找,甚至是接回家,如果你是因爲這樣的理由才來這裏,那我才會被吓暈。”
“知道就好。”男子毫不理會绫小路清隆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之意,隻是這麽說道:“既然你清楚這種事情,那就應該明白,違抗我的命令,就得做好被我使用強硬的手段帶走的心理準備吧?”
“當然。”绫小路清隆點了點頭,嘴上卻是這麽說道:“隻要你辦得到。”
空氣中的氛圍頓時再度一變。
“嚯?”男子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認爲我沒有能力辦到嗎?”
作爲在政界有着極大影響力的枭雄,绫小路清隆的父親想讓一個學生被退學,真的是再動動嘴皮子的功夫而已。
前提是…
“如果這所學校是普通的學校的話,你大概連露臉都不需要,直接一個電話就能讓學校将我退學,再派人将我接回去,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
绫小路清隆便揭露了自己的父親心中的顧忌。
這正是绫小路清隆以前說過的話。
在這所學校裏,他的父親是沒有辦法爲所欲爲的。
“您就是理事長吧?”绫小路清隆看向了理事長,這麽說道:“您會因爲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就讓我退學嗎?”
绫小路清隆的問題,換來的回答隻有一個。
“當然不會。”
理事長面帶笑容,毫不遲疑的這麽說了。
“高中并不是義務教育,孩子進入哪所學校學習都是本人的自由,如果需要家長支付學費,那還另當别論,然而這所學校的費用由政府全額負擔,沒有這方面的問題,自然會優先考慮學生的自主性,即使是绫小路老師的命令,你現在卻是我校的重要學生,我有義務保護這所學校所有的學生,隻要不是你自己提出要退學,或者觸及了學校的規則從而被處以退學,那學校就絕對不會對你做出退學處理。”
這正是绫小路清隆想要的依仗,亦是其選擇這所學校的理由。
隻有在這裏,绫小路清隆才能得到自由。
想必,绫小路清隆的父親就已經單方面的向理事長提出過想讓他退學,卻也被理事長用這個理由拒絕了吧?
因此,剛剛兩人的交談才看起來那麽的不順利。
“我們不會無視父母的意見。”
理事長向绫小路清隆的父親強調了這件事。
“如果老師希望清隆君退學的話,那就請說服清隆君,讓他自己簽下意願書,否則,隻要清隆君還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我就會保護他。”
這相當于直接告訴男子,想用強硬的手段将绫小路清隆帶出這所學校,絕對不可能。
當然,理事長也知道,單憑這樣的話,眼前這個男人應該不會輕而易舉的就放棄吧?
而作爲他的學生,理事長知道,這個男人的手段有多狠辣,又有多難纏。
所以,理事長請來了一張鬼牌。
專門克制這個男人的鬼牌。
“對了,我給老師介紹一個人吧。”
理事長的語鋒就這麽突然一轉,帶着笑容,指向了一直靜靜的站在绫小路清隆身旁的方裏。
“這位是清隆君的同班同學,兩人互有來往,如果是老師的話,應該能夠看出點什麽才對的吧?”
聞言,男子眉頭一撅,終于是轉過視線,正視向了方裏。
這一看,男子頓時凝起了眼眸。
隻一眼,男子就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氛圍。
那不是區區一介的學生能夠擁有的氛圍。
隻有體驗過地獄,明白黑暗的可怕,手中沾有鮮血,從衆多的厮殺中脫穎而出,成功的登上頂端的人才能擁有這種氛圍。
這種氛圍,男子的确相當的熟悉。
因爲,他已經不止一次的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那種隻有他曾經待過的地方裏出來的人才能給人的感覺。
“你是誰?”
男子直截了當的質問出聲。
迎着男子那銳利的眼神,方裏微微擡起頭,看向他,一會以後才撇了撇嘴,回答了這個問題。
“七夜。”
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彙,讓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臉色的男子,徹底的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