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市中風起雲湧,山爺焦頭爛額的同時,林愁悠閑的很,每天做做菜躺躺屍,像個小二哔一樣快樂。
正所謂魔系有魔系的哀傷,佛系有佛系的肮髒,世事如此紛擾不若入我道系罷,咱就一句話就可以表達全部了:
别煩我!
最多最多,在後面加上一句——我要成仙。
嗯,這種生活态度簡直完美。
然後,林愁翹着二郎腿在躺椅上抖啊抖的時候,一張臉猝不及防的出現在林愁頭頂。
“诶卧槽!”
林愁一骨碌滾到地上。
真不是他膽子小,隻是——
“衛衛衛衛衛大姐,您怎麽又來了啊...”
“喲~”
衛青雨纖長的手指點着林愁的額頭,
“這麽說你是不歡迎姐姐喽,那人家走就是了呢...”
一句說的是柔腸百轉千回九曲回環,林愁别扭的連自己姓啥都忘了。
“不是,那啥,我...”
“哦嚯嚯嚯!”
林愁百分之一千肯定,衛大姐這是在模拟衛胖子的笑,隻是不怎麽像罷了。
咳咳,那怪異的聲音聽的人直想質壁分離。
“姐姐就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來來來,跟姐姐進來,有事跟你談。”
說完就率先進屋了。
“...”
本帥答應了嗎?我答應了嗎?!
林愁瞪大了眼睛鑽進飯廳,就差在臉上寫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
雖然對這個衛大姐姐總是怕怕的,但林愁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那時候在靶場,這位姐姐在護着林愁和大傻就跟護着自己親兒子似的——雖然林愁也不知道爲啥。
衛青雨照例翹着大長腿坐在林愁的吧台上,
“林子,那個蘇有容,你見過了?”
“...”
林愁臉一抽,mmp,本帥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上次這五個家夥來這兒,肯定沒商量好事!
“衛大姐!那姑娘我是真治不好啊,我是廚子,不是大夫啊!要不你帶她找找司空?沒準病患間交流一下抵抗病魔的心得體會啥的,還有利于控制病情...”
衛青雨翻了個白眼,
“昭容還是蘇有望遠房表姐呢,要不也求不到我這,嗯...其實蘇家對治好蘇有容本來就沒抱什麽希望。”
“那您這是...”
衛青雨眨眨眼,
“你還缺刷盤子的不?”
“轟隆!”
後出一陣叮當亂響,盤盤碗碗的不知道又碎了多少。
林愁吞了吞口水,“不...不太缺...我這應該還缺個吃盤子的,碎了的那種。”
什麽叫神預判碰上零走位,這就是。
衛青雨翻着白眼說,
“熊樣,我想讓有容過來當個挂名學徒——嗯,雖然你連生意都不會做,起碼也頂着個膳師的名頭呢,有容在你這就沒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學徒是啥,學徒就是那種給别人打幾十年工等師傅挂了才能繼承手藝的免費勞動力,師傅大度的管個穿衣吃飯,小氣點的愛哪哪去,動辄非打即罵。
以基地市現在的行情來說,要是真有哪個想學藥膳這門手藝,除了要有點膳師天賦外,基本就等于把命交到這個膳師手裏了——雖然林愁并不在意,但是整個明光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都知道,膳師手裏的每一份藥膳配方都是價值連城的存在,而普通人成爲膳師,是實實在在的社會階層的躍升。
想學也不是不可以,手藝學沒學到暫且不論,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句話,可不隻是說說而已。
就拿林愁稍微比較了解一點的老薛來說,衆所周知老薛有兩個直系繼承人(雖然被林愁坑廢了一個),手藝外傳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但想到八方樓受學徒那份罪的人依舊絡繹不絕,爲的是什麽,不就是那門能真真切切的改變命運的手藝麽。
雖然老薛對自己的學徒還不錯,這說明那些學徒的運氣也是相當不錯。
要是碰上個蠻不講理有暴力傾向的師傅,管你打生打死,偌大個基地市,保證不會有半個人爲他出頭。
但是,學徒學的是師傅的手藝——起碼在名義上是這樣。
所以在沒有出師前學徒是屬于師傅的“私有财産”,沒有征得師傅同意前誰也不會胡亂伸爪子。
(講道理,要是當林愁的徒弟,那底氣還不硬的跟合金鋼似的?)
林愁立刻就想拒絕,不爲别的,像老薛那樣的還有手藝可傳,而林愁這貨經過卧槽系統加持的藥膳,在他手裏确實叫藥膳,換到别人那就隻是盤菜而已。
任你天賦高到捅破大氣層,你還能把系統也扒過去一份不成,讓林愁教徒弟,這不坑人呢麽。
“青雨姐,我...”
衛青雨歎了口氣,
“林子,我不是想讓她跟你學什麽,而是,想保護她。”
本帥啥時候開始成了山大王一樣的存在了?
林愁有點方,“不是,我也不是不教,而是我教了她也沒法學,我覺醒...”
衛青雨笑嘻嘻的說,
“那就正好了,你要教我還不讓呢!好了好了,就這麽定了...真是的,千嬌百媚的小美女送上門,本姑奶奶還得倒欠你個人情,蒼天無眼啊!”
“...”
衛青雨根本沒給林愁在多說的機會,準備走了——
“咦?這是什麽味道...”
林愁扯着鼻子嗅了嗅,
“嗯?沒什麽味道啊。”
衛青雨蓦然發現了案闆上的風幹牦牛肉,
“唔...這個是什麽?”
林愁撓撓頭,
“前些日子挂上的風幹牛肉,取下來看看成色再抹遍料。”
衛青雨狐疑道,
“好像很香啊...能吃?”
林愁片下薄薄一大片,
“可以生吃的,不過血味還沒有除盡。”
風幹後的牦牛肉比正常的牛肉纖維要粗,色澤更重更沉,紅的發暗,僅憑肉眼就完全可以看出肉質的不同。
這個時候的牦牛肉其實與幹式熟成的牛排非常相似,隻是雪花般的脂肪幾近于無,至少在牛肉表面是看不到大理石樣的凝固花紋的。
衛青雨呆了呆,
“牦牛?奇怪的東西...聞着真的好香啊,我嘗嘗。”
一片牛肉入口,野趣盎然,狂野的風味十足,
“嘶...好辣...!”
呼吸間就有一股熱烈的辣意自牦牛肉中轟然炸響,迅速占領口腔鼻腔。
此時的風幹牦牛肉就像是被油脂形成的蠟質層封住了原汁原味,雖肉質中的水份有所揮發,但并不完全,既有韌性的同時,又不失滑爽。
林愁驚奇道,
“青雨姐原來喜歡這樣的半成品?”
衛青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剛才的吃相實在狼狽了點,就差把舌頭吐出來扇風了。
“反正就是很好吃啊,嘶...辣...水在哪?”
“管它是半成品還是成品——不過我不喜歡牛肉的味道,我喜歡吃羊肉,羊肉可以像這樣做麽?”
遞了杯水過去,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具體制作方法和牛肉有些許不同。”
林愁想了想,“一般來說在大災變前制作風幹羊肉主要是藏區和蒙族的特色,因爲腥味較重還有容易變質等原因,除這兩地以及甯夏等個别地區外很少有采用這種制作工藝的,風幹羊肉的種類麽,有原味的、有酸的、有辣的甚至還有臭的——就像臭豆腐那種,聞着臭吃着香。”
衛青雨看來是真的喜歡吃羊肉,聽了林愁的形容之後,唾液急劇分泌,嘴角都帶上了一點晶瑩。
“咳咳,青雨姐?青雨姐...嘴角...有口水...”
衛青雨冷哼,轉身就走,随手丢了一張卡過來,
“姐姐預定幾隻風幹羊,各種口味的我都要!”
林愁虛僞的叫喚着,
“诶青雨姐,這錢就不用了吧~”
“那你還我,這可是姐姐的嫁妝!”
“囧。”
...
第二日清晨,鮑二又往養雞的老大爺那跑了一趟,給林愁帶回不少羊。
鮑二讪讪的說,
“老爺子死活不讓我帶那些三階岩羊,他說這個更好,還說你一看就明白。”
林愁上下打量兩眼,頗有些驚喜的說,
“羊可以...有時間我得到老爺子那瞧瞧,真想知道他是怎麽培育出來這麽多原汁原味的食材的。”
更讓林愁驚喜的還在後面,鮑二從車上拖下幾包捆的結結實實的枯草,
“這也是老爺子讓我帶給你的。”
林愁隻看了一眼,就有種如逢知己的感覺,老爺子顯然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菜的。
鮑二有點蒙圈,
“這羊...可以?岩羊是三階啊,這羊才二階,比那個的價格倒是貴了兩倍。”
林愁笑着說,
“不不不,很多食材不能以等階論處,這羊可是生活在海拔五千米...等會,明光附近哪來海拔那麽高的山?!”
“山?什麽山,老爺子那是一整片的鹽堿地,跟烤爐似的窪地,活屍進去直接變幹屍,哪兒也沒見有山啊,小丘陵倒是有幾座。”
林愁沉默,
“行了,沒事了,你先回吧。”
“好嘞,有事兒您說話。”
林愁打定主意,過幾天有時間一定要到老爺子那裏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神奇的老爺子,還有個百寶囊不成?
林愁驚喜的就是老爺子送過來的羊,這羊不是普通的羊,而是終生在海拔五千米以上高原繁衍生息出來的崗巴羊。
俗話說,三十五畝牧草才能将一隻羊養的膘肥體壯,更不要說崗巴羊腿短肚大牙口胃口極好且生存在條件相對惡劣植物較少的藏區。
因其隻吃高山作物喝冰川積雪融水,它的肉質更加鮮美細嫩毫無膻味,崗巴羊的食譜包括矮火絨草、毛莨、龍膽、羊茅、紫花針茅、錦雞兒、狼毒、蒲公英、紫雲英、萎陵菜、金臘梅、固砂草、藏苔草、黃芪、棘豆、紫花苜蓿、披堿草等高山植物及雪蓮冬蟲夏草藏紅花等珍貴藥用植物。
崗巴羊對生存環境的要求如此苛刻,因此格外珍惜,而藏區的人也非常鍾愛這種來之不易的高蛋白質食物,除了常見的吃法和風幹肉制法外,他們更喜歡一種另類的美食——帕耶。
帕耶是種有些腐敗味道、臭的風幹羊肉,這在外界聽來無疑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人們吃羊,追求的大多是羊肉的鮮美,而臭,出了崗巴地區外着實少有。
帕耶的制作相當簡單,将羊宰殺後開膛破肚取出内髒備用。
請出老爺子帶來的大堆枯草——這是高原上常見的白馬草,有種淡淡的藥草香氣。
老爺子一共帶來三種“枯草”,除了數量最多的白馬草外,剩餘的兩種分别是龍膽草和名爲夏果添佳的藏藥。
點燃白馬草烤羊,将羊毛燒盡羊皮烤到微焦後再用刀子刮去羊皮表面的焦黑,清理幹淨。
然後,再把龍膽草和夏果添佳填進羊腹中,以幹辣椒和鹽塗抹羊腔内壁。
龍膽草可以有效的降低血脂,而藏藥夏果添佳則可以起到預防感冒的作用,都是非常好的天然藥材。
搓幾縷羊毛線将羊肚子縫合後,把縫好的羊整個塞進以前殺羊剩下的羊皮筒子裏,吊在地下冷庫吹風即可。
羊皮筒子近乎密不透風,新鮮的羊肉放在裏面包好之後會在裏面慢慢發酵、剝離水分油脂,帕耶的臭味就來源于此。
又料理了其它幾隻羊,林愁拍拍手,
“大功告成,放上個把星期再讓找她來拿走好了......emmm,怎麽老有種别人求我辦事兒我還要翻過來送他禮的感覺?”
林愁一出來,到處遛雞的山爺就看到了。
“我說林子,我看你鼓搗那羊皮筒子呢,又是塞又是縫的,幹啥,做棉被?你想把那羊皮筒子棉被溫養成精?老子倒是聽過以前有人用羊腸子當套套使喚的,你這個有點誇張了啊,直接上羊皮筒子了。”
林愁無語凝噎。
山爺嘿嘿笑道,
“林子啊,我瞧着這幾天風頭不對啊,你真不出去躲躲風頭?”
本帥躲個鬼的風頭啊!
其實林愁也有點膽戰心驚的,老是覺得那個宛君如和她身後的要你命三千有種蓄勢待發的架勢。
真沒啥陰謀?
歎了口氣,上前拍拍山爺的肩膀,
“昨兒可沒人來送棒子骨,你還不去打獵?你這雞崽子馬上又餓了吧。”
山爺糾結又痛苦的吭哧了半天,
“這倆孩崽子跟我寸步不離啊,它倆才這麽一丁點兒大,我要帶着去打獵指不定一腳就給踩沒了,到時候我哭都沒地方哭去——你聽過有人能把自己個兒一腳丫子踩死的麽?”
林愁滿意了,
“成,您擱這慢慢哭哈,我剛才看見前邊好像來客人了,就不奉陪了。”
山爺對着林愁的背影罵道,
“道友請留步,我申公豹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