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陰間那邊,孟君義更是龇了滿嘴的牙花子,他站在白衣無常的身邊,小小的身軀擎着一柄足有兩個他高的森白旗幟,揮舞起來,風起雲湧,威風赫赫。
“好了好了,過了前面的奈何橋,就見到孟神了,你可千萬給我老實點兒,别叨擾了孟神,到時候給你踹進忘川之中沉淪萬古,哭都哭不出來。”
孟君義眨眨眼,看着身前的那簡陋到漏風的竹橋,“這就是奈何橋?看着有點兒次啊。”
白衣無常臉上閃過一絲忌憚,他指了指右邊霧氣籠罩的曠野,“真正的奈何橋在那兒呢,前兩天降臨了一個絕世猛人,好家夥,吼一嗓子整個忘川裏的枉死魂全都跟着造反了,天降雷霆,地火空燒,最冰冷的風和雨凍結了一切,連奈何橋都險些被醒來的忘川撞成碎塊,這不沒法兒,隻能整個臨時通道了麽。”
“啊哈?”
“你啊哈什麽?”
“啊哈!”
“你再啊哈一個我看看!”
“呵呵,”孟君義嘴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
“臭小子,滾上去!”白衣無常煞白的臉上隐隐有幾分紅潤泛起,他惱羞成怒的擡腿輕踹了孟君義一腳,将他領上了奈何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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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消散如煙,太陽照常升起。
暖融融的陽光下,吳君佐将已經入學的适齡孩子們送出了福利院,也将一身便服的宋雪領了回來。
隻是今天的宋警官好像有點兒奇怪,她一直跟在吳君佐後面,時不時的擡頭看他一眼,吳君佐心有所感的轉過頭去,每每都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但等到進了一樓“靈堂”,宋雪的注意力立馬就轉移開去了!
“君義他你們報案了嗎?”
吳君佐聳聳肩,“知道你今天要來啊,這不就報了嗎?”
“保護現場知不知道?君義他怎麽死”宋雪邊說邊揭開了蓋在孟君義身上的被褥,看到那直通胸腹的創口,她登時滿面愕然,顫抖着手,她低聲自語道:“第十個了”
吳君佐耳朵一抖,靈敏如妖的聽覺聽得清清楚楚。
第十個
這麽說來,君義是那希望鬼害死的第十個人?
悄悄攥起拳頭,吳君佐直往外走。
“哎,你做什麽去?”
“報了案了,第一現場在文明路岔口内一百二十米那裏,你們快些去調查取證吧,我出去有點事。”吳君佐答道。
宋雪跺了跺腳,當即就掏出了手機開始調人過來幫忙。
吳君佐自不去管她,立案是警察的事,這個兇手的伏誅,注定是他的事。
他出了福利院,站在了公交站台下,十九路公交線路圖上,四個字平淡如昨,但此刻的吳君佐看來,它卻已經蒙上了一層令人癫狂的血色。
“滴滴!”
一輛純白的福特嘉年華停在了吳君佐十米之外,鳴笛像在叫他。
吳君佐看過去,一個碧玉般嬌小溫柔的女孩子正倚在kitty貓的靠枕上沖他笑着。
竟是市二院的那名護士,肖穎。
“喂,你去哪兒啊?我送你啊,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說!”肖穎搖下車窗道。
車後座上還有一對中年人,想來是肖穎的父母,吳君佐搖了搖頭,“謝謝你,我要去的地方并不遠。”
那對中年人唇齒微張,也不知跟肖穎說了什麽,肖穎也便不再勉強吳君佐,她笑眯眯的看了眼不遠處的青山福利院。
“哈,我知道你在哪兒了,這次你可沒得跑了!”
吳君佐心生詫異,心知那對中年人必然跟他一樣的詫異,這樣的話,誕生在青年男女之間,委實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肖穎高高興興的關上了車窗,直直往前開去。
吳君佐頓了一會兒,也不由得覺出了幾分快活,像是自生的,又像是那陽光樣溫暖的肖穎照耀下給他感染的。
公交來了,吳君佐自左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硬币,他右邊口袋還有一枚,回來的時候用,正好。
十分鍾後,吳君佐下了車,他慢騰騰的走在高樓間,前方藍底白字的七棟乙清晰得一塌糊塗。
吳君佐數了數樓層,再反推了一下黑貓回家時的線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他走進去,電梯樓層按在了二十七。
“咚咚”
吳君佐敲響了門,他将右手背在身後,繃緊了小臂,五指之上,紅光缭繞,指尖更尖,劍面似的将暖光倒映成寒芒。
“咦?是你?”
“怎麽是你,”吳君佐感覺不隻是右手小臂,他的整個身子都繃住了,他連忙抖了抖,散去了指尖缭繞着的怨毒罪血。
肖穎驚喜莫名的看着他,“快進來快進來,你想好了對不對,還是要接受治療的對不對?”
吳君佐一時不知道怎麽搭腔,隻是悶悶的點了點頭,先選擇走了進去。
過了玄關,側面的牆壁上,一張灰色的相片高懸,相片裏的白發奶奶慈祥如天下所有的奶奶。
卧室裏踱出兩人,肖穎的父母,肖爸看了一眼,複又進去,肖媽多看了一眼,才走。
“你坐一會兒啊,我找找黑豆,”肖穎對吳君佐道,剛說完就揚頭沖着卧室裏喊:“媽!~”
“在床上。”吳君佐下意識道。
“在你奶奶床上呢!”肖媽回應道。
“咦,”肖穎驚奇的捂住了嘴,“你怎麽知道?”
吳君佐不自然的擠出了一抹笑,“你先去找它吧,額,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肖穎毫無察覺的拉起了他,“雖然奶奶待我好,可我是真的不怎麽敢一個人進她屋子,總感覺涼飕飕的,還老覺得有人在看我。”
發覺吳君佐聽得入神,還直盯着自己看,肖穎的臉稍微的紅了紅。
吳君佐見得肖穎發現了自己的凝視,苦笑了一下強行壓制住了心腹處即将飛騰而起的冷暖兩感。
次卧的門開了,跟吳君佐看到的,黑豆昨夜的現在象一模一樣的布局與塵埃,在那藍色碎花床單上一攤半幹涸血迹的調和下,澎湃成憤怒的大海,一趟一趟的重重拍擊在了吳君佐初初躍動的心上。
他的臉,再度冷了下來,手,也再一次的背在了身後。
床上躺了與灰塵同寂的貓,黑色的血迹将它團住,床邊的木椅上,一蓬黑雲裏探出了一隻滿是創口的老手,正一遍一遍的撫順着黑豆失了光澤的毛發。
木椅上的老妪擡起了頭來,枯朽的頭發和渾濁的淚水擋全了她的臉,卻擋不住窺運陰眼下信息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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