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氣的用響螺、龍蝦和螃蟹裝滿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口袋。
值得一提的是響螺周圍水域生活的青蟹,個個體型格外魁梧,蟹鉗彪悍,整體約莫人頭大小,蟹鉗的咬合齒顯出亮澤的白色,而其餘六隻蟹腿均勻的布滿深褐色的圓斑。
這明顯不是明光“本地”青蟹,不過自從生态圈被本源禍害亂掉之後,各種生物的出沒就完全是跨地域跨水域跨氣候的了,如果把大災變前任何一個生物學家丢到明光附近,保證能分分鍾爆掉他的節操以及腦子。
用大災變前的名稱來說,這種青蟹似乎很像是斯裏蘭卡青蟹的變種,體型和長相都格外相似——不過,誰在乎呢。
放到明光,它們就隻是不值一提的“普通物種”,絕大多數進化者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的那種。
等林愁回到小館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大胸姐,後山那群女人,送回去了麽?”
赤祇點點頭,
“嗯,我和滾滾大人送回去的。”
林愁哦了一聲,
“陳青俞和宋青雲也走了?”
赤祇猶豫了一會,
“沒有...他們和山爺在山下小屋睡覺。”
鼻青臉腫的吳恪叫苦不疊,
“愁哥,你可要爲我做主啊,他們,他們不光搶了我的屋子我的床,還,還打人!!”
林愁無語,
“見到兩個醉鬼還不趕緊跑?你傻啊你!”
赤祇說,
“這...不怪他,他們兩個喝多了...追到山上把吳恪揍了一頓,呃...說是他長的太醜了...要微整容。”
說到這,赤祇眉頭微皺,非常不屑,
“隻會欺負普通人的酒鬼,真是可憐可悲...被我打了一頓,扔到山下去了。”
林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咳咳咳...那什麽,正好,他們都走了,我能省點了。”
吳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完全忘了剛才哭天抹淚的人是誰,
“快快,讓我看看,又帶回什麽寶貝了...等等...愁哥你什麽時候又跑路的??”
吳恪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往袋子裏看去,
“嚯,好大的螃蟹!”
“嚯,好大的龍蝦!”
“嚯,好...小的海螺...”
吳恪說,
“愁哥,你還帶這麽多海螺回來幹啥,明光周圍到處都是這玩意,又硬又難吃,還有沙子,這螃蟹倒是不錯...”
林愁一通白眼,
“要是讓大災變前的潮菜廚師知道你這麽貶低他們視爲極品的食材,非把你拆骨肚子裏塞上八寶餡料清蒸了不可。”
巴拉巴拉好一頓解釋這寫海螺到底是個啥玩意,吳恪才有點懂了,
“堪比燕窩鮑魚魚翅海參?感情這海螺還真不是普通的海螺啊。”
“emmm,愁哥你的意思就是說,這海螺就好比是燕窩中的金絲燕!”
林愁打了個響指,
“對,就是這個意思。”
吳恪繼續道,
“好比是鮑魚中的黑金鮑魚。”
“也差不多...”
吳恪還在說,
“好比是海螺中的海螺姑娘!”
“...滾!”
吳恪覺得委屈了,
“嘤...嘤...嘤...”
然後林愁就開始準備幹掉海螺姑娘了,呸,是處理響螺。
大災變前常有人說響螺是繼“燕翅鮑參肚”之後發現的又一例頂級珍貴食材,其實這是不正确的,華夏食用響螺有證可考的曆史就已經可以追溯到隋唐時期,部分記載中多次出現的俗稱味“号螺、大吹螺、辛螺”都爲響螺。
而響螺最古老的做法自然是炭燒響螺,極簡,但也極難。
林愁取了四隻響螺,沖洗幹淨點燃炭爐,随手又調了一個燒汁。
由于店裏常備着各種調味料,燒汁也變得異常簡單,主要要用花椒、香茅、生姜、青蔥、肥肉丁、醬油、黃酒等多種配料調配,最後再以上湯勾兌。
這裏用到肥肉丁的原因自然是螺肉緊實但卻缺少油脂,細膩的豬肥肉融化出的油脂能夠起到使螺肉軟化潤滑的作用,并且可以增添部分風味。
剛到的蘇有容小臉還有點兒茫然,
“怎,怎麽了濕虎!”
剛問完手裏就一沉,吓得她差點把濕乎乎帶着硬硬的小毛刺的響螺直接丢在地上。
“别扔啊,摔壞了你就沒得吃了!”
小姑娘立刻緊緊抱住,emmmm,真的是抱在懷裏了,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
每人發了一隻火鉗子一個炭爐,
“當了這麽久師傅,還沒教你做過一道菜,就從燒螺開始吧,其實還是比較簡單——就是燒不好,自己弄出來的東西也格外好吃,是這樣的吧?”
小姑娘振奮的點頭,
“嗯嗯嗯!”
林愁說着将響螺浸入一大盆老母雞湯中,
“先用老母雞湯‘洗’螺,完全浸沒在雞湯裏,均勻用力的搖晃螺殼後立刻取出,往複三次,控幹水分,再向螺殼内倒入燒汁,放在炭火上——然後看我怎麽做,你們跟着做就是了。”
“...”
三臉茫然。
說到這,林愁的臉也忍不住紅了紅,
“咳咳,别看做法簡單,可别小瞧了燒螺,即使是一模一樣的燒汁,燒出來的響螺的味道也不盡相同,好了,開始吧。”
燒螺講究個先武後文,先用大火煮開螺殼内的燒汁,再取出炭爐内多餘的炭微火烹,轉換大小火時速度要快,時間上不允許一絲一毫的馬虎。
鮮活的響螺在螺殼内劇烈蠕動着,慢慢死去,而美味也随着響螺的離開漸漸到來。
厚厚的螺殼阻礙了視線的作用,燒螺時僅憑聽聲、觀色、嗅味來判斷螺肉在殼中的情況,這其實是非常難的。
不過大胸姐有容和吳恪三人的操作還算是有條不紊,林愁怎麽翻動響螺他們就怎麽翻,照葫蘆畫瓢還是會的。
林愁提醒,
“不要讓燒汁沸出來,也不要撒掉,滿殼的燒汁到最後應該一絲不落的恰好被螺肉完全吸收才好。”
螺殼上的綠綠的毛刺發出噼啪的聲音,很快,就有一片片薄薄的破碎的分層螺殼從螺殼上分崩離析。
這時候就要轉換燒螺的角度,稍有不慎螺殼就會被燒裂、燒漏。
并且螺身的每一個部位都要被均勻的燒烤到,要根據螺殼的厚度以及形狀來判斷燒這一部分的時間,以确保螺殼内的螺肉熟度均勻。
沸騰的燒汁冒出大量的氣泡,螺肉在其中微微顫抖間,香氣就已經開始了無孔不入的入侵。
吳恪分離的吸着鼻子,
“愁哥愁哥,香味兒出來了,是不是熟了?”
“還早呢。”林愁看了他一眼,“換個方向烤,你那個螺都快燒碎了,再減點炭!”
“哦...你咋知道要燒碎了...”
林愁無語,
“有容你來告訴他。”
蘇有容脆生道,
“你沒看到濕虎每次把螺殼燒到表面開始有噼噼啪啪的碎裂聲就開始換位置了嘛,螺殼是分層的,有響聲說明那部分就要燒掉一層了...”
吳恪驚訝道,
“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出來的丫!笨!螺殼燒到焦黃了就要動一動了!你的那隻,底下已經都燒成黑色了!”
吳恪翻來覆去的盯着自己那隻螺,
“現在看來有些東西還真需要點天賦啊。”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吳恪拎出一隻秒表,“我還就不信了,本科研員居然對付不了一隻小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