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木瓜切開後會有乳白色的黏液從切口中滲出來,它的果肉這時候又酸又澀的,遠遠沒有成熟時的甜蜜和甘美。
但這對于吃貨來說通通不是問題,酸甜苦辣鹹,哪種味道進不得口?
更何況這可是酸木瓜雜魚最重要的主材料、味道之源,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青木瓜對半切開,刮去未成熟的白籽和浮瓤,用淡鹽水仔細沖洗三遍,切斜刀片備用。
接下來需要處理那些小魚,而處理魚也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
河裏的魚不比海中的魚,尤其是當你要做一道用到魚的種類很駁雜的菜的時候,就一定要仔細的去除每一條魚的鱗片和内髒,無論大小。
河魚的土腥味本就重些,食譜也不如海魚的食譜小清新,越是下水層的魚味道越腥。
再加上其中混雜着一些鱗甲非常堅硬的零階小家夥難以清理,這是個需要很多很多耐心的細緻活。
鱗、内髒、鰓、腥線、生殖器以及附着在其腹部内壁的黑色薄膜是其主要的腥味來源,都需要仔細清洗去除。
二十多斤魚,其中最大的不過手指頭長的小鲫魚。
很陰險的把一直嚷嚷着餓了的山爺等人抓了壯丁,通通分配到廚房後頭去對付那些小雜魚了。
監工的滋味非常爽,足以彌補剛剛被系統怼了的郁悶。
“咳咳,好好幹啊,鲫魚的腥線全部都要挑出來,裏裏外外都要洗幹淨...那個誰!黃大山,瞅啥瞅!就說你呢!别想偷工減料,魚鰓去了麽?肚子裏的黑膜洗掉了麽?”
“...”
山爺眨巴眨巴眼睛,心裏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啊。
林愁嚣張道,
“抓緊抓緊,我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魚下鍋了,都還想不想吃飯了?”
還試圖以金錢誘惑衆人,
“咳,免費免費,這頓飯不要錢的!”
吳恪震驚了,嘀咕道,
“卧槽,試菜,這絕逼是要試菜的節奏啊,不會又是什麽黑暗料理吧...”
常在這片混的都明白,林大老闆要做第一道新菜的時候,那必然....emmm也不是必然,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不要錢的!
這種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好事兒,碰見的人還真就不多。
等魚都準備好後,林愁架起油鍋。
用笊籬把魚過上一遍沸油微微炸一下,三四秒即可撈出。
至于大一些的鲫魚,則需要單獨多炸片刻。
炸好的魚放在一邊,另起油鍋。
老姜和蒜拍碎、與花椒粒和八角一同下鍋煸炒,待姜蒜微微焦糊後全部撈出,隻留油,其餘皆棄之不用。
油鍋再下蔥花炒香後倒入雜魚,烹入清泉山陳釀半兩。
自從溫重酒來過了之後,林愁廚房裏就常備溫大人出品的高度白酒了。
大火掂勺,七八根曬幹的紅透了的魔鬼椒下鍋一同爆炒片刻,加水沒過全部魚。
當鍋内湯汁開始沸騰時,再下青木瓜片,蓋鍋轉小火焖十五分鍾。
取過裝着魚醬酸的粗瓷壇子,經過半月時間的發酵,魚醬酸酸香襲人紅潤粘稠,散發着勾人食欲的發酵味道。
随着一大勺魚醬酸的加入,鍋内原本奶白的湯汁立刻挂上了一層微紅,滾過一個大火開湯後,又與酸木瓜片互相作用,成了類似于淡綠或是黃綠的顔色,非常清新。
大火收汁,撒上小小一搓香菜青蒜,出鍋,盛了滿滿一大盆。
“卧槽卧槽,來了,這大盆,我還頭一次見林子這麽實惠的。”
林愁頗爲不滿,
“以前沒這麽大盆嗎?那大鍋炖肉不是?那狗肉鍋不是?本帥還烤過整隻的岩羊...多了去了!”
山爺翻了個白眼,
“那些你可都收錢了,這是我們靠自己的雙手勞動換來的,那能一樣麽?你聞聞,我這手現在還惡腥惡腥的!”
林愁開始有點後悔放出話去這鍋魚不收錢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酸木瓜炖雜魚,盛飯,開吃。”
一大盆雜魚,醬汁濃稠湯色清新,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股令人蠢蠢欲動的酸香。
其更類似于未成熟的果實那種青澀果香,而放眼望去占滿了視線的卻是各種小魚,魚肉的香氣反而微不可察,幾乎下意識間就容易被忽略掉。
心理與眼前現實的巨大落差反而更容易激起好奇心與品嘗的欲望。
林愁率先開動。
各色小魚不足兩厘米長,一筷子能加起來好多條,迷人的酸香刺激人的唾液加速分泌,肚子也跟着開始抗議起來。
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青木瓜那種純粹的、甘冽的果實酸意迅速由口腔中迸發出來。
那是一種直達天靈蓋,令人頭皮發麻的暢爽,就像是鼻塞了一個月,一口抽幹半瓶風油精的豁然開朗。
魚肉入口即化軟糯鮮美,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魚刺,仿佛它們早已被這股酸意醉倒,變得綿軟。
林愁情不自禁的用舌尖輕輕舔舐牙齒,隻有這樣,才能再次感受到它們的存在,确定自己的牙齒也沒有被驚人的酸所融化。
當自己适應了那股酸味後,魔鬼椒表演的帷幕才剛剛拉開。
“呼~好辣~!”
黃大山捧着腮幫子,怒目圓睜兩眼通紅,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沿着面部流淌。
“爽!飯,飯,我的飯呢!”
山爺一摔碗,
“我擦什麽時候吃完的,快快快,再給我盛一碗。”
誰還有空理他?
此時唯有碳水化合物的清香才能中和這種淋漓盡緻的酸辣感覺。
菜沒吃幾口,不知不覺間米飯倒是已經沒了半鍋。
衆人心裏甚至産生了連這鍋酸木瓜雜魚也不再重要了的微妙錯位感。
吳恪最爲脆弱,被這股酸辣沖得手捧胸口猶如西子。
眼神瞟向盆中的菜時,口水還是一口一口的往肚子裏吞。
“嘶...哈...嘶...太辣了,愁哥,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我的天啊...”
黃大山舀了滿滿一勺小魚醬和濃稠的湯汁澆在米飯上,
“要的就是這酸,要的就是這辣,太TM爽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