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嚷嚷着,
“吃面吃面,順心順氣兒順順溜溜,粉也行。”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對對對,有雞蛋鴨蛋啥的也給咱塗成紅的煮兩個,這段時間太背了,得滾滾運氣。”
又點了些涼拌小菜肴肉鹽焗雞再加上每桌一盆的雜燴肉,三五成群的坐下喝開了。
林愁聽了這話就有點愣神。
像他這種孤立在荒野上迎來送往的小飯館小酒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頗似古代那些驿站,這樣的店面一般是不會去碰面條這類主食的。
林愁的父親、爺爺還在巷子裏經營小飯館時也很忌諱這一點,絕不爲頭一次上門的客人做面,下次來時方可百無禁忌。
客似流水即來即走,怎能帶着千絲萬縷一團亂麻離開?
王儉道,
“林老闆,城指不定什麽時候開,我們這幫人,看來要叨擾你幾天了。”
林愁一想也是,既然不走,那該吃就吃呗,也不算壞了自家老爺子那些破規矩。
當即點頭道,
“沒問題。”
返回廚房後,林愁開始備米,他要做相對簡單的濑粉。
“濑”,即指粘稠的液體從孔隙中流出,一字便道出了濑粉的真意。
制作濑粉要三年陳的稻米,保存的時限越久,稻米打漿後的黏性就越低,也越容易塑形。
用水浸泡一小時再瀝幹水份,倒進米量四分之一左右的隔夜米飯後交給卧槽系統磨成米粉。
隔夜米飯可以增加濑出粉的韌性,一舉兩得。
磨出的米粉以手指撚上去有類似于澱粉般的手感爲好,不能有絲毫顆粒。
一大盆的米粉一邊倒進開水一邊攪拌,燙成六成熟,成了無數大小不一的米粉團子,再用冰冷的井水打漿。
不停的攪拌打碎米粉裏的細小顆粒,使米漿變得粘稠滑膩表面能反射亮光,這時的米粉就大功告成了。
系統很貼心的提供了濑粉專門的成型器,是一個底部布滿了小孔的且自帶擋闆和把手的粗長竹筒,成年人大腿粗,半米多高,應該能裝不少米粉,底部一排排小孔的直徑應該是三毫米左右。
接下來隻需要燒上一鍋開水,舀上一筒濑粉懸在水鍋上方,拿掉底部擋闆後,濑粉便從小孔順流而下。
條條落入鍋中的米粉線在水的作用下迅速凝固成熟,變得飽滿圓潤起來。
成型器在鍋上緩緩劃着圓圈,防止聚堆粘連,濑好了一竹筒米粉漿後,鍋裏的粉熟透了自己就會飄上水面,撈出過一遍冷水放在旁邊備用即可。
雖然磨粉等準備工作花了不少時間,但這個成粉的過程卻很簡單易行,省時省力。
濑粉的湯底也需要專門制作,需要選用豬的腿骨和脊骨,最好上面帶着些肉的那種。
将骨頭清洗晾幹之後,猛火熱油下鍋炸上幾個呼吸的時間,做骨頭湯和魚湯也同樣适用于這種方法,經過油炸的骨頭或者魚更容易熬出乳白香甜的上湯。
炸好的豬骨下到冷水鍋裏,這時就要請出濑粉高湯與衆不同的特殊調料——鵝骨,不過林愁更加奢侈,他用的骨頭取自瓊琪天鵝。
老姜拍碎,與鵝骨、陳皮、枸杞、幹羅漢果、黃芪一同下鍋烹煮,至湯色略濃稠就算上佳,不需要過長的時間。
濑粉入沸水汆燙片刻裝碗,撒上鹽、蔥花、焯熟的小青菜、澆上一勺熱氣騰騰的高湯即可。
濑粉可以鮮吃,不佐任何澆頭湯汁,米香純粹;也可配肥肉、鹵腸肚、燒臘,任何配菜在通透明亮的白色米粉面前都要低下高昂着的頭顱,不再油膩。
粉在碗裏,配菜在桌面上,林愁覺得自己又可以多賣幾道菜了。
“呼噜,呼噜。”
飯廳裏到處都是粗犷的吞咽聲,也顧不得說話了,吃到嘴裏才是正經。
吃着吃着王儉就吃出了門道,把鍋子裏的大塊肉直接碼在碗裏。
吸溜一口粉,爽滑脆韌,扯下滿口肉,醇香厚重。
“爽!”
如果吃的是米飯、是饅頭包子,很少能吃出面條般的酣暢淋漓。
一口勁道彈牙的濑粉下肚,就連滿腔的心事也跟着滾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接連吃了三碗,王儉的速度才微微慢了下來,
“林老闆,這叫啥面?”
林愁道,
“這不是面,而是粉,濑粉,用大米磨出來的粉。”
王儉才不管什麽粉什麽面,擦擦油滋滋的嘴唇,
“再來一盆炖肉、兩隻鹽焗雞,炖肉要肥的那種,越肥越好!”
“我這也要一盆!”
...
其實,濑粉的原配是油渣和燒鵝。
其中以燒鵝濑最爲著名,講究的是一個“金鵝銀濑”。
皮脆肉嫩的金黃色燒鵝片整齊碼在銀白的濑粉上,一搓香蔥、一根水焯青菜、一小勺燒鵝肚子裏原汁原味的燒烤汁、一大勺高湯,再無需其它。
在美味面前沒有任何近路,任何投機取巧的方式都會讓菜肴的味道大打折扣。
林愁沒有燒鵝,但做出的濑粉依舊能讓食客心滿意足。
“唉,條件艱苦啊!”
林愁感歎着,他是準備養鵝了。
那瓊琪天鵝确實好,就是長得太大等階太高,動辄上十米長短,想烤它得要多大的爐子,總不能都搞成叫花鵝吧。
一來一去時間就到了半夜,食客們酒足飯飽,各自回車上休息,林愁卻有點納悶。
這不對啊,平時就是有一丁點熱鬧,山爺都必須要來好好瞧一瞧的,今兒個怎麽從頭到尾都沒見着人?
“算了不管了...”
爬上了樹屋一番折騰洗漱,腦袋剛挨到枕頭上,下方就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卧槽這誰啊,這麽晚...”
林愁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看到山爺的“穿山甲号”正咆哮着從院外駛進來。
“...”
等等,山爺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見林愁沉着臉走過來,黃大山抹了抹光頭上的血迹,
“哈,林子,瞧見沒,這才是第一車,後面還有,都是二階三階的異獸活屍,老子發财啦!”
“不是說了你不能...”
“哎呀林子,這天天讓我在小館悶着,沒等病發老子就得先悶死了,橫豎都是個死,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在荒野獸群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