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飯館,不是批發部。”
盆栽眼珠子一轉,從巨大的百寶囊裏拖出音箱,一按,巨大的轟鳴聲登時回蕩在整個燕回山上空。
“浙江溫州,最大皮革廠,江南皮革廠倒閉了!”
“王八蛋王八蛋林愁老闆...”
奇異的韻律,朗朗上口,整個燕回山都籠罩在一片安逸祥和的氣息中,無數人笑趴在地上。
“停停停!!”
林愁大吼一聲。
盆栽一昂頭,音響起。
“林愁王八蛋,王八蛋林愁,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
林愁憋了半天,“姓盆的你信不信我這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
“呵呵!”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上前一把按掉音箱,林愁将盆栽拖進飯廳。
“你要幹什麽?”
林愁努力擠出一個還算友善的微笑,“咳,正經事兒!”
盆栽連連後退,
“幹啥,惱羞成怒心懷不軌啊?姑奶奶可是正經人,不正經的事兒你跟我說,你看我搭理你嗎?”
“唔,當然,要是讨論彩禮的問題的話就另當别論了,倫家要的也不多,六階源晶一枚,幾十斤...”
“停停停!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要說的是能賺錢的大事兒!”
“聽說你和苦樹堂合作的那些東西,銷路還不錯?”
盆栽上下打量着林愁,
“你問這個幹嘛。”
林愁咳嗽兩聲,
“唔,我這裏呢,有一些關于古代妝面的秘方,你有沒有興趣?”
盆栽的小嘴張成了O型,
“你拖垮了薛家還不夠,現在開始跨界打擊了嗎!”
“愁哥哥,你可是廚師哎,不好好做菜眼紅倫家幹啥?”
絲毫沒有被揭穿的臉紅,林愁道,
“那怎麽能說是跨界呢,一理通百理通知不知道,大災變的上古時代的妝容,胭脂水粉眉黛腮紅,絕對的古方,保質保量,要還是不要一句話!”
盆栽狐疑的說,
“如果你能做出來這種東西,那肯定是有銷路的,啧啧,大災變前的古代妝容啊,用來騙...咳咳賣給那群傻子再适合不過了,可...”
林愁大手一揮,
“沒有可是!你等着瞧好!”
林愁拎着刀出去,不一會就回來了,手上多了個碩大的蜂房。
将蜂房沿邊緣切一刀,切下蜂房蓋後放入桶中固定,再把桶放入水缸中用力旋轉,片刻後,蜂房中蜂蜜流盡。
盆栽和衛青雨以及星星姐都湊了上來。
衛青雨問道,
“小林子,你真的會做胭脂?”
林愁将蜂房放入幹淨砂鍋中加水熬煮着,
“會。”
衛青雨的大眼睛滿是驚詫,
“這都是女人家才愛的玩意吧,你怎麽也會...不可思議。”
林愁笑了笑,
“這是老本行,我自然會。”
盆栽納悶道,
“什麽老本行,難道你家以前是做這個東西的?”
蜂房在水中漸漸融化出淡黃色的油脂,林愁指指鍋,壞笑,
“胭脂水粉,也可以列在食物範疇啊。”
“...”
衆人無語,喂,林大老闆,您這是在一本正經的瞎扯蛋吧?
林愁說,
“不信?這說法可不是我說的,要我說了算的話,那胭脂可就要列在紅樓菜系的第一位,寶哥哥就愛吃這道‘菜’,一天不吃那渾身都不得勁。”
溫重酒噗嗤一聲樂了,
“嚯,林子你對這個還有研究?紅樓菜系?”
衆人一頭霧水,
“啥意思?”
盆栽直翻白眼,
“寶哥哥那是愛吃‘菜’麽,那是愛吃姑娘們嘴裏的‘菜’吧?簡直流氓!”
林愁連連搖頭,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我說原諒盆啊,你這姑娘對食物的界定範圍很有問題啊,太片面太狹隘了。”
盆栽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臉,
“我片面?我狹隘?你這是強詞奪理!”
林愁不管她,将已經熬好的蜂房液體層層過濾後放入木碗中,靜止分離放涼。
找出幹制的洛神花、玫瑰花和紫草加入小半瓶橄榄油密封,放入熱風箱。
洛神花和玫瑰都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可以說是随處可見,連小館的後山都有很多,不足的就是玫瑰和野薔薇生長處離得有點近,玫瑰花色澤不太純,稍微顯出薔薇的弱粉色。
但這瓶橄榄油用的林愁着實有些心疼,這玩意就一個字兒,貴,死貴死貴的!
外面十分鍾,熱風箱中已經過去了十天時間,花瓣早已泡好。
洛神花、紫草與玫瑰花瓣的顔色互相浸染,将裏面的橄榄油與花汁的混合液體染成了烏紫色。
融化的蜂房晾涼後重新分層凝結成一層黃色的蜂蠟闆,下面是清水和一些雜質。
将蜂蠟隔水放在小盞中加入烏紫色的油液二次融化,石臼中加珍珠、幹玫瑰和一點玉米粉,又放了一團線狀物進去,一起研磨。
“哎?那是什麽線?”
“是蠶絲。”
“哦...”
細細的将臼中的東西磨成滑手的粉末後,加入一勺融好的蜂蠟溶液繼續研磨,中間往複加幾次蜂蠟溶液,直到臼中的膏狀物色澤呈現出亮澤的玫紅色,裝入闊口盞中。
握住小盞用力頓幾下,抹平表面。
“胭脂膏,絕對的食品級别。”
看着這個東西,所有人都張大了嘴,面面相觑。
林愁又從櫃子裏摸出幾包東西,放進石臼中研磨起來。
盆栽小臉有點茫然,“這又是啥?”
林愁瞟了她一眼,
“巷子裏用的最便宜的治療惡瘡的藥材,用醋調成丸或者直接塗,效果很好,俗稱青黛粉,是用馬藍菘藍木藍草大青等藥材的莖葉磨出來的粉。”
“另外兩包呢?”
林愁歎了口氣,
“竹炭和木炭都認不出來?烤肉用的!”
“...”
将三種東西磨成細粉,加橄榄油隔水融化蜂蠟加入粉末中,他加的不多,臼中的粉末微微滞澀但還保持顆粒的粉狀。
林愁将其裝好後,做了個描眉的樣子,
“這是眉黛。”
然後去後山摘了些花瓣肥厚的玫瑰花瓣,順手擰了一個青檸檬回來,花瓣放入臼中,加兩小勺酒精,擠四分之一個檸檬的汁進去,搗成泥。
檸檬汁可以起到最簡單的抗氧化作用,防止搗好的花膏脫色。
玫瑰花泥入紗布袋擰出汁水,放入沙砵中熬煮。
取粗黃紙片,也就是所謂的春聯紙,将紙在浸入花汁中浸透完全着色後撈出陰幹,一遍遍的刷上花汁再陰幹即可。
“這是唇紙,用的時候在嘴唇上蘸水,輕輕一抿就好。”
三個小盞并排放在桌上,胭脂、眉黛和唇紙。
衆人都是一臉的不可名狀,隻有在場的女人們眼神晶亮甚至有些狂熱。
衛青雨嬌笑道,
“林小弟,好了?”
林愁一擡手,“剛好,青雨姐可以試試。”
衛青雨想了想,立刻起身去井邊洗了臉,素顔歸來。
素顔的衛青雨皮膚依舊白皙有如玉質,她端坐在桌旁,用手輕輕挑起一點胭脂在手背上塗開,待顔色淡粉微紅恰到好處時,複又抹在掌心少許,輕塗臉頰與眼下。
男人們看不出來,隻是覺得好看,但對女人們來說,可就完全不同。
這個顔色,這個亮度,這個風格...
“哇,好潤,還好香呢。”
“青雨姐真漂亮。”
衛青雨笑魇如花,取過鏡子照了照,“唔,顔色将将好,林小弟的手藝不錯喲。”
林愁笑而不語,指指唇紙,
“再試試這個。”
衛青雨蘸了些水在嘴唇塗開,兩隻素白的玉手撚起一片唇紙放在唇上,輕輕一抿。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随後飛快的向後退卻。
一身青色長裙的衛青雨仿若古代詩畫中的美人,身處閨閣秀樓,倚窗而妝。
玫紅的色彩在她唇上似春日裏的光,徐徐化開,綿綿不盡。
衛青雨道,
“小弟,要不要過來幫姐姐畫眉呀?”
林愁轉身就跑。
衛青雨輕哼一聲,取出随身攜帶的細毛眉筆。
點眉黛,勾彎月。
盆栽不自覺的嘀咕道,
“同樣是女人...姑奶奶我怎麽弄不出來這種感覺,這個家夥,比女人還女人啊...”
“啪。”
溫重酒忽然折扇一合,微笑着低聲念道,
“禦卻雲衣明月珰,輕朱傅臉錦爲裳。
古來美豔多招妬,不似臨風且淡妝。”
衆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溫重酒道,
“有感而發,有感而發。”
一聲重重的咳嗽。
衛天行鈎子一樣的雙眼死死盯着他,表情像是要吃人。
“咳咳咳...”
“咳!”
下一刻,滿場全是高高低低的咳嗽聲,半天都沒人說話。
溫重酒的笑變成了尴尬,坐回椅子裏一碗一碗的喝酒。
“喝,喝死你個二皮臉!!”
另一邊,林愁和盆栽大煞風景的開始談起了利益分配。
盆栽湊到林愁身邊,
“這生意,姑奶奶認了。”
“呵呵。”
盆栽道,
“愁哥哥,這些妝面的原料能替換嗎?我的意思是說,換成高檔的材料...你懂的,既然要賣,就要賣成奢侈品,賣成意境和懷舊。”
林愁想了想,“完全可以。”
“好!那就這麽定了,要什麽材料你跟我說,基地市有的是化妝品,但是這種的胭脂水粉...卻是沒有,我回去做包裝外加宣傳,先把這個噱頭牢牢捏在手裏再說...什麽狗屁年代,要是有專利權就好了,愁哥哥你放心,跟着姑奶奶走,姑奶奶我有一口肉吃就不會少你一口湯喝,哇咔咔咔...”
“長的不咋地,想的倒是挺美!”
林愁譏諷道,
“你負責原料和銷售,我負責制作,五五開。”
盆栽下意識的就要和林愁講道理,什麽玩意就五五了?
“不議價!”
“...”
盆栽看着林愁堅定的臉糾結着。
林愁捏出一張空白的紙張,
“幹不幹,不幹一拍兩散。”
盆栽還在猶豫,“...”
“那就簽字畫押。”
“啥意思?”
“不好意思,本帥怕你不認賬。”
我忍!
聯想到令人身心愉悅不可自拔的源晶票子,盆栽深吸一口氣,簽上大名。
兩人商量的各種條條框框填滿紙張後,林愁不放心的補充,
“具體的之後再補。”
盆栽氣呼呼的走了,臉上卻帶着大殺特殺的豪邁笑容。
林愁神清氣爽。
唔,真是美好的一天啊,陽光明...
“砰!”
門外突然一聲巨響,随後就聽有人罵道,
“辣雞,徹頭徹尾的辣雞,沒本事還學人家裝逼,老子看你是傻哔。”
“什麽玩意啊,慘了慘了,老婆本都輸沒了,今年發生委的稅錢老子還沒交呢...”
“兄弟們,給我揍他。”
林愁趕緊出門,“什麽情況?怎麽打起來了?”
一個眼眶青黑鼻孔流血的男人趁機沖出人群,開上車一溜煙跑了。
“呸。”
幾個狩獵者齊齊啐了一口,
“誰上都能零比十,我上我也行,真尼瑪丢人,呸呸呸!晦氣!!”
一個狩獵者道,
“咳咳,林老闆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要...主要是這貨太氣人了。”
林愁問,
“到底咋回事?”
那狩獵者上前,瞟了一眼球案邊一臉傲氣的耳環男,
“喏,那個富二代,普通人,屁都不是的花花公子,揚言要挑遍所有進化者...這小子别的不提,打球的确是有兩下子,這一會工夫,都他娘的九連勝了。”
林愁呃了一聲,
“這麽快就勝了九場?”
“誰說不是呢,進化人體質、反應還有腦子靈活程度都要強于普通人,居然就馬上要被他第一個十連勝,誰甘心啊。”
“大家夥吵了半天,本來是要讓...就最激動動手打人的那個上場的,誰知道剛才跑路的那貨先沖上去了,哪管...唉,他娘的這老小子一個球都沒進啊林老闆!簡直...簡直...喪心病狂!”
林愁撓撓頭,“他又赢了?那不對啊,我沒收到十連勝的提示。”
“嗯?什麽意思?”
林愁說,
“你們沒看上面的規則嗎,達成十連勝,計分器是有提示的,還有連勝獎勵。”
這狩獵者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一道紅線緩緩在小黑闆上浮現,把耳環男的名字積分等字迹勾掉。
他的名字與積分消失後,一行新的字迹出現在原本的位置,
“作弊者,積分清空,半月内禁止比賽,協同作弊者罪加一等,禁止購買林氏小館任何酒品一年。如有二次作弊行爲,将被列入林氏小館不受歡迎顧客名單,受到變異豬籠草攻擊與驅逐。”
“本比賽活動最終解釋權歸林氏小館所有,不接受任何申訴。”
最後,所有文字全部消失。
而下方的名單依次向上挪去,第一名的名字變成了遊蕩魔,積分是二連勝。
正在氣頭上的狩獵者們齊齊一愣,嘩然。
“作弊?”
“這是什麽情況!”
林愁面前的那位眼睛瞪大,瞪圓,
“林老闆,你這個機器...”
“絕無錯誤。”
狩獵者的臉上浮起一陣血色,露出猙獰的笑容。
他大聲對林愁道,聲音全場可聞。
“林老闆,給兄弟們每人一隻鹽焗雞一箱啤酒,冰鎮的,我請客!!”
林愁哦了一聲,
“多謝惠顧,刷卡還是現金?”
狩獵者微笑,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衆人,“誰他娘的沒事兒帶那麽多現錢出來,當然是刷卡。”
“櫃台刷卡結賬。”
“好嘞!”
兩人轉身進去時,身後似乎有人發出痛呼,
“救......”
那狩獵者笑眯眯的,“林老闆,今兒天氣不錯哈?”
“的确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