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唯有呼噜。
排除驚天動地的呼噜聲在外,林愁依然沒能睡個好覺,感覺剛爬上床沒多會兒就被人叫醒了。
海獵隊肖紅開着輛巨大的卡車,滿載一車“冰山”沖上了燕回山。
車喇叭按得那叫一個嘹亮啊,更嘹亮的是她的嗓門,
“林老闆,海皇大人!哈哈,你的快遞到啦~”
爲了保證這批珍貴的黃唇魚完完整整的運回來,林愁楞是忍住了沒讓它們走術士大爺的“快捷通道”,直到現在才安全抵達。
林愁縱身跳下家園樹,把地面砸出一個凹坑,
“車直接從大樹旁邊繞過去,開到地下冷庫門口吧。”
“好嘞。”
駕駛室裏坐着的卻不止一個人,還有鄭歐...和沈峰?
沈峰打開車門跳下來,有點頹廢疲累的樣子。
最近除了因爲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被發生委守備軍好一通折騰之外,他還和白穹首接了不少抵稅任務,忙得腳打後腦勺累到地震能睡着——武者的稅率是要比正常進化者低的,奈何他們自個兒也需要充值才能變強并且比例相當誇張,算起來絕大多數武者反倒比進化者更加“窮困潦倒”。
“林子!”沈峰打了個招呼,“從荒野上回來晚了沒進去城,正巧這位肖隊長路過,我就直接跟過來了。”
倆人跟車來到冷庫門口,跳到車上往下扔冰塊,一邊說着話。
林愁有點奇怪,
“不是和白老大一起回來的麽?沒進去城怎麽不到我這邊來...”
沈峰随手搬起半人高的碎冰扔了幾十米遠,吓得獸欄裏的黑山野豬狂叫不止,
“老白帶着貨先回來的...我倒是想過來了,正巧高軒這貨到正西門巡查,看見我就把我叫上去了,好家夥,這幫子城守在城門樓子上邊炖了一鍋什麽什麽隔壁的羊肉?老香了,跟那老小子喝酒來着。”
“......”
隔壁的羊肉?怕不是勒索賣羊大叔的吧!
“那小子好像又升了半級?忙的什麽似的,昨兒跟我抱怨說每天隻能睡三個半小時,嘿,升官還有什麽可抱怨的!”
沈峰踢了踢腳下的冰,
“這啥東西,魚?”
卸了半車冰之後,冰層下露出一條碩大的魚尾,細鱗帶點金黃,在夜色中依然顯眼。
“前幾天出了趟海,拜托肖大姐弄了點好貨,哈哈!”
“個頭倒是不小,少見你這麽高興的時候啊,幹啥用的?”
“做魚膠,差不多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品質最好的魚膠了。”
沈峰不感興趣的聳肩,
“嗨,我以爲什麽呢,我吃過一次炖花膠,有股子腥味。”
四個人動作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把身量巨大的黃唇魚在冷庫裏擺放的妥妥當當。
林愁捏着下巴看了一會。
這些最大足有十幾米長最小也有五六米長的大黃唇讓他每多看一次就幸福一次。
“有時間再處理你們。”
已經四五點鍾了,林愁要準備早餐。
肖紅和鄭歐大老遠的跑來送貨,怎麽也要吃口熱乎飯菜再走。
這屬于一個飯館老闆最基本的自我修養,至少林愁是這麽認爲的。
幾人回到店裏坐下,沈峰一邊和肖紅鄭歐聊天一邊時不時的巴望着廚房門,
“好像又有些日子沒來了,想想林子做的菜就是一嘴口水。”
肖紅和鄭歐還是第一次有機會仔仔細細的看挂在房梁上的菜單,越看眉頭皺的越深,嘴巴都合不攏了。
鄭歐很艱難的吞咽着口水,
“林...不不不,咱們海皇大人菜單上寫的,都是真的??”
沈峰嗤了一聲,
“當然是真的——嗯,菜價也是。”
之前他還有幾個小夥伴(戰永立等人)吃過一次嫌貴再就沒敢來過,現在麽,那幾個家夥悔得腸子都是青的。
“如果真是這樣,”鄭歐說,“那我和老吳他們的情況可能林老闆真的有辦法也說不定!”
沈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鄭歐,劈手按住鄭歐的手腕。
饒是鄭歐一個五階進化者,愣是沒反應過來。
沈峰扣住鄭歐的脈門兩三秒鍾,
“等階拔太快,後遺症了?我說,運氣不錯啊,海獵隊的人總能像你這樣碰上這麽多好東西麽?”
鄭歐呆愣片刻,收起剛剛那一點點不快,
“沈兄弟,你怎麽知道的...”
沈峰大大咧咧的說,
“一個武者半個醫,要說對體魄狀态的掌握我們武者認第二誰敢認第一?成天和各種魔植藥材打交道,一星期就要根據自身的狀态配一次淬體藥湯,這點東西我要是再看不出來,我這個五階武者難道是買醬油送的不成?”
“還有,你這情況在林愁這壓根兒就不算大毛病,最多五...不,三壇子五彩蛇王酒,包管你被安排的妥妥當當。”
“五彩蛇王酒?”
“嗯,林子的自釀好酒,溫重酒溫大人知道吧,隔三差五還忍不住饞蟲過來痛飲一番呢——那藥效杠杠滴,改善體質淬除雜質毒素等等好處立竿見影,誰喝誰知道啊!”
“那邊打桌球赢了的話酒還能打折,這好事兒别的地方絕對沒有。”
鄭歐下意識的捏了捏口袋,那裏面裝着他的身份卡,卡裏面差不多有四百萬的樣子,是他...準确的說是他一家老小的全部倚仗。
沈峰一眼就看出來鄭歐在想啥,
“你要是不放心就先拿一壇子回去和你那同伴分了試試,效果當場就能看出來。”
肖紅狠狠瞪了鄭歐一眼,
“林老闆我們是絕對信得過的,之前在海上全靠林老闆救了大家的命,哪兒還會這麽想!别理那癟犢子,他就是摳搜習慣了,花一個大子兒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會我就跟林老闆買上幾壇,他們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已經開始影響到本源的正常運用,實在耽誤不得了。”
幾個人聊着聊着,時間已經過了六點,明光城裏的進化者陸陸續續上山,
“林老闆,今兒早上吃啥?嘿,可千萬要有XO醬拌面啊...”
“鬼才大早上吃面條呢,包子,絕對是布裏亞特包子!”
“必須豬血湯!”
“先給咱來壇五彩蛇王酒再說。”
“這星期戰斧牛排還有份額麽,我等了倆月都錯過去了...”
鄭歐呆愣愣的視線在廚房、進化者們以及房梁上的菜單之間徘徊了好幾次,
“咕咚...現在荒野上的狩獵隊,已經壕到這份兒上了?”
鄭歐和肖紅同時感覺自己就是個假的五階進化者,在黑沉海上混了這些年全都白混,這裏的狩獵者随随便便吃個早餐都要幾十萬一百萬了??
沈峰笑而不語,并不戳破其中的小秘密。
“啪!”
一隻大手拍在沈峰肩膀上,
“你丫怎麽自己來了?咱家白兔子呢?”
沈峰翻了個白眼,
“老白要是知道你又叫他白兔子非當場翻臉不可。”
“嘿,這是對他的贊美知道不,整個明光除了兔子這種生物就沒有比他‘能力’更強的了。”
沈峰斜眼,
“我說山爺,你能不缺胳膊少腿兒的活到現在還真是老天瞎眼了啊——老白和其他人在基地市卸貨呢,這次收獲不少估摸着能多歇幾天,再說燕子受了點傷,不輕,也得養段日子。”
“好死不如賴活着,死不了就成,菜比光頭佬都還苟着呢我一猜燕子就沒啥大事!”
“......”
這貨這張破嘴!
沈峰無法克說。
黃大山忽然扯着嗓子罵道,
“那邊那個帶狗皮帽子的兔崽子,搶尼瑪搶,老老實實排隊去!瞅你爺爺幹啥?瞎了啊,沒看别人都排隊等着呢麽,狗曰的,心裏就沒點逼數?”
剛奮力擠到櫃台前邊的某個進化者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丫...”
黃大山見狀,摩拳擦掌脖子扭得喀吧喀吧響,興奮得紅光滿面。
卧槽卧槽,你大山爺爺寂寞了這麽老些天,終于等到了——幸福來的總是這樣突然。
然而山爺的熱身動作才做到扭脖子。
那個戴帽子進化者就被身後的同伴狠狠扯了一下,
“那是黃大山,黃大山知道嗎!别惹他!”
不無抱怨道,
“我就說你别老是想插隊,說了你多少次了都,再說這裏是一般地兒麽...”
戴帽子的進化者一聽山爺的名字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臉煞白煞白。
他沖山爺彎腰抱拳,
“對不起!”
幹脆利索的縮着身體一溜煙跑了。
留下黃大山風中淩亂:“......”
沈峰笑眯眯的諷刺,
“恭喜賀喜,山親王之威名,當真恐怖如斯啊!嘶!”
“親王”咬的格外重,何況後面還跟着兩個“si”。
黃大山臉都綠了,悻悻的罵着,
“mmp,這貨就沒有一點身爲進化者的尊嚴嗎?”
我,黃大山親王,如此懷念因爲一句“你瞅啥”就把那些不長眼的兔崽子提溜到山腳下痛快毆打的日子。
這時,林愁提着兩大桶粥從廚房裏鑽出來,看了一眼說道,
“怎麽這麽多人?裏面坐不下滿了外面涼亭還有位置,早餐肯定不夠了,再做時間也來不及,沒排到的人等八點鍾之後再點菜吧。”
放下盛粥的大木桶,林愁折身返回廚房繼續鼓搗起來,熱氣騰騰的白皙大肉包子、青翠欲滴的蘿蔔小菜、顔色深紅的鹵擂牛腸紛紛擺了出來。
黃大山吆喝着,
“愣着幹啥,房梁上面有價兒,自己動手啊,劃卡現金都櫃台結賬去。”
經常來的人不以爲意,第一次到這的家夥一臉懵懂。
黃大山撿了二十個長相順眼的包子放在自己盤子裏,盛粥拿菜,業務熟練的很。
肖紅和鄭歐連忙接過黃大山遞來的粥碗,
“謝謝。”
回答他們的是黃大山稀裏嘩啦的喝粥聲,好一會兒,山爺疑惑道,
“诶?不是粥啊,這是湯!”
林愁也端了粥碗拿着兩個包子坐過來,
“蝦片湯,在外面做過一次,還不錯。”
白亮的湯水稍顯濃稠,晶瑩的蝦肉圓片就隐藏在其中,沒有一絲油脂漂浮在上面、格外清淡。
當一縷鮮香的蝦味傳到鼻腔深處時,就像溫和的海風滋潤着靠海吃海的漁民一樣沁人心脾。
黃大山說,
“挺清淡的,剛開始以爲是粥呢,剛喝感覺像面片湯,結果一吃又是蝦肉,哈~”
黃大山咬掉大半個包子,
“唔...吃了這麽多包子就這包子吃一次立馬想吃下一次,要是再多點油水就更好了。”
布裏亞特包子外皮暄軟蓬松,内裏的闆腸和十足分明的混合肉粒帶來筋道的口感,一口下去動人的油脂混和着少許肉汁頓時一同綻放。
沈峰鄙視道,
“你先把下巴上的油水擦幹淨再說話,都濺出來了,我說黃大親王你丫什麽時候能别跟個土包子似的。”
黃大山分分鍾幹掉了六個包子,再加上其他人吃的,盤子裏已經空了。
山爺起身去取包子,順便對沈峰翹起大拇指,
“我特别喜歡土包子這個稱呼,總能讓我聯想到壕、土豪之類的詞兒。”
那邊的鄭歐和肖紅差點沒把舌頭吃下去,剛咽下嘴裏的包子就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鹵牛腸放進嘴裏,肥而不膩的牛腸帶着滿滿的鹵汁,恰到好處的筋道彈牙就更是讓人容易滿足。
——鄭歐筷子又伸向的翠綠的蘿蔔。
“咔嚓~”
和其他第一次吃到高腳箐蘿蔔的人一樣,鄭歐震驚了。
“這這這蘿蔔...到底怎麽長的...”
林愁一攤手,
“蘿蔔不錯吧,沒想到有人能把蘿蔔種得這麽好吧,嘿,咱們基地市,卧虎藏龍啊。”
黃大山:“卧虎藏龍的種蘿蔔?”
蘿蔔小菜搭配鹵牛腸,大葷大素效果好的出奇,所有人都無意識的多吃了幾個包子,連忙第二次跑去排隊。
前面的人一看,喲,那我可得直接多拿幾個包子。
結果排在後面的人怨聲載道——包子就隻有那麽多,狼多肉少。
沒睡好很不爽不想幹活兒的林大老闆頓時尴尬了。
平時的早餐都是可着人數供應,今天隻不過是想偷個懶而已,
“咳咳,那什麽,明兒多做一點,保證讓大家敞開了吃!”
有人見排隊也沒希望就幹脆不排了,往門口一蹲就沖裏邊喊,
“林老闆啊,你這這這!”
“過分了啊,過分。”
“一會兒點菜的時候可不能再說沒有了啊。”
“對對,戰斧牛排——”
林愁:“......”
還惦記着戰斧牛排的那位,今天已經注定要失望而歸。
黃大山忽然疑惑道,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麽東西!诶我說老溫人呢,咋沒進來吃飯?”
“沒看見啊...”
這時吳恪抓着雞窩頭發迷迷瞪瞪的走進來,一臉恨恨,
“昨兒晚上十二點剛過沒一會溫大人和那姓沈的家夥就沖進我屋把我給拽起來了,非要拉着我鬥地主,我們仨鬥了一宿地主哇,現在倆人睡得正香呢——還是在我的床上!”
“溫大人那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熏的我腦子都暈乎乎的。”
說着從兜裏抓出一大把綠油油的源晶票子,有一千面值的也有一百面值的,
“你敢信?就一宿!我和沈大儒一人赢了溫大人六萬多流通點...”
黃大山說,
“嚯,你們玩的不小啊,你小子轉運了哈~”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吳恪一陣歎氣,“我們玩的是一積分一流通點的!”
衆人:“......”
講清楚啊喂!
一分一點,所以你到底是怎麽赢了六萬的!
球的麻袋,那不重要——
“一會兒還接着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