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愁拎着個桶去了後山。
後山山澗被系統改造之後除了用來飼養脆肉鲩,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風水寶地。
各種罕見的淡水魚、洄遊魚類、蝦蟹螺傍應有盡有,就連桂花蟬、長短腿沼蝦這種東西都不能算稀罕了。
什麽水獺旱獺山鳗烏梢蛇等等獵食者也偶然可以看見,都是被水中的“美味”吸引過來的。
林愁自然是樂見其成,甚至還特别囑咐過滾滾大胸姐不要去折騰這些玩意兒,損失點食材倒不算什麽,因爲被吸引過來的終究也一樣會出現在砧闆上進到林愁的鍋裏或猛火快炒或高湯慢炖。
說到損失“養殖”的食材,真正的缺口不還是在滾滾身上麽——它才是真正的坑貨,巨能吃。
撈了一條嘴唇子厚厚的大鲩魚,然後發現旁邊一個與溪流分離的水坑裏擱淺着幾條身上有紅線的鲫魚。
這幾個家夥噼裏啪啦的彈跳着,将坑裏不多的水激得到處都是,于是求生變得愈發艱難起來。
林愁立刻快要窒息的鲫魚們丢進桶裏...
不得不說,這個舉動顯得非常的善良、十足的善良。
足以見得咱們林老闆,那可是有金子一般的美好品質的。
呵!不接受任何反駁...
明光附近的溪流裏偶然能發現這種頭部嬌小脊背高高隆起體型修長的鲫魚,側鱗線、也就是魚腥線呈現出很明顯的重粉紅色。
它的鱗片也并不像一般的鲫魚那樣圓潤,而是稍有尖銳的感覺,中心亮銀色邊緣青色,整體光澤度很高。
這種鲫魚一般生長在山上流下來的溫度較低的溪水中,活性強、魚肉味道清淡,所以明光人很喜歡用它來做魚湯。
燕回山後山的山澗源頭倒是從祖山裏來的,不過能在這裏發現這種相對來說比較少見的鲫魚還是需要運氣——或者再直接點,你需要一個系統。
林愁四處掃蕩,又抓到一些未成年的沼蝦。
大災變之前,沼蝦就已經有将近兩百種之多,在大災變之後具體有多少種早就沒人能數得清楚了,每條溪流每個湖泊或許都能單獨拿出來算一種。
沼蝦是蝦中美人,有名兒的煙熏妝大長腿。
就拿林愁手底下這些來說吧,蝦背青白蝦身有藍黃色的橫紋,眼睛周圍一圈深重的青黑色,而那兩條頂端長着小鉗子的纖細、瓦藍的大長腿就足以讓它顯得特别美型。
沼蝦身姿妖娆,屬于細長的類型,肚子不外擴,幾乎能從側面将它甲殼下的蝦肉看個通透——依然是青白色的肉質。
整體大約有林愁的半個小手指長短,未成年嘛,成年之後大的至少能長到林愁的巴掌長短。
林愁準備用這些沼蝦做些清淡的蝦片湯,上一次做是在野外,味道離心理預期有些差距,這次肯定得要補完整。
“還不錯,夠那小丫頭吃了。”
鸾山人體質特異,完全不會進化異化但又不是武者,她們自稱爲“巫”但林愁覺得說不定大胸姐和她們就有别人不知道的聯系。
但是大胸姐那個天坑部族好像又沒有啥“巫”的能力,更别提極具鸾山特色的“黑皮别動隊”了。
呃,扯遠了。
林某某琢磨着還真不是自己小氣就弄了這麽點兒,而是小丫頭應該沒那麽能吃...吧!
鲫魚用酸木瓜和魚醬酸炖成酸辣口味是非常棒的,脆肉鲩可以弄一個清淡的毋米粥底涮着吃,簡單配個蘸水就可以滿足小丫頭的口味需求。
再給大家夥兒甩個蝦片湯,省錢省力省時間,簡直完美。
進了廚房,林愁終于露出了僞善者的真面目。
幾隻從淺灘中逃得一命滿心以爲這次逃出生天的鲫魚們栽了,确實是逃出“升”天,升天的升。
開膛破肚血淋淋的鲫魚們眼中閃爍着廚房頂亮眼的燈光,漆黑的眸光幽暗空洞。
林愁不準備在酸木瓜炖魚中放除了魚醬酸和青木瓜片之外的調料,全靠這三味食材的本味來撐場面。
所以,鲫魚肚子裏的黑衣和好看的側鱗線必須要去掉。
在鲫魚身上打刀口的時候,魚鰓後部的第一道稍微深上一些,腥線就可以用牙簽挑起,然後輕輕抻出體外。
腥線是青色的,裏面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污迹。
“果然是紅線鲫魚,有點意思。”
多日不見的魚醬酸沒有演變成某缸失敗的泡辣椒一樣,酸度沒有提高,但卻多了幾分醇厚馥郁。
紅豔豔的稠厚湯汁中漂浮的小魚兒有幾分晶瑩剔透的架勢,稍大點的魚魚皮通透,内裏的肉居然顯得紅豔豔的,非常漂亮。
原本少許的魚腥味已然徹底成了回憶,時間和發酵将一切不足通通帶走。
至于留下來的,則是滿滿的清爽。
林愁感歎了一句,
“老林要是能弄出這麽一缸魚醬酸,肯定寶貝的什麽似的——很有可能會天天叨叨着留給我當傳家寶。”
林愁的老爹沒有他這種條件,即使生意好點兒的時候,或許買得起辣椒和青花椒,也弄不到小鲥魚、石巴子、竄丁兒、柳根這種稀罕的小家夥奢侈的充當發酵的原材料。
老林有些時候連鲫魚都不用,隻能用土腥味極重的鲶魚條子。
鍋裏滑油,油除盡生腥味,大概六成熱時下些蒜末姜片,然後倒進魚醬酸。
俗話說生蔥熟蒜,最簡單的極緻味覺體驗就是如此。
油烹的蒜末除盡蒜刺激尖銳的味道,哪怕是用來蒸沒有扇貝的粉絲和娃娃菜都可以非常美味,而佐料僅需一點醬油而已。
魚醬酸由生時的清爽劇烈演變爲熟透的濃郁酸香,蒜的加入更是将一鍋紅豔豔的湯汁盤活。
每當一個氣泡從粘稠的湯汁中拼盡全力的湧出,那滋味那感覺,都讓林愁異常喜悅。
就像是某次在大海上烤出來的生蚝蚝肉被吃掉之後,那醋汁和蒜蓉還在蚝殼裏微微沸騰,随着海風香氣彌散的感覺。
——賊雞兒通透,賊雞兒活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