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愁曾吃過一道類似的菜,别有風味很不一般。
大概是要用象拔蚌、胡蘿蔔和海邊常見的随意幾種綠葉菜以發酵至微酸的酒釀一同烹炒,講究的是個猛火急炒,全部材料下鍋到出鍋絕對不能超過13秒,要求廚師有着堪稱鐵血真漢子級别的手速,否則蔬菜和象拔蚌一旦出汁菜就算是毀了。
而第二鮮的做法似乎在做法上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者說更爲極緻——作爲主角的象拔蚌肉甚至連下鍋都免了。
僅僅以濃油赤醬厚重粘稠的高溫雁來蕈醬汁傾覆其上,鎖住象拔蚌厚片的鮮汁,由裝碗計時再到客人将食物放在桌上開始進食,嬌嫩的象拔蚌已悄然熟透。
林愁一邊嚼一邊思索着。
坐在對面的第二鮮卻咦了一聲,壓根兒不相信林愁剛才說的話,有些埋怨的比劃着說,
“從正西門,經過咱們這裏再向西,兩百公裏,那不是荒野了麽,唬誰呢...”
“哦,我記得兩百公裏大概是河套走廊的位置吧,出了河套走廊可就算深入荒野腹地了,是真正的危險區。”
“你居然說你在那裏擺攤?口亨~”
林愁默默吃東西。
嗯,果然不論女人的顔值高低,這個“哼”字都可以用的很傲嬌。
“這位小姐姐你...”馬紮老哥極其無語的咳嗽着看向第二妡,然後指着林愁小聲哔哔,“他,燕回山,林家小館,林愁啊!”
第二妡一臉懵懂,那表情好像活靈活現的敲出了“他很出名?”的字幕這樣子...
馬紮老哥無語了,這表情包你想讓我怎麽接...
略一思考,嘀咕道,
“忘了...第二家的老宅好像是在城北來着...怪不得...”
明光基地市東臨黑沉海西有荒野南接祖山,進化者會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活躍在哪一個城區,而普通人則幾乎就是該區域進化者的各種動作來進行生産交易的,生活方式差異非常明顯,各有各的繁榮......比如城東的碼頭市場,比如城南的農牧區,比如城西的進化者交易市場。
說起來可就有意思了,唯獨城北,那裏什麽都沒有。
對于相對閉塞的明光基地市來說,城北可以說是貧困的重災區了。
當然說“窮”也僅僅是指“流通點”這一塊,城北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各種山廣人稀,無論明光基地市的豐年還是遭災的光景兒幾乎都影響不到城北,城北幾乎沒有挨餓的例子。
原因馬紮老哥也是有所了解的——明光基地市北部依山而建立,除了正北門之外一個小城門都沒有,城北區域多矮山,而且很多都是那種光秃秃除了雜草和蒺藜之外什麽都不長的石頭山,路況那叫一個忐忑,住在城北的人如非必要很少會從蜿蜒的山路裏走出來到明光的其他地方出趟“遠門”。
這些東西嘛,馬紮老哥還沒傻到當面說人家城北人咋樣咋樣。
嘿,說起來下城區其他地方的普通人反倒還很羨慕城北呢。
手裏沒流通點不算啥,反正他們也不見得比人家多攢下幾個大子兒,關鍵是吃喝不愁路不拾遺啊,就算哪天城裏真的又鬧活屍了鬧異獸了,城北包管也是最安全的。
那特麽荒山野嶺的,怕是連活屍和異獸都懶得趟幾十上百裏遍布蒺藜和各種長相古怪醜陋生着尖刺的地衣野草的山路去嚼那幾口少得可憐的“口糧”吧?
馬紮老哥瞅瞅林愁,不說話了。
(大老闆,看來人家小姐姐壓根兒不曉得您哪位啊...)
林愁有點失望。
其實他一到這裏就瞧出了第二妡的問題,還有點小九九,這會子聲望值也不好使了頓時抓瞎,這種情況難道就隻能從心了?
心道是啊,憑啥讓全世界的人都得認得你林愁似的!
狗子你變了,你忒膨脹了~
馬紮老哥還想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來着,看着林大老闆的古怪臉色,生生又給憋了回去,老難受了。
主要這情況吧,怎麽看也是怎麽都透着一股子玄乎,裏外裏指定有貓膩。
就外頭把林老闆平易近人沒架子傳得再兇,人家一個明光裏外響當當的大膳師也不至于上趕子讨好一個落魄了的第二家...
看上第二鮮的配方?
别看玩笑了,以林愁的年紀,以林愁推出各種天花亂墜的藥膳的速度,犯的着爲了一個失去藥效的藥膳擺出這種姿态麽!
emmmmm,難不成林大老闆看上第二家這個小姐姐了?
話說第二妡這個顔值...
好像和傳說中的那幾号老闆娘差距有點過于懸殊了哈...
而且還是小紅帽一隻...
這樣的話...
呵,男人~
呵,有錢的男人~
呵,又有錢又是條顔狗的男人~
家花不如野花香!連外面沒吃過的屎怕都覺得是香的~
有那麽一個瞬間兩個瞬間的,馬紮老哥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升華,咱可和外面那些妖豔jian貨不一樣——老子俏麗嗎連當大豬蹄子的資格都沒有啊貧窮使我質壁分離啊嘤嘤嘤!
第二妡古怪的看着這個面部表情堪稱百轉千回的、連馬紮都要自帶的八卦男,
“你怎麽不吃,人家能在主席台上擺攤的大老闆都吃了一碗呢,很好吃的。”
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家祖代嘔心瀝血精心研制的菜從熱氣騰騰被擱置到漸漸冰涼,更何況第二妡對自己的手藝有着絕對的自信,雖然這樣說好像會給人一種自誇的嫌疑。
不管到底是因爲啥,馬紮老哥絕對絕對不想得罪這個相貌平平的小家碧玉,沒看人家林大老闆都客客氣氣的麽?
碗裏烏漆嘛黑有種内容豐富的芝麻糊一樣質地的第二鮮和第二妡一樣相貌平平,不見一絲一毫張揚的熱氣,卻散發出山野般的菌菇清香,或許還夾雜着一種難以辨别的肉香,很奇怪,又很搭,讓人食指大動。
“吸溜~嘶!怎麽還這麽燙!嘶嘶,這味道,妙啊!”
第二妡溫溫柔柔的笑着,
“當然啦,油脂都被濃湯收掉了,這一碗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不見得涼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