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見林愁一臉擇人欲噬的表情,忍不住退後一步,
“咋,咋了,你那樣看我幹啥?”
林愁懶得理他,跟這種窮的隻剩下錢的貨根本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藍紋角馬相當罕見,除了山爺他們弄來的幾隻,基本沒有什麽存貨,布裏亞特包子的供應量首先要保證,然後才能有其他選項。
現在既然有人瞌睡來了送枕頭,林愁就準備弄點适口的犒勞犒勞自己。
一般來說作爲一個廚子,口味總是和正常人不盡相同。
比如林愁,雖然喜歡做菜,也已經做出了很多種得到系統承認的菜肴。
但他還是唯獨鍾愛食材的本味,尤其是對于肉。
藍紋角馬,林愁即使是從狩獵者手裏直接買,也要出到二十萬每隻的高價,主要用來作爲布裏亞特包子的原材料。
藍紋角馬天生擅長長途奔跑,因身具藍紋頭頂生有半尺長的短角而得名。
它的肉質比普通的野馬肉顔色更加深沉,是非常完美的、熟透了的櫻桃暗紅色。
在大災變前,有些地方喜歡把馬肉稱之爲櫻肉的原因也在于此。
因馬肉性燥,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這點也表現在變異過的藍紋角馬身上,所以林愁選擇用冰塊拔出馬肉中的熱血,稍稍平複一下它的憤怒。
馬肉中殘留的血水被拔出來之後,那種異常濃烈的血腥味道足以讓任何一階的進化者感到暴躁。
司空也不例外,那孱弱的小身闆,靠得實在太近了點,被血腥味一沖就是一個踉跄,鼻子裏也有血絲湧出來。
“好奇心害死貓,知道嗎?”
司空憤憤,不說話了。
林愁笑了笑,撈出馬肉。
馬肉的纖維感非常足,這意味着它非常堅韌。
煮馬肉必放馬闆腸,這是來自于專業人士的忠告。
馬肉中油脂含量并不多,需要有馬闆腸來中和它的“柴硬”,起到一個天然增香和嫩肉的作用。
先用馬骨和土豆熬上幾個小時,成就一鍋上好的清湯。
然後再把精心按摩過的馬肉用冷水煮開焯上一遍,放入湯鍋内,加馬闆腸、拍碎的姜和桂皮香葉蓋鍋大火煮開,小火焖炖即可。
簡單的做法和最好的食材才能碰撞出鮮香的火花,這種處理和制作馬肉的方式雖然極簡,但卻大有來曆。
大災變前的哈族人将馬分爲三種:跑馬,工馬和肉馬。
跑馬受到景仰和崇拜,是禁止宰殺的,一般哈族人想要吃上一頓上好的馬肉,能選擇的餘地并不大,隻有肉馬而已。
哈族人對馬情有獨鍾,他們自稱爲“馬背上的民族”、“世界上騎馬最多的人”,還把馬視作“最忠誠的朋友”。
愛馬如命的哈族人卻并不忌諱吃馬肉,當地流傳着一種非常诙諧的說法,世上最愛吃馬肉的是狼,其次就是哈族人。
作爲世界上最早的馴馬者,馬肉亦是他們日常生活和節日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美味佳肴。
從哈族到哈國,其間的文化距離也不過五指之數,而這“五指”,指的就是其國菜“别什巴爾馬克”。
馬肉經過一個半小時的炖制後鮮香四溢,取出馬肉和馬闆腸放在一旁。
撇去大鍋中的半數油脂,在其中加入粗糙的手撕面片——沒有什麽形狀、厚薄的定義,信手扯進去就可以。
不用扯很多,反正這菜也隻有林愁一個人吃,剩餘的面團打上一個雞蛋再和上幾下,熱鍋攤一張薄餅先放在盤子裏。
馬肉很多,林愁肯定是吃不完的,留下一點備用,剩餘的表面刷上一層清油,取熏鍋在鍋底放松柏枝和一點白糖,将馬肉入鍋微火熏上即可。
留好的馬肉切薄到透明的片,馬闆腸切環,在湯鍋再次沸騰後與紅蔥圈,青椒碎一同入鍋,翻上幾翻,面熟後一同盛出裝在薄餅鋪底的碗中。
司空捂着鼻子,
“這這這是什麽玩意?”
“說了你也不會懂,這是大災變前哈國國菜,學名叫做别什巴爾馬克,我跟你說,關于别什巴爾馬克還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
司空滿臉不解,“這面片子湯,連鹽都沒有,這玩意能吃??”
林愁強調,“别什巴爾馬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司空一臉不耐,“所以說這面片湯到底該怎麽吃?”
“别什...”
“哎呀你怎麽那麽艮呢?”
我去你大爺的吧,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艮?
沒好氣的放下湯碗,“就這麽吃。”
馬骨湯經過面片的一次淨化,變得更加清冽,有一種蛋清般的質感,馬肉的濃郁肉香伴随着紅蔥的氣息撲面而來。
沒有什麽調味,沒有任何多餘的累贅,有的隻是食材間最直接的碰撞。
這種味道比任何調味都更能挑動心弦,也是林愁鍾愛的感覺——純粹的本味。
别什巴爾馬克意爲五根手指,顧名思義,就是可以直接用手享用的美食。
當然,林愁是不會這樣做的,咱們有的是筷子和勺子。
死面面片最突出的就是勁道兩個字,有很多人不适應這種硬度和口感,但實際上,沒有發酵過的死面,更能讓人從根本上感覺到麥香,那種碳水化合物在口腔中水解的甘美。
大口吃面,小口品肉,最後再來上一口甘冽的清湯,那種感覺,簡直是世界盡頭才能發現的最終完美。
唇齒生香,連呼吸都生怕跑掉了口中的味道,這就是林愁現在的感受。
司空吞了吞口水,
“真有那麽好吃?”
林愁的表情是最合格的嗤之以鼻,“廢話!”
司空下定決心——或許是嘗過了簡版的布裏亞特包子讓他有了那麽些許的自信了。
他堅定的說道,
“給我來一碗!”
林愁上下掃了他幾眼,
“先升到二階再說别的吧!”
“咔嚓!”
司空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娘的本公子可是剛剛花了一千萬在你這買一個升階順便治病的渺茫幾率,你丫就這麽怼了我一個措手不及?