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加長的重卡駛入小館,林愁皺眉走出去觀看。
卻見正在指揮停車的人還是個熟人,
“鄭淮?”
“哈哈!”
鄭淮一回頭,右拳捶在左胸發出咚的一聲,這是進化者間最常用的禮節,表示信任與尊重。
車上十二名守備軍人也一同跳了下來,站成整齊的兩排,向林愁敬禮。
“林愁林先生,我謹代表明光基地市發展與生存委員會、明光基地市守衛與警備軍向您緻以最誠摯的感謝,這是屬于您應得的戰利品,請您務必手下。以下,我将宣讀明光守備軍與發生委聯合發布的‘嘉獎與表彰授權文書’,林愁,男,新紀元曆...”
林愁喃喃,
“什麽情況,高軒這是瘋了?”
“再說,啥表彰,表彰本帥沒把基地市淹了?”
黃大山是過來人,擺手道,
“噓,别打斷他,基地市搞的形式主義...你這會兒打斷他,包管還得再來一遍...嘿,你小子,這幾天荒野上可到處都在流傳你海皇爺爺的威名啊~!”
“...”
鄭淮高聲讀道,
“爲表揚與感謝林愁先生在屍潮與獸潮中保護平民,挽回了即将發生的巨大經濟、人力損失...”
鄭淮巴拉巴拉朗誦了十幾分鍾,才把手裏的文件放下,
“林愁,這是一頭擱淺的座頭鲸的後半部分,基地市有将異獸屍體的作爲給進化者獎勵的習慣,你就收下吧,不然我沒法交差啊。”
黃大山破口大罵,
“這幫黑了心的玩意,狗屁書面表揚就想讓咱林子認倒黴?誰不知道鲸魚後半段根本就沒有屁用,一幫狗屎一樣的官僚。”
鄭淮苦笑,
“山爺,你知道的,基地市對咱們進化者從來就是這個樣子,咱們在這說也沒用不是,犯不上置那個氣,你說對吧。”
山爺一橫眼睛,
“那總不能就這麽吃了這個啞巴虧吧?”
鄭淮隻是苦笑。
林愁納悶道,
“不是,爲什麽說鲸魚的後半部分沒用,很有用啊。”
山爺說道,
“林子你這是不了解行情,據說鲸油對年老者有極大的好處,怎麽說來着,軟化血管分解血栓淨化血液之類的,用鲸油做成香薰價格從來都是以滴計算,基地市輕易捕不到體型這樣龐大的生物,因此十分珍貴,尤其是那些家裏有幾個老不死的人家,更是趨之若鹜。”
林愁咋舌,
“鲸油真有這個用途?我怎麽不知道?”
山爺哼了一聲,
“有沒有,還不是那些商人一句話的事兒?反正價格很高就對了。”
“鲸魚全身脂肪和鲸油最集中的地方全在前半段,他們倒是把後半段給你弄來了,這不膈應人呢麽。”
林愁沒覺得自己虧了,
“行了行了,我收了,唔,聽說鲸魚尾的味道相當清奇,正好嘗嘗。”
“嘗嘗?”鄭淮一指身後的大卡,“這鲸魚全長幾乎有四百多米,這給你運來的怎麽也得有兩百米長,當然已經切割過了...要不沒法運,何止是嘗嘗啊,這都能吃半輩子了。”
“你們幾個,卸貨,後面有個地下冷庫,都給林老闆搬進去。”
“是!”
黃大山來過走完場面的鄭淮,
“不是我說你小子,躲災呢?多久沒過來了?”
“...”
鄭淮讷讷,
“這不忙麽,我這剛升職沒多久,一屁股爛賬等着我去算,今兒要不是他們不知從哪聽說我是林老弟的熟人,我這假期可能得排到明年了。”
兩人剛要坐下,林愁到廚房咔嚓咔嚓幾刀,端着一碟黑白相間的肉片就上了桌。
“這,這啥玩意??”
林愁指了指,
“鲸尾刺身啊,據說味道相當特别,唔,我也是第一次嘗鮮,來來來,這個是百裏香香茅草和仔姜做的青辣醬,試試吧。”
“生魚肉?”
山爺嫌棄的一撇嘴,
“這得多腥啊?”
林愁夾起一片刺身,上半部分是鲸魚皮,烏黑油亮;下半段則是鲸魚脂肪,油光緻緻呈半透明色,一層晶瑩的魚油滲出表面,閃着相當動人的光。
“唔,這部分呢,是鲸魚皮和脂肪刺身,那部分,則是鲸尾刺身,在大災變前其實就有着非常悠久的生食鲸魚的曆史,比如因紐特人,他們的另一個稱呼也叫愛斯基摩人,愛斯基摩即可釋義爲‘吃生肉的人’,對他們來說,一尾須鲸可是難得的财富,放在冰雪中冷凍能夠保存食用數年之久不變質。”
山爺連連搖頭,
“我甯願生吃牛肉老鼠肉蟲子,這腥了吧唧的玩意,老子可沒辦法往嘴裏放。”
林愁道,
“你這是偏見,誰說魚就一定是腥的了?”
鄭淮倒是不以爲然,夾了一片有鲸皮的脂肪蘸上青辣醬送入口中。
“咔嚓咔嚓。”
從聲音就能夠聽出來,相當脆韌。
鄭淮一點頭,
“唔,這個味道,有點海腥味但是不太足,鲸魚的皮...沒有這樣薄吧?”
林愁說道,
“這隻是接近脂肪的那一部分,其餘的已經處理掉了,這條鲸實在太大了,起碼活了數十年,光是一層皮就有一肘厚。”
鄭淮點頭,
“沒什麽太多的味道,說不上好吃也說不上難吃。”
“再嘗嘗鲸尾。”
鲸尾的賣相就要好上許多,潔白無瑕,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脆爽的白蘿蔔。
多數體型較小的魚類大多肉質潔白,唯獨尾巴兩側會各有兩條窄窄的“紅肉”,成深或灰色,這是由于距離魚的****比較近、也是平時遊動需要用力的尾部,血液積存造成的。
而鲸魚尾卻恰恰相反,鲸魚全身都是鮮豔的紅肉,偏偏隻有這部分潔白無瑕猶如玉質,格外動人。
鄭淮依言試了試,
“唔,這個味道不錯哎,怎麽說呢,口感和牡蛎有點相似,有種礦物質的清香...完全不腥,除了蛋白質和特殊脂肪香幾乎嘗不出别的味道,比鲸魚皮和脂肪的那部分好多了。”
“嘿,這種龐然大物,吃在嘴裏滿滿都都是成就感啊,生猛的一塌糊塗,嘗嘗新鮮倒也是可以的。”
山爺不屑的說,
“這玩意就隻能這麽吃?”
林愁自己也嘗了一片,搖頭道,
“鲸皮可以涼拌,鲸尾應該可以爆炒,但是以這種肉質來說,估計炒出來之後和帶着脆骨的野豬耳朵也差不多了,會很硬。”
“這味道倒是讓我想到了一種東西。”
鄭淮問道,
“什麽東西?”
林愁想了想,
“黃喉,鲸尾這一部分,口感與黃喉也就是豬或者牛的主動脈、心管非常相似,又脆又韌。”
鄭淮一想,“倒也是。”
林愁嘿嘿一笑,
“得,看來我的火鍋食材又多了兩種,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