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大爺近來愈發的圓潤自如了,無論是體型還是和狼城人相處方式。
幾十個專業廚子的專業伺候渾然讓滾滾大爺忘記了記憶裏還有燕回山的小木屋這麽回事兒——某個林姓家奴做的菜再地道再好吃再合它老人家胃口,也不可能比得上現在這樣每天七頓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神仙日子啊。
狼城大門口已經被林愁幹掉的一眼眼小泉眼又重新被挖鑿成一大一小兩個池子,滿滿的?泉泉水在其中成就珍珠一樣的潔白,大的用來洗澡,小的用來涮火鍋,滾滾非常喜歡這樣的配置。
每當狼城人試圖通過講道理這樣的方式表達出這是狼城聖泉不容亵渎這樣的意思時,滾滾大人就會很懂行的摸摸熊掌将那份外交函投影到狼城城門樓子上,你家明光駐西北狼城大使滾滾大老爺還擱大門口打地鋪呢,你跟我談啥子尊重??
自從最初的三次講道理講沒了狼城60多号拿得出手的悍将之後,事實上狼城就已經沒人再想惹這坨滾刀肉了,并急切的向明光發出語音通話請求——我他媽不管你咋弄的,把人弄哪兒去了,趕緊給我把那60号人整回來咱就還是好哥們,勿謂言之不預也!
語音通話被挂斷了...
好吧。
狼城人和顔悅色的撂下聽筒。
淦裏娘!
日子不能這麽過啊...
狼城人外出獵捕都已經受到影響了好嘛,那麽大一坨往城門當中一杵,殺了啥異獸采了啥藥材都得擱它和它手底下的廚子手裏過一遍挑出一天七頓飯菜所需才肯放行——人家也不多拿,反正夠七頓飯的就成。
那麽問題來了,一頭體重十噸的六階巨獸,每餐飯要吃多少?
兩名年長的廚師湊到滾滾身邊,
“大人,今天有狼城這邊的特産大岩羊肉,雖然和明光那邊的岩羊本質上沒啥區别,可吃的草料不一樣啊,這羊肉幾乎沒膻味兒反倒甜甜的,最适合照燒然後蘸着黏糊糊的醬汁吃,味道絕對沒得說!”
另一個期期艾艾的說道,
“我們的人在幾十公裏外找到一個鹹水湖,裏面有一種苔藓,我小時候見過的,團成團放在雞油鍋裏幹煎,鹹鮮鹹鮮的,滾滾大人您要不是試試,換換口味?”
滾滾大人嗷嗚了一聲,算是同意了,熊掌一指,人群中走出第三個廚子,
“呃...”
這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羞愧,吭吭哧哧半天才說,
“滾滾大人,那一小片竹林...結實了...”
“嗷??”
“就是,開花結果了,長了竹米,所以最近已經沒有竹筍了。”
“嗷!!”
負責照看竹林的廚子立刻遭到聲讨,
“太不像話了!”
“你怎麽做事的?”
“竹子開花都是成片成片的不知道嗎,看見第一棵開花的就該直接砍掉啊!”
“年輕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我鹹肉再有三天就熟好了,現在竹筍沒了,呵~”
年輕的廚子都快哭了。
這幫人就知道瞎哔哔,他們有個屁辦法,砍了開花的竹子就有用了?
不過還是咬着牙說,
“滾滾大人,我再把搜索範圍擴大20公裏,争取再找到一片竹林,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讓您吃上最鮮嫩的筍子!”
20公裏說來輕巧——這特麽可是半徑!
最近幾天他或者連睡覺都可以省下了。
滾滾悶悶不樂的脫下身上披着的浴巾,噗通一下跳進熱騰騰的?泉裏,臉沉在水面下,一串氣泡翻滾到水面。
衆多廚子看得一陣心疼。
“瞧你把滾滾大人氣的,都開始吐泡泡了...”
“就是,做事太不嚴謹了。”
“那個,誰帶記錄者了,拍好照片記得回頭發給我啊!”
“嗯咳!嗯咳!”
一輛半舊的平衡車停在?泉邊緣,站在上面的老者拄着個拐棍,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吃了屎幾個字。
“那個...”
嘩啦!
起碼一噸水宛如水龍一般從水池裏翻卷着沖天而起,餓虎撲食一樣又從半空中撲下來,迎面沖向老者。
呲呲的水聲摩擦着空氣,變成了刺耳的咆哮,水龍表面蒸騰着霧氣,卷帶着狂風。
老頭滿是詭異刺青的臉一陣紅一陣綠的,
“轟~”
水龍在老者身前爆碎,老家夥連衣角都沒濕一點。
“诶那個老頭,滾滾大人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一點眼力見兒沒有。”
“滾滾大人不開心了,小心給你一個十五噸的重力場。”
要說這個世界上人可就是最會看人下菜碟最會抱大腿的生物了,就擱狼城這地界兒,這幾十個廚子就是滾滾大人最迫切需要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他們是捏準了狼城人不敢跟他們動手。
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這怕不是他們這輩子最威風的時候了。
老頭一大把年紀了,養氣功夫那是十分的好,居然還能對這群廚子和顔悅色的笑笑,然後才面對滾滾說道,
“這位...唔...大佬...”
老者十分别扭。
不過他早就知道眼前這隻六階巨獸極通人性,華夏語十級精通,一個語氣助詞用不好人家都是能聽明白的。
“近來在狼城住得可舒服?”
滾滾從泉水旁擺着的大盆裏隔空牽了一條至少3米長怪模怪樣的魚出來,魚在半空中鱗片内髒自動分離,然後活蹦亂跳的落在泉水裏,歡快的遊了幾圈兒,熟透了。
三名廚子擡着一大盆醬汁放在水面上飄着的竹排上,滾滾大人蘸着醬汁吃着魚,
“嗷啊嗷嗚?”
老頭也不管滾滾這回應是個啥意思,一個勁兒的點頭,
“嗯嗯嗯,那就好那就好,好啊。”
“嗷嗚啊?!”
“呵呵,是的是的。”
“嗷嗷嗚?”
“必須的嘛...”
“...”
一旁的廚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翻着白眼說,
“我說老爺子,你到底有啥事兒,扯什麽裏根楞呢!”
老頭兒臉上笑眯眯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一股子這群廚子從未經曆過的凜冽氣息沖天而起,整個人仿佛突然間高大了千百倍不止,變成了頂天立地的兇獸。
“老夫想問,你們,何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