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開關于味道的部分不談,其燦爛的、金屬般質地的銀白鱗片和某種鋒利刀劍一樣的形态其實也非常有特點,非常誘人。
不過隐藏在其鱗片之下的,是繁多細小的魚刺,對某些嗜鮮如命但又吐刺乏力的刁鑽嘴巴簡直就是一場純天然綠色無污染的噩夢。
行吧,其實也不用那麽刁鑽的嘴巴...
刀鲚細小的魚刺多到什麽地步以及需要多麽靈活的舌頭呢,大概就介于沒有男朋友的小姐姐望而卻步但有男朋友的小姐姐可以嘗試挑戰這樣子吧。
emmmm...
不過嘛!
刀鲚清蒸,原模原樣原滋原味,一壺清茶抑或一杯老酒,三兩好友慢啖細酌,連吃魚吐刺這種事也可以因溫吞緩慢的時間而變得雅緻起來。
但...
林某人身爲一個特别合格的廚子和大方、闊氣、喜歡給顧客打折的老闆,是不會讓客人有這種不愉快的體驗的。
刀鲚扁而細長,并不适合用那種常見的三片魚再去血合取肉的方式進行處理——片過之後估摸着就隻剩一小層連着皮的肉了。
自古以來刀鲚的做法不外乎是幹煎油炸等等,用酒、醋、糟等等方法使魚刺酥軟。
再就是勞動勞動偉大的廚子們預先處理了,比如林老闆要用的方法:刮茸。
刀鲚簡單破開留作三片,兩片身側,一片魚骨。
林愁的刀法顯然無可挑剔,厚不過一根手指的刀鲚分成三片後,魚骨的部分光潔無肉幹幹淨淨。
刀鲚更多的刺實際上是隐藏在身側的,是那種近乎透明的、彎曲又細小的魚刺,但韌性很足,明明看起來甚至有些無害的感覺,但如果真的紮到人的嘴巴喉嚨裏...
嗯,照樣會讓你抓耳撓腮痛不欲生的。
魚皮在下魚肉在上貼合案闆放好,用刀輕刮魚肉,伴随着一聲聲甚至有點脆脆的窸窣,寒鐵刀的刃上便積聚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魚茸。
一刀一刀下去,很快這部分刀鲚便隻剩下一張魚皮了,内側挂着一層刺的那種。
“唰~”
最後一刀,林愁用的力氣很大,直接把附着在魚皮上的刺全都刮掉了,薄薄的魚皮,毫無肉質殘留,非常幹淨。
如此處理了三條魚,得到的魚茸不過是堪堪裝滿兩手合攏大小的一隻碗而已。
刀鲚的肉質此時看起來與蝦肉的質感有些相似,略顯半透明,是那種很清澈的半透明,好像刀鲚的身體裏不存在血液這種東西似的。
刮好的魚茸用蔥姜泡出的冰水、蛋清和料酒混合,在陶盆中摔打上勁,這個過程的長短因人而異,主要看力氣和手法,一直要摔到整個将一坨魚茸拿在手上手心向下自然放置而魚茸不會掉落爲止。
此時的魚茸已經變得更加...唔,林愁想甚至可以用“清澈”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它。
晶瑩剔透的魚茸看起來表面浮着薄薄的一層水或者油脂的感覺,黏手、濕潤并且微微折射着竈中火焰的光。
三菇浸魚雲蛋餃,這是林愁接下來所要準備的。
傳統的三菇浸魚雲實際上是一道先炸後煮的粵菜,不過林愁今天的做法有些不同。
他要将三菇烹煮成凍,再與魚茸混合做成蛋餃,最後與事先煲好的八生湯共同成菜。
所謂的三菇原指金菇、草菇和冬菇,不過大災變年代亂用蘑菇那可是會緻命的,林愁隻好以現有的雞枞、口蘑和毛尖蘑替代——
按照大災變前的物價換算,這三菇可比原來的那三種蘑菇物價高了幾千倍不止。
毛尖蘑和口蘑直接斬茸,雞枞要先撕成細絲再切碎。
鍋中起少量以豬網油、雞油、清油按比例混合的特制油,将幹蒜、蝦米茸、蔥及姜片爆香熱油後棄之不用,待油涼透後再次加熱,小火微炒三種蘑菇碎至半熟,随後下入煮好的皮凍湯煮至比平日用的稍粘稠一些,僅以少量鹽、糖進行調味,放涼成凍,再攪碎與制好的魚茸均勻混合。
林愁一直覺得魚茸之所以叫做魚雲,其實可以當做是對其口感和外形的評價,與彈彈彈緊緻韌性的成品魚丸不同,林愁所希望的魚雲是暄軟綿密微帶一點彈性的那種。
做好這些準備,包蛋餃的過程就非常的傳統,老祖宗幾百上千年一直用的都是這個方法。
找一個平時用的金屬勺子,放置在炭火上,表面塗油,最後在勺子裏倒入少量三黃大人與其愛妃的孩子...怎麽好像哪裏怪怪的...
總之,就是倒入雞蛋液嘛,上手搖勻攤平,一張蛋皮就完美出爐了。
最後,包成...包成...
林老闆捏着下巴特别猶豫,我特麽該把這玩意包成個啥形狀來着??
随便,那就把蛋餃包成自己喜歡的形狀呗...
别小看,包蛋餃這裏頭可有操作了。
一般人包這種圓形的蛋餃估計就隻能左右一合把它變成個半圓,而林老闆就不一樣了,他在三黃大人愛妃剛生的娃作爲黏合劑的幫助下,把這些蛋餃包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約莫有成年人的指頭肚大小,可以說非常精緻。
蛋餃成!
個個渾圓飽滿頂花帶刺賊拉漂亮,長得跟個小燒麥似的。
旁觀了全程的吳某人終于意識到戲應該是靠自己的努力搶來的,表情不屑的撇嘴道,
“愁哥您介個品味真的成迷啊,說好的蛋餃呢,好好的蛋餃呢,聽聽這個名字,人家真的是個餃子啊,怎麽到你這就給整容成個包子形了?”
林愁老大不樂意,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家包子上邊的褶子長得跟凸出來的飄帶似的,這特麽叫燒麥形!”
“deideidei,你說的都對。”
吳恪認錯的速度可以說僅次于犯錯的速度了。
反正咱一個擎等着吃嗷嗷待哺的,您是廚子您說啥是啥,就您這個武力值咱吳某人吃沒吃完飯都不敢罵廚子啊,苟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