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紅娘突然覺得頭疼的厲害,揉了揉太陽穴。
剛才她以發生委的專業角度下意識的去計算了一下在基地市三道牆外種一圈變異豬籠草所需要花銷,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個天文數字般的花費,除非有一整隻規模龐大的狩獵隊每天什麽也不幹,專門負責狩獵喂養這些該死的豬籠草——可是,那最後還不是要由發生委來負擔這隻狩獵隊的花銷?
莫紅娘意有所指的道,
“想必這一點,科研院已經深有體會了?”
老胡苦笑,科研院的願望很美好。
想着可以如同處理魔植甚至普通植物那樣對豬籠草進行嫁接、纖插、分株。
然而,科學是嚴謹的,但恐怕不是仁慈的。
最大型的那次實驗就是将特甲2号進行整體對稱分離,那天除了有四名四階進化者喪命之外,還有價值整整一千萬流通點的異獸肉,全被存活下來的的特甲2号母體和子體給消耗掉了。
就這,它們也隻是勉強從手術的病恹恹的虛弱狀态下恢複過來。
正當衆人彈冠相慶這一重大突破的時候,特甲2号母體突然暴起把子體也給吃了,并且....還TM進階了!
四階的活化魔植啊,從未出現在明光人的視野中,科研院就生生的弄了一株出來。
并且體型還是如此龐大、生命力又如此頑強,這東西放在哪裏都會造成一場災難。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到現在科研院的善後工作還都沒有做完。
莫紅娘看老院長和老胡心有餘悸的樣子,還以爲是把這兩個老家夥也給吃怕了。
科研院花錢,不是一向大江東去麽,也有怕的一天?!
她揉着眉心說,
“看樣子要多帶點人去幫你們把各種項目好好梳理一下才行,你們根本連研究的方向和重點都搞不清楚!”
衆人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至于日後盆栽會面臨什麽樣的情況,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葉将軍的哈欠連天聲中,司空禦清朗的嗓音傳出很遠,
“那麽,下一.....”
....
從早到晚,從晚到早。
足足一天一夜,長桌會議正式宣告結束。
其間更換菜品十二次,消耗五彩蛇王酒7壇,三彩蛇酒68壇,外圍人員消耗清泉山695壇,各類菜品共計87萬流通點,因戰鬥損壞草坪計三千流通點,損壞柳木涼亭三座,計六千流通點。
此外人稱誠實守信不吹不黑也不摳的林大老闆極其大方的免費提供30套用芭蕉葉裁剪出來的“衣服”爲豎着進來橫着出去的各位五階高手們遮羞。
咳咳,直到第三場戰鬥來臨時,林愁才明白反應過來科研院、發生委和守備軍手裏那些票數意味着什麽。
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什麽少數服從多數,而是隻要有一個不同意的,那就甩開膀子幹,直到把對方捶到起不來爲止。
票數不代表一切,你就是有一百張票,也隻能和人少的那方出同樣的人數。
但是!
可别忘了,需要表決的,可不止那麽一項兩項的提案,而是足足有幾百上千條。
人數多的還有替補,人數少的就隻能自求多福,重複利用意味着磨損率也成倍增加。
因此科研院盡管極少提出反對意見,多數時候都在打醬油劃水,但他們的進化者卻是被揍的最慘的。
到最後,幾乎就沒有科研院什麽事兒了,全看守備軍和發生委在場上表演。
不過兩者到還講究的很,并沒有針對科研院繼續開撕——起碼,最紮心的那一條,是給過他們反對的機會的。
皆大歡喜,各自離去。
結賬的是代表發生委的小胡子,看了賬單之後小胡子差點把眼珠子摳出來,那張卡劃完之後,整個人更是虛脫了一樣,好一會才煞白着臉倉皇離去。
“咣當!”
山腳下,小吳那個簡單搭建的很後現代的臨時小屋房門應聲飛出。
司空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的罵道,
“司空禦,你給本公子等着!敢把本公子關在屋子裏一天一夜啊啊啊啊....”
嗯嗯,這個老子還真是鐵面無私啊,司空公子的一整排保镖大漢都偷笑不止。
嚷嚷了好一會,身嬌體弱有如嬌花一般的司空公子臉色漲紅,有點接不上氣兒了,一群保镖趕緊上前攙扶。
司空被針紮了一樣跳起來,
“滾滾滾,本公子還沒死呢,扶什麽扶,老子訛你信不信?”
“...”
不管幾人聚衆賣萌,林愁走到山腳下那幾株與衆不同的豬籠草下方。
經過上次的退階異化,有三株毒刺豬籠草已經正式更名爲血毒豬籠草。
“血毒豬籠草,三階高級-成株-活性魔化植物。
特殊能力:捕捉、行走、酸液腐蝕、分體、守護、劇毒、生命感應(未完成)。”
林愁就記得豬籠草的特殊能力中有關于分體或者分株的描述,不然豬籠草是怎麽繁殖的?
可貌似這些籬笆長成成熟體之後,除了體型穩步橫向發展,并沒有任何一株新生的豬籠草出現在林愁的視線中啊。
這三株新生的血毒豬籠草原本慘遭滾滾大人分屍,隻在“屍體”的根基上長出了一縷幼苗,現在卻已經和其他豬籠草完全齊平,甚至還高出一頭不止。
粗如三五人合抱的主幹更是與其他豬籠草不同,鱗次栉比的排列着翹起的菱形鱗片,鱗片與鱗片之間的縫隙,生着無數黑漆漆的木質化尖刺,尖銳颀長,顯得猙獰可怖。
“呼。”
數條豬籠草的藤蔓從空中飄然下落,一張大嘴落在平地上。
豬籠草的大嘴微微開合,看起來就像是個蚌殼,同時根莖上的所有鱗片和尖刺“倏”的收攏,變成漂亮的、螺旋狀的紋理。
“咦?”
林愁好笑的拍了拍豬籠草的大嘴巴,這次看上去,好像是比上次有靈性了許多?
豬籠草似乎受到了鼓舞,一時間無數藤蔓枝條一齊垂落下來,到處都是小則幾米、大到十數米的血毒豬籠草的大嘴巴,而那些普通豬籠草,統統隻能被排擠在圈外,根本沒機會露個臉。
林愁一陣惡寒,這種感覺可不太妙啊。
連忙蹦上了那個“平躺”的大嘴巴——要知道,那些豬籠草大嘴的“嘴唇”可不是什麽嬌嫩的烈焰紅唇,而是一排排長達數米的棱形尖刺,尖刺邊緣全是鋸齒和長短不一倒鈎,光是看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
這要是被蹭上一下兩下,以林愁的體質會不會受傷不一定,但光是那個鋸子鋸鐵皮的聲音,你就說要不要命吧!
“呼。”
大嘴巴載着林愁,将他高高托起,直升上百米高空。
“卧槽。”
林愁吓了一跳,好笑的跺了跺腳,這小家夥,還學會調皮了?
無數豬籠草伸展枝葉,平放着嘴巴,争相拱衛在林愁身旁腳下,形成了一片點綴着猩紅色彩的綠色地毯。
“咳咳。”
反正也沒人看見,林愁倒背着雙手昂首挺胸四十五度角仰望了一下蒼茫的天空,又垂首環伺腳下無垠的荒野。
“嘿,你還别說,真挺有感覺的哈!”
然而林愁并沒有那個登高望遠胸懷天下壯志言愁的天賦,隻是突如其來的想裝個逼而已。
腳底下踩了踩,
“來來來,給我用一下分體看看。”
“...”
“行走!”
“...”
這次豬籠草明白了,紮根在地面下的根轟隆一聲就拔了出來,
“停停停!”
林愁吓出一身冷汗,就這麽走進去,自己的院子還要不要了。
所幸血毒豬籠草立刻狠狠的扭轉回來了,向向遠離山坡的方向跑...不如說滾去更合适一些,非常不靈敏。
“再試試。”
“分...體...分....株....就是Duang的一下,變成兩個。”
“...”
“還不動是吧,信不信本帥把你丫拆吧拆吧車成珠子?”
“...”
一番耐心教導,全無收獲。
林愁能控制所有豬籠草包括普通豬籠草做出攻擊姿态或者抽出地下根莖行走,但其他的,豬籠草顯然并不能理解。
林愁很費解,它們甚至都可以區分異獸活屍和人類是敵是友,爲什麽就不能執行這樣簡單的指令?
任林愁如何解釋如何命令,豬籠草們就是無動于衷。
小吳同學傻呵呵的看着林愁從上面下來,
“愁哥,你,你在幹啥。”
剛才的動靜不小,将衆人都吓了一跳,還以爲這些大家夥要起義呢。
林愁總不能說是去感受了一下上層的新鮮空氣吧,
“咳,沒什麽,今天早飯時間已經過了,你們要吃點什麽,我這就去準備。”
直到衆人進入小館的飯廳,浪濤一般翻騰不休的豬籠草才安靜下來。
誰也沒注意到,林愁曾站在上面的那株最高大的血毒豬籠草努力蠕動扭曲着枝幹,那樣子,就像是一塊橡皮糖要把自己拉長拉寬一般。
然後,睡的一臉癡呆的毛牛搖搖晃晃的走到血毒豬籠草腳下,趁它還沒升起枝葉,“咔嚓”就是一口。
一整片足有數米直徑的的葉片被扯了下來,毛牛立時精神百倍,扭着屁股撒丫子開跑。
血毒豬籠草被觸怒了,滿天的藤蔓如蛟龍般舞動着,無數巨口大張,向着毛牛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咆哮,猩紅的酸液滴落地面,騰起大片的白色煙霧。
但似乎又在忌諱什麽一般,片刻便安靜下來。
“哞,哞~”
毛牛趴在銀杉下,四蹄朝天,有一口沒一口的吞着葉子,安逸且祥和,猶如垂暮老人。
.......
幾個人憋在小屋子裏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開閘放水回來後一個勁的催促林愁。
林愁也知道他們是餓的狠了,沒多說什麽,燒了一鍋開水,轉身去後院摸了幾個珍珠雞的雞蛋回來。
随手測量了一下水溫,六十度不到七十,溫度剛剛合适,從櫃子中取出一個保溫杯,将雞蛋一次擺入,倒滿水,合蓋放在一邊。
将黑山野豬的肉片成極薄的大片,鍋底擦一層牛油,将肉片混合小紅蔥碎傾入其中。
隻聽呲啦一聲,白煙驟升,香味騰起,再加料酒和醬油至肉片三分之一處,竈火之上,鍋中也随之沖出一陣藍白相間的膨脹火焰,很快便消失不見。
從恒溫櫃中拖出大盆的熱氣騰騰的米飯,盛在碗裏。
每碗挑幾大片肉擺好,撒一把細碎嫩綠的蔥花,澆一勺煎肉的湯汁,磨一撮胡椒粉,最後再把雞蛋從保溫杯中取出,小心的磕在碗中。
“自己來拿。”
林愁松了口氣,輕快的拍拍手,就像是在驅趕一幫等待交配的野鴨子。
......
一言不發拿了飯就走,衆人抱着碗半晌都沒有擡頭的。
“卧槽!!”
司空突然把臉從碗裏揭出來,
“這他娘的是什麽飯,怎麽從來沒見你做過,太好吃了!”
林愁翻了個白眼,
“家常便飯。”
司空低頭看了一眼碗裏已經沒了半邊的米飯,另外半邊上的東西他也認識,溫泉蛋嘛,珍珠雞雞蛋的溫泉蛋。
司空發誓,生這隻蛋的雞,肯定不是普通的雞。
純白如雪的蛋白,凝而不散,聚而不實,顫顫巍巍看起來就像是柳絮一般輕盈;
而裹在其中的蛋黃卻是鮮豔的不停的緩緩流轉的橙紅色,呈現出完美的橢圓形弧度。
溫泉蛋下鋪着細嫩噴香的豬肉,邊緣綴着結晶體般閃耀的翠綠蔥花,肉香混合着厚重的醬油香氣與令人蠢蠢欲動的蔥香氣息簡直直擊靈魂最深處,将束縛着那匹名爲饑餓與貪婪的野馬的弓弦粗暴扯碎,讓它恣意在遼闊的心海中縱橫馳騁。
“咕咚。”
嘴巴已經被填滿,卻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死命的扒飯。
司空噎得瞪眼,
“你管這玩意,叫家常便飯?”
“就是家常便飯,也得有個名字吧?”
林愁皺眉想了想,
“豬肉飯。”
這個飯,事實上是以牛肉制作爲佳,但用豬肉制作,也别有一番風味。
最關鍵的是,林愁這的牛肉,可就隻有擂牛,那玩意,無論司空還是小吳,可都無福消受。
夜鸾不吃葷,碗裏沒有雞蛋和肉片,隻是多了幾粒鮮紅的辣椒,饒是如此,也吃得她香汗淋漓,看向林愁的眼神多了一分不解。
小吳率先扒拉完碗裏的飯,手舞足蹈的比劃着,
“就...唰....唰....哒哒哒....幾下就能做完的、這麽簡單的東西,就這麽好吃?”
不知别人看懂了沒,反正某林是沒懂,繼續隐蔽的狂翻白眼。
簡單的飯菜味道不一定簡單,平凡的食材味道也不一定平凡。
況且,要是再餓你們幾天,别說是豬肉飯,給你們塊磚都能啃的津津有味信不信?
然而,林愁隻留給衆食客一個孤高冷傲的背影。
不管千言還是萬語,盡是累贅。
爲了世界和平,這個沉重如斯的巨大擔子,就讓我林愁,默默的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