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者再多,整個明光也不過是十萬之數,排開一些無法出城的、忙于各種事務的、有心來但來了也消費不起的,其實也剩不下多少,況且早就有很大一部分在荒野上厮混的進化者把小館當成了據點,出城狩獵或是狩獵歸來,必然要在小館稍作休整。
然後不外乎是上門推銷海産品的商人多了些——當然那些真正的漁夫或者是農戶依然是不敢到荒野上來的。
但林愁幾乎已經有了全渠道的供貨商,需要的并不多,也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海生異獸送上門來,那些海獵者可不管這些東西有沒有毒能不不能吃長相是不是符合林大老闆的審美觀,通通都要送到林愁跟前過目一遍才肯罷休,所幸抓捕這些東西沒有某些人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不然林愁門前恐怕會變成貿易集市排起長龍。
就這黑沉海中哪有什麽簡單的海生異獸,身體中本源含量超标戰鬥力又弱的,早就被其他異獸吃幹抹淨骨頭渣子都不剩或者藏的嚴嚴實實,留存下來的要麽就像雀尾螳螂蝦一般體型較小但實力極爲兇悍,要麽就是體型格外巨大光憑肉體力量就輕易沒人敢招惹的存在。
常年在海上的海獵者很明白這一點,但那些頭一次出海懷揣着一肚子夢想的家夥哪裏知道這種事。
海裏的異獸的的确确是很少在世人面前出現,但并不是如同人們所認爲的那樣稀少,占據地球百分之七十面積的海洋以及可以預見的其中生存的海生生物的龐大基數,即使衆所周知大災變對海洋影響較小又如何?
再然後,小館中的普通顧客突然間多了起來,鹽焗雞和一些低等階小菜賣的非常好,啤酒和清泉山也供不應求。
那些不是進化者的普通人穿着打扮倒很顯得尊貴,實則消費并不多,見到林愁也會開口聊上幾句家長裏短,語氣非常謙遜,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别值得注意的。
林愁知道這些人大多在發生委供職,這人情可就算是欠下了,都是債。
盆栽幾天下來就搞定了古風妝面的渠道,廣告打的那叫一個鋪天蓋地,至于價格麽,一般人看了更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卧槽系統結算出的利潤足足有将近五千萬,林愁三屬各增加99,第三次随機到刀工等級+1,系統照例以各種非常規借口整沒了一大半流通點等等等小事暫且不提。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十二月中旬。
守備軍或許又和發生委還是科研院有了什麽龌龊,龍虎鬥的人選仍然沒有送來。
林愁不急,但有的人已經急不可耐。
趙二第一百零八次找上門來,照例點齊了豬爪子(肴肉)、醋浸雁來紅、酒鬼花生、牛腳凍四樣終極下酒菜,柳樹亭子下面翹着二郎腿一本正經的開始抖,從發生委到守備軍再到科研院各級掌櫃的拎着十八輩祖宗開始往下數挨排罵,樸實無華沒一點委婉措辭和花哨的大白話以及是個人都能聽懂的地方腔噎得所有人直翻白眼,聽者人人繞道見者扭頭就走。
林愁咣當一聲把酒壇子摔在桌子上,
“趙二爺!罵上瘾了是吧?”
趙二洋洋得意的一擡脖子,“匹夫一怒,罵穿老母!”
林愁臉都綠了,“那您換個地方罵成不?”
“這有酒有菜人多還熱鬧,小風一吹賊拉涼快,多好一地兒啊。”
“您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趙二揮揮手,趕蒼蠅似的,
“沒事,我舌頭沉,那個小林砸,不用擔心本叔叔,跪安吧。”
我特麽跪你一臉啊!
林愁氣呼呼的走了,趙二知道這小子不是真生氣。
“嘎嘣。”
一粒花生米丢進嘴裏,氣運丹田舌燦蓮花,
“葉老王八你個沒毛的秃鳥,老葉家就沒一個好種,一肚子壞水頭頂流膿腳底生瘡占着茅坑不拉屎,娘希匹的改天非讓我爸爸揍的你們守備軍通通管老子叫爺爺...”
得,衆人一聽這貨已經開始罵葉老将軍,個個可以說是抱頭鼠竄——這玩意聽多了都容易被殺人滅口啊。
小館裏,白穹首和多日不見的鄭淮湊在一塊愣是把沈峰喝了個四腳朝天,勝利來之不易,兩人彈冠相慶。
沒多會,飯廳裏的人聽着叫罵聲一臉崩潰的互相問着,
“我說各位,外面那位到底要幹啥?這怎麽連葉老将軍都罵上了?”
葉老将軍可以說是守備軍中罕有的能拿得出手的能文能武的将才,年紀雖大腦子一點不含糊,他指揮下的守備軍殺起活屍異獸那叫一個砍瓜切菜,幾次屍潮獸潮就數葉老将軍麾下死傷最少,因此很是受人尊敬,和他那個誰見了都要翻白眼的兒子葉銘完全不同。
“你們大家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麽個事兒,這人誰啊,就這麽罵,不太地道吧?”
衆人連連搖頭,苦笑不已,
“兄弟,老哥們勸你一句,這事别跟着摻和,惹不得。”
“幾個意思?”
然後衆人的目光集中在飯館裏唯一的守備軍鄭淮身上,
“鄭大校,您,不說句話?”
鄭淮眨巴眨巴眼睛,
“外邊那位,姓趙。”
一屋子人像是突然被縫了嘴,半天愣是沒一個人敢喘氣兒。
鄭淮攤手,
“喏,你們大家夥兒看我,我,就是守備軍裏被揪出來聽罵的那個倒黴蛋。”
“哈??”
他給自己倒上一杯酒,臉紅脖子粗,
“要說這事兒還得怪林大老闆啊,他一道龍虎鬥,弄得守備軍裏頭差點打成漿糊,守備軍不像發生委那位...呃...算了發生委我不敢說...”
衆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的确,普通人逮着發生委的“吸血鬼”可以使勁罵使勁吐口水,甚至翻出人家十八輩祖宗牌位照臉糊,可進化者卻沒一個敢說發生委的半句不是,是真的不敢。
“就說科研院吧,科研院内部可以說是一切以研究和利益最大化爲主,那幫書呆子拿出計算器一頓扒拉就能算出來到底讓什麽樣的血脈覺醒才能對科研院整體有更大的作用,能讓研究效率提升幾個百分點,可守備軍不一樣啊,咱們守備軍...”高軒指指頭頂“上邊的大佬們可都是用活屍異獸的命堆上去的,誰敢跟他們講理?他們腦子裏裝的都是拳頭!連着折騰了仨月了,這人選...唉...”
一群狩獵者先是哈哈大笑,随即有人問道,
“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呗,這還不簡單?”
鄭淮瞪眼,
“我說這位老兄,您知道咱基地市到底有多少人頭頂頂着将級軍銜嗎?”
他這麽一問反倒沒人吱聲了,每個人心裏都在算計。
“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平時都是俺們這幫小兵油子在校場上無法無天的蹦跶,順帶管些基地市裏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這一道還沒有失敗先例的龍虎鬥一出,整個基地市裏的老油條全跳出來了,我這輩子真的真的不知道,守備軍居然發過這麽多帶星星的軍裝.......守備軍裏現在那叫一個群魔亂舞不可開交,個個老子天下第一誰服氣誰啊!三個成群五個一夥,守備軍總部的大門這個月都修了六次了,一個人倒下一百個沖上去,還沒等這一百個打完,頭一個倒下的傷都他娘的養好了。”
“...”
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起頭,飯廳裏笑成一團,拍桌子扔酒杯幾乎笑的背過氣去。
鄭淮慫拉着腦袋,踹了一腳不省人事的沈峰,
“他們吵着吵着,眼瞅着就快過年了還沒個結果,其他排隊的能樂意嗎?紛紛找上門來,意思不外乎就是你們先吵着可正事兒不能耽誤,這個月的位置先讓出來吧...尤其是趙家那位不還沒輪上位置呢嗎,他自個兒不好意思過來壓人,趙二爺哪有什麽顧忌,二爺在這邊,四爺更牛,直接坐在俺們大門口不走了——罵累了咱還得好聲好氣兒的給人家端茶倒水。”
“娘咧,可憐了我這個無權無勢還沒實力的原城守,一道命令下來,我就隻能到這來聽罵,防着趙家直接把人送過來吃菜...唉...”
坐在角落裏不太合群的遊蕩魔忽然出聲,
“不對吧,趙家趙子玉,不是最先吃那道菜的麽?”
“對啊,子玉少爺可是和...那位一毛一樣的天賦啊,當時整個基地市都轟動了。”
鄭淮哭喪着臉,
“人家老祖宗說了,子玉少爺本來就已經要覺醒了,隻不過是提前了一點點而已,再說,那是趙家和林大老闆的私交,與此事無關,不算數。”
“媽...咳咳,果然是那位的作風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話是不太中聽,人家說的沒毛病啊,事實啊,趙家人...”
衆人說着說着,一臉羨慕嫉妒恨。
“那位一直在這罵...也沒啥用吧?”
白穹首笑,
“咋沒用?他越罵,咱林大老闆就越是高興嘛!”
一隻粗瓷大碗帶着淩厲的風聲從廚房飛了出來,白穹首一把接住,引起一陣善意的哄笑。
遊蕩魔喊道,
“林老闆,俺馬上就十連勝了,你的獎勵是啥,可以告訴老遊了吧?”
人人支棱着耳朵,一個酒品暢飲勳章已經引發一連串不大不小的鬧劇,而十連勝...是不是還有更好的玩意?
林愁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等你十連勝了再說,要是輸了一次,可就要從頭計算的。”
遊蕩魔撓頭,呵呵直笑,“嗷,知道了。”
這家夥看似熊一樣的身軀,誰也想不到他的台球打的如此之好,不聲不響的排出了一次八連勝一次七連勝,這幾天又打出了九連勝,隻差一點就能把十連勝收入囊中。
“賣關子。”
“說一半留一半,要天打雷劈的。”
“什麽說一半留一半,林老闆幹脆就一點沒說好嗎。”
鄭淮咳嗽一聲,
“諸位,這眼看着要年節關上了,今年的稅,都結清了嗎?”
“這...”
有人歡喜有人愁,小小一座飯館,五味陳雜。
一個年輕的三階變異者說,
“我還差六成,根本沒戲了。”
“我差三成。”
“嗨,無債一身輕,前兒個剛清算完,接下來的半個月,收成全算我自個兒的了。”
看了一圈,結清稅的人居然不足三分之一。
鄭淮道,
“據說明年的稅又要加一成半。”
此言一出,衆多狩獵者全紅了眼睛,
“發生委瘋了?”
“還他娘的加?”
鄭淮苦笑,“不光是狩獵者,連守備軍裏,都要額外加一成軍功抵用...”
“不過,聽說會出台什麽新的條例,唔,針對新出現霧魇區那邊的任務貌似有很多,現在正在加緊制作那個什麽眼藥丸子...過了年就應該可以批量下發了,都是些很簡單的任務,要是做的好的話不到一個季度就可以清算完所有稅務。”
“真的?”
“鄭大校,你可别忽悠咱們啊!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鄭淮指指門外,“我他娘的都到這糞堆上了,我忽悠你們幹啥,還有,科研院把中階以上活屍的身價又提了三倍不止,要是有有幸遇到小股屍群的,提前恭喜了,你賺大了,而且這個價格還會再漲。”
有人罵,
“他娘的除非再走個上千公裏的地界兒,不然哪兒還有活屍,别說屍群,連他娘的活屍毛都見不到幾根。”
“活屍現在可真是香饽饽,異獸在找人也在找,我看不出三五年這活屍的大壽也就到了。”
“扯淡呢,幾十億活屍一年要生多少小崽子?天知道這些鬼東西都藏到哪兒去了,不會是準備給明光來一下狠的吧?”
“那些玩意要是有這個智商人類早玩完了,哪還用等到今天。”
“說的也對。”
“說歸說啊,賺錢的機會不能錯過,有沒有報名往南走的,過幾天一起走一趟?”
“成,這馬上過年了,最後一票就當置辦年貨了,南面總歸比荒野上安逸一些,要是碰上一群兩群活屍的就算發了一筆橫财。”
也有人不屑,
“大海撈針而已,與其碰運氣,還不如在荒野上老老實實的厮殺,第一批異獸小崽子剛好藥脫離母獸的撫養,荒野上的收入還是穩穩的。”
又是好一輪争辯,雙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這麽着吧,要我說,誰在荒野誰南下,咱們計一下人數隊伍來個比賽,到年節前誰他娘的賺的流通點少,就請兄弟們在林老闆這好好吃喝上一番,咋樣?”
“這個在理。”
“老子更關心都能點什麽菜,那十年河西,能點嘛?”
“能,前提是你這貨先把自己變成娘們。”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